1949年，國民黨敗退臺灣后，突然想起來要踐行孫中山先生于1924年在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上提出的“耕者有其田”的主張。20多年過去了，怎么才想起來要搞土改呢？答案是執政需要。

對于土改島內地主自然是抵觸的，不過國民黨是下了大決心要做的。據說當時強制執行時，島內還出現了土改變階級斗爭的“插曲”，一時間充滿肅殺之氣。

一 國民黨土改“三步走”

為什么說島內土改是國民黨執政需要呢？先看看當時島內的情況。國民黨退守臺灣時，土地分配嚴重不均，300萬農民有280萬沒有土地，島內一半以上的土地在1成多的地主手里。有農民不得已到爭議土地種芝麻，結果被人給捆了起來，接著就是一通盤問和恐嚇。

這種情況下作為“外來者”，國民黨要想在島內執政穩固，一來要削弱既得利益者的權力根基，地主自然是首要對象；二來要獲得各界的支持，那就需要處理好地主與農民的矛盾。當然，國民黨也是看到大陸土改的成功，認為沒進行土改是它失去大陸的主要原因。

于是，轟轟烈烈的土改就在島內拉開序幕。從1949年到1953年，國民黨陸續推出一系列政策，總結起來主要分三個步驟。一是推行“三七五減租”。出臺法律規定，地主收取地租不得超過全年收成的37.5%。這就為地主收租設定了上限，防止無限度剝削佃農。地租變少了，佃農壓力變小了，手里有更多余錢，也有機會轉成自耕農了。當時很多佃農家里，消費娛樂，娶親嫁女，送孩子上學，越來越熱鬧了。“三七五”也由此成了當時的流行語。

二是實施“公地放領”。政府把從日本人手里接管的土地，以及前面講的沒有明確歸屬的土地賣給農民，價格是全年收成的2.5倍，付款期限是10年。雖然農民要好幾年才能付清地價，但能獲得屬于自己的土地，長遠看全家生活有了指望。尤其是那些祖上幾代手里一畝地都沒有的人，辛苦忙碌一年到頭全家還吃不飽！有了這個政策后，他們徹底翻身了。

三是實施“耕者有其田”。這條主要是針對地主的。政府為他們劃定擁有土地面積的上限標準，把超標的土地征購過來然后轉賣給農民。這項措施進一步鞏固了佃農轉型成為自耕農，生產積極性被調動起來。另外成為自耕農后，他們的社會地位也獲得提升，一些富裕的自耕農開始在農村擔任領導職務。

這樣看下來，土改是動了本地地主的“奶酪”，肯定會遇到阻力。對此國民黨拿出了鐵腕態度。據說對于不配合的地主，直接給扣上“共產黨”的帽子嚴懲。對于地主來說，接受土改與“階級斗爭”，兩權相害取其輕，還是乖乖接受土改。他們知道國民黨這回是來真的。當時的臺灣省長是軍人出身的陳誠，他就公開講，也許有刁皮搗蛋不要臉的人，但總不會有不要命的人。

可能很多人不理解，國民黨在臺灣搞土改像模像樣，那當初在大陸怎么沒有這個魄力呢？立場屬性不同。在大陸，國民黨自己就是大地主、大買辦，土改動自己人的“奶酪”，自然是改不動的。最典型的，1948年蔣經國在上海以鐵腕手段實行經濟管制，打擊囤積居奇、投機倒把活動，結果因觸動四大家族利益無法進行下去，最后虎頭蛇尾不了了之。難怪有人說內戰國民黨輸得一點不冤。

而在島內的這次土改，國民黨作為“外來戶”，跟本地地主不存在利益牽扯，下手可以“穩準狠”，自然得心應手。

二 土改也有代價

國民黨鐵腕土改確實取得了明顯的成效。從農業發展的角度看，4年里，200多萬農民獲得土地，自有耕作土地增加近3成，農民的收入增加兩倍。在1953年之后的10年里，島內耕作生產力增加了50%。

另外對島內整個經濟結構也有積極影響。國民黨土改雖然是鐵腕風格，但并非把地主視為階級敵人進行打壓。地主雖然失去了一部分土地，但獲得70%的債券以及30%的公營事業股票，轉而投資工商業，為島內工業化注入活力。而從執政角度看，島內以土地維系的地主鄉紳勢力逐漸被瓦解，民間組織中堅力量被“打散”，國民黨執政越發穩固。

不過，這項雄心勃勃的土改并非沒有問題。首先是對“地主”的界定。國民黨把島內所有土地擁有者都視為地主，這種劃分太粗糙。按照島內學者的說法，在日本殖民統治時期，島內大量土地都被日本政府征收，以至于島內擁有土地的多為小農，有多小呢？

據當時的土地調查記錄，島內有三分之二農戶手里的土地在一甲以下。一甲相當于14.5畝。想想看，一家有十余畝地，能算地主嗎？實際上當地的農戶被分為6個類別，到國民黨這里就簡單分成地主、佃農、自耕農3類。這其中大量小農被劃為“地主”。

而那三分之一的名副其實的地主，在土改期間投資工商業，并且不斷吸納小農的無用股份，逐漸把持島內水泥、工礦等大公司的多數股分，成為工商業巨頭。而小農因為兩頭受損，反而比佃農還貧困。因此島內有不少人質疑這場以“均權”為口號的土改的“公平性”，這也成為日后國民黨遭到輿論攻擊的點。

當時有不少人選擇離開，他們帶著憤怒離開，在海外成了“臺獨”的中堅力量，而留在島內的也成了民進黨的堅定支持者。直到現在，農業占比更大的臺南依然是民進黨的“鐵票倉”。

積怨這么深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國民黨還搞戒嚴，制造了長達38年的“白色恐怖”，讓島內民眾敢怒不敢言。這些負面情緒累積上升，到了1980年代解除戒嚴之后，開始發泄出來。民進黨為什么短時間內就成氣候了？國民黨反而淪為在野。主要是國民黨失掉了民心。

另外，在推行“耕者有其田”的過程中，國民黨當局嚴格限制雇人佃耕，土地兼并現象是少了，但由于農戶后代繼承以及分家增戶，土地越分越細碎，又回到小農模式。這種情況下，大型水利工程和機械化推廣都成了難題，久而久之造成農業生產效率低，農業開始萎縮。這又迫使島內進行第二輪改革。

三 深化土改

從1962年到1982年的20年里，考慮到小農經濟的局限，國民黨又實行進一步土改。頭10年主要實行農地重劃。“重劃”顧名思義就是重新規劃，實行土地轉移和兼并。鼓勵不適合或者無能力更重的自耕農賣掉土地，轉而從事其他行業，而鼓勵那些有能力耕種的農戶購買土地，擴大生產規模，而且政府專門成立基金為購地農戶提供貸款服務。

該項政策實施后，島內擁有土地的90萬農戶縮減至30萬，那60萬農戶做什么呢？政府提供轉業輔導。這期間政府還頒布法律保護農田，管制農地非法使用。這些舉措效果很明顯，10年里，農業生產總值增長約40%，農戶收入增加。第二個10年重點是推進農業現代化。加快推廣農業機械化，同時推行共同委托與合作經營。

1987年之后，島內政壇發生巨變，李登輝上臺結束30多年的“戒嚴”，社會活躍起來。隨著在野的重要力量民進黨迅速壯大，國民黨的農用地保護政策開始受到挑戰。

到了1990年，臺灣當局申請加入關貿總協定，還打算申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入群”的前提是解除對內部的農業保護補貼政策，開放農產品市場。在這個背景下，島內農地市場化問題被提上討論議程。

臺當局放寬土地流轉限制，規定私有農地所有權轉移受讓人必須為自耕農，后來進一步放寬自由買賣限制，同時放寬農地轉換工業用地的限制并簡化審查程序。另一邊，臺當局還鼓勵建設農業休閑設施促進了鄉村旅游的發展。

當然，在深化土改的過程中，也出現了一些問題，比如對農地轉工業用地的限制過于寬松，導致鄉村非農產業泛濫，田野間的五花八門的建筑物，不僅破壞了鄉村景觀，還造成環境污染。更大的問題是，這些非農建筑影響大規模機械化作業，又造成農業碎片化，變成現代版的“小農經濟”。

不過，從總體上看，臺當局實行的土改還是利大于弊。盡管島內對國民黨的政策諸多批評，但沒有人質疑，土改為臺灣快速發展成為“亞洲四小龍”之一打下基礎。

不過，攢多厚的家底能經得住美國壓榨呢？如今民進黨治下的臺灣，任美國予取予求，蔣經國時期扶植起來的臺積電眼看要變成“美積電”了。這些優質資源被掏空后，島內還剩下什么？想想真令人唏噓。

參考文獻

李非.“與時俱進”的臺灣三次土地改革[J].共產黨員,2009,(15):27.

中國新聞網.回顧臺灣土地改革：經濟發展目標外有政治目的

https://www.chinanews.com.cn/tw/tw-lscq/news/2009/08-13/1816299.shtml

海外網.敗北國民黨為何能在臺灣土改成功?

https://tw.haiwainet.cn/n/2013/0105/c232620-17967663.html

澎湃新聞.臺灣農地政策的變遷：從“耕者有其田”到“農地農用

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618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