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我正扒拉著一碗泡面，一邊追著劇解悶，手機“叮”地響了一聲。我一看，是我媽發來的微信：“妞啊，你弟這個月車貸還差三千，借你點，等你爸這月工資下來了就還你。”

我愣了一下，眼神落到茶幾上的賬本。我們家這個月房貸剛扣了三千四，幼兒園的學費剛交，信用卡還掛著一千多沒還清，手頭就剩兩千多塊錢周轉。我那點工資，壓根沒法存錢，每個月都像踩鋼絲一樣過日子。

但我媽這一句話，我也沒多想，嘴一咬就轉了三千過去。

弟弟從小就嬌，家里人慣得跟個金疙瘩似的。我比他大六歲，從小什么好吃的都讓著他。后來我出嫁了，娘家也沒少向我這邊伸手。我沒覺得委屈，就想著一家人嘛，有難就幫一把，等他以后有出息了自然會記得我這個姐。

可是我沒想到，轉賬那事兒還沒到晚上，就炸鍋了。

那天老公下班回來，我正給兒子洗澡，他隨口問我：“咱卡里怎么少了三千？是不是繳水電了？”

我心里一緊，硬著頭皮說：“我媽找我借的，說給我弟還車貸。”

他當時就炸了：“什么？你弟？你弟不是剛換了車，天天朋友圈曬音響曬車膜？怎么還沒錢還貸款？”

我低聲說：“我媽說這月他手頭緊，工資晚發，我想著……借就借唄，咱們不至于差這點錢。”

“你是覺得不差這點錢，那你是不是每個月都給你媽弟寄點過去得了？咱們是富裕到能養你娘家一家子嗎？”

我低頭不語，他越說越激動，臉漲得通紅：“這日子是咱倆過的，不是你和你弟過的！你動咱家錢，怎么就一句招呼都不打？你知不知道我為了湊幼兒園的學費，這個月午飯都是啃饅頭熬過去的？”

我心里也不是不委屈，可我又不想跟他吵，只小聲說：“我媽說很快就還的，這次特殊情況……”

“滾！你要是覺得你弟比你老公孩子更重要，那你回你娘家去！讓你弟養你去！”

他吼完，甩門出去了，客廳的門“咣”地一聲震得我手都抖了一下。

兒子在浴盆里撲騰著水，抬頭望著我，天真地問：“媽媽，爸爸為啥生氣了？”

我扯出一個笑：“沒事，爸爸心情不好。”

那一夜，我沒怎么睡。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家里的賬本，一筆一筆地算：幼兒園學費每三個月一次，房貸每月固定，信用卡最低還款……我和老公工資加起來也就七千出頭，他在工地，我在文具店打工，平時一場感冒就能打亂整個預算。我們真的是沒錢。

可我媽呢？她總覺得我嫁得還可以，老公挺老實，家里還買了房，她就理所當然地認為我能幫襯弟弟。

其實我弟剛買車那陣我就覺得他浮夸，家里不給出首付，他就借網貸湊，非得買個15萬的SUV，說是拉女朋友有面子。我勸過他：“你工資才五千出頭，還車貸就三千多，怎么撐得住？”

他一臉不以為然：“姐你不懂，年輕人不整點排場，人家看不上你。”

我媽也跟著勸我：“你弟還年輕，買個車也好，結婚用得著，你小時候我們也沒少偏心你，現在你也得幫幫他。”

我那時候咬咬牙，也就忍了。

但現在，這一筆一筆地加起來，已經不是“順手幫一把”了，是拖著我們小家的生活去填一個無底洞。

第二天，老公沒跟我說話，臉色冷得跟冰似的。

我沒敢吭聲，默默給兒子收拾書包，準備送去幼兒園。

路上，我越想越難受，眼淚噼里啪啦掉下來。

回到家，我給我媽打電話，試著跟她講：“媽，這次你別怪我不給你，我真的是沒錢了。你和弟也得替我考慮考慮，我一個人兩頭幫，真的吃不消。”

電話那頭先是沉默，然后是我媽委屈又氣憤的聲音：“你是不是被你那男人逼得都沒人性了？你弟就借你三千，你至于哭成這樣嗎？你小時候我咋沒見你這么心疼過我們家錢？”

我一下就懵了。

我媽這話像刀子一樣戳我心口。

我以前一直覺得，娘家再難，我這個當姐姐的不能袖手旁觀。可現在我明白了，原來我的好，在他們眼里是理所當然的，稍有不幫，就是“沒人性”。

我站在陽臺上，望著外面灰蒙蒙的天，突然覺得特別冷。

晚上，老公回來的時候我把飯菜熱好，低頭說了一句：“對不起，這次是我不對。我以后不會再動家里的錢去貼補娘家了。”

他沒說話，盯了我幾秒，嘆了口氣：“不是說不能幫，而是要有分寸。你弟的路是他自己選的，我們可以拉他一把，但不能搭上我們全家去填他的窟窿。你要是覺得對你媽你弟虧欠，就等有能力的時候再幫。”

我點點頭，那一刻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不是因為委屈，是因為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女人嫁人之后，不是變得自私，而是得學會權衡。娘家再親，不能再用“我應該”去壓自己；自己的家，老公和孩子，才是我必須守護的根。

這三千塊，我付出了代價，也清醒了很多。不是我做錯了什么，而是我太久沒替自己考慮了。以后，我會守好咱的小家，幫親人要有度，但不能再做那個“借我一分，我傾盡所有”的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