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歲的廖哥和太太是丁克家庭,
目前住在成都,
因為太太焦姐是一個比較宅家的人,
廖哥希望為她換一個帶院子的家,
從兩個人的關系和生活狀態出發做設計:
兩人分房睡,頂層設計了兩個臥室;
家里的花園分前院后院,
兩人一人負責一個,分工明確;
樓梯改放在家的正中央,方便兩人交流;
廚房島臺長3米6,
太太在一邊做飯,廖哥在另一邊陪伴。
廖哥和焦姐
他們追求自由舒適的生活方式,
所有家具都比一般家具矮5到10公分,
一只手就能拎起,
家里有很多椅子和沙發,周圍都是書,
隨時可以坐下看書或者休息。
他們也盡量不使用空調,
不刻意消殺蚊子蒼蠅,
認為在些許不適中更能體會到生活的質感。
5月,一條拜訪了廖哥和焦姐的家。
在設計這個家之前,
廖哥結束了做了15年的公司,
以前,他疲于奔命和應酬,
對生活甚至生命的感知陷入虛無,
覺得家不過是個睡覺的地方,
通過“一手一腳”的親自建設,
他對家有了新的理解,
一條和他聊了聊。
自述:廖 哥
編輯:張雅蘭
責編:陳子文
廖哥和焦姐,分房睡,生活獨立
我今年53歲,和妻子沒有要小孩,目前住在成都。
一年前,我們搬進了現在的家。這個房子大概有360平米,一共有3層半。因為我們只有兩個人,所以整個家的設計,重點要考慮兩個人之間的交流和互動關系。
最頂層的二樓只做了兩個臥室,我和我太太一直是分房睡的。因為我會打呼嚕,這樣能保證兩個人都能有更好的睡眠。因為太太經常會在臥室里處理一些工作,所以她的臥室里,買了比較好的書桌和臺燈。
客廳,用書架做了一些“隔而不斷”的設計
開放式廚房,島臺長3米6
在一樓,是一個西廚加上客廳,我們把整個空間都開放了,通過書架或者電視柜,做了一些簡單的隔而不斷的設計,因為只有兩個人,不希望再做很明確的空間劃分。
裝修以前,樓梯是在房子角落上的,這樣對于氣流的隔絕、空調的使用都會更好。但是我把樓梯挪到了空間的正中央,因為不希望家里出現那種狀態,可能飯做好了,你要打一個電話才能叫到人。樓梯貫穿四層的建筑,我們樓上樓下喊對方更方便,也能聽到對方的聲音。
焦姐做飯,廖哥在一旁陪伴
在開放式的廚房,我們做了一個3米6的島臺,比一般人家里都要長。因為我不會做飯,有時候太太在島臺做飯,我就可以在另一邊陪她聊聊天,甚至可以什么都不說,就在旁邊玩一下手機看看書,也有一種陪伴感,做好了就直接在島臺吃,也非常方便。
如果是封閉式廚房,太太在里面煙熏火燎地做好飯,出來以后我5分鐘就吃完了,她的感受肯定是很不好的,所以這些設計也是增加親密度的一個手段。我覺得,不用在設計里特意追求什么風格,所有的建筑空間、家居都是為了承載人的,這是空間設計里最重要的。
地下室原本高4米6,做了一個夾層作為書房
地下室原本是很高的,有4米9,我們在中間做了一個夾層,成了書房。再往下一層的空間,是我最喜歡的一個空間。它像一個“倉庫”,主要放置自己的“喜好”,有很多燈和畫,而且這些東西在不斷增加。我還是免不了俗,做不到所謂的斷舍離,依然希望有好的東西可以陪伴自己。
在地下室,我們也做了一個比較有趣的設計。晚上回家,我一般會從車庫入戶,直接進到家里的地下室,如果一進來整個空間是黑的,再去開燈,會有些沒有安全感。所以我在門口做了一個感應燈,這個感應燈是和天井的四個壁燈同步亮滅的,這樣,晚上只要我走進家門,整個天井也會亮起來。
一般來說,我太太晚上都會在一樓的客廳里,正好能看到院子里的天井亮起來,也就知道我回家了,她也會有一種安全感。燈也是一種語言,希望用這種形式完成我和我太太之間的一種無聲的交流。
兩人各自的臥室
最開始想要搬家,一個是因為疫情,當時成都封城,想要有一個帶院子的家。另外,之前住在一個大平層里,房子邊上有一個建筑的裝飾線條,我太太在上面種了不少花,經常爬上去澆水,我看著特別擔心,怕摔下去。
最主要的是,我太太比較宅,她喜歡獨處,更愿意去和書、山水或者植物對話,所以也希望能有一個稍微大些的空間,讓她更自由地去打理。
當時也和太太商量好了,我們其中一個人負責設計裝修,另一個人就完全不參與意見,這樣能減少矛盾。后來我來負責,太太也確實做到了。
當時我在思考,是不是要把這個房子定位成一個終極的居所,不再折騰房子了。后來我就開始了大量的學習,看到有各種各樣的家居風格,法式的、中古的、極簡的……眼花繚亂,一時間也沒有頭緒。
地下室一角,放了很多畫作,以及廖哥從各處淘來的物品
在翻閱各種資料和書的時候,看到安塞爾·維伍德的一句話,他說,家其實就是我們人內在的外在反映,它代表了你的世界觀,也是你審美的綜合體現,對我觸動很大。
現在到了一定歲數,我覺得你要弄清楚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想要什么,才能做出正確的決定,設計出滿意的家。
所以我不刻意追求什么風格,家里就分為功能和審美兩個部分。
從實用的角度講,如果要定制一個柜子,會首先解決存儲的問題,在這個條件下,再做其他考量。
與此同時,我也慢慢發現,很多東西就是單純的個人喜好,并沒有實際的功能用途,但家里的精神就是由這些東西構建起來的。
從這個角度來講,家里的空間到物品可以分為有用之用與無用之用,我覺得好像都很重要。
有了這些思考和方向,我才開始著手找合適的設計師,并開始建設這個家,總共花了3年時間,所有心血都放在了里面。
廖哥和焦姐在花園里喝茶聊天
我和太太基本上按照比較自由的方式生活的,所以整個空間都會呈現出一種松弛感。
我們所有的椅子或者沙發,基本都要比一般人家里矮5-10公分,因為這樣離地面更近,會讓人感覺更舒適。當時選沙發的時候,特意選了很輕的,一個女生一只手就可以隨意拎起來,可能是“輕”所代表的那種自由感更吸引我,家具也沒必要一直固定在一個位置,我們可以隨時再做調整。
家里的椅子和沙發相對比較多,而且到處都有書。當時也有一個想法是,書一定要離我們很近,因為現在很多人的閱讀習慣都很差,就希望能通過設計解決這個問題。你隨時坐下,旁邊都有一本書,隨時可以看。
客廳
家里的質感是通過很多微小的細節呈現出來的。
比如我并不會一味追求東西少,空間里會有很多不同的材料和元素,比如藤、棉、麻、布,但一定要用統一的語言去把它們表現出來,比如統一的色系,讓整體和諧。
沙發很輕,但是旁邊的墩子,都是實木的,可以做小茶幾或者擺一些書,造型非常簡單,但是對空間的融入度很高,它們看起來很輕,但其實有五六十斤,不至于一碰到就搖來晃去。
兩人一起打理花園
有了院子,我們能更直接地接觸到風、水、陽光、空氣,但進進出出,也免不了有一些蚊子蒼蠅,但沒有關系。現代人都在追求生活舒適,但是也可能成為各種家電、系統的奴隸。我覺得人偶爾也要保持一些不舒適感,這樣的生活會產生不一樣的質感。
我之前看了安藤忠雄給一對夫婦做了設計,他創造了人和自然接觸的條件,但是也會帶來一些相應的問題,去衛生間要“穿過風穿過雨”,非常不方便。
后來他對那對夫婦說,“拜托了,如果這房子給你們帶來不方便,那天熱的時候就少穿一件,天涼的時候就多穿一件”。安藤覺得無論是我們的身體還是精神,都遠比我們想象得要堅韌。
包括樓梯放在建筑的中部也會帶來一些問題,比如對于熱能或者制冷的消耗就會更多,但我覺得可以接受,你要相信自己的身體,它能夠調節自己去適應環境。
還有一種質感,可能體現在你和過去的連鏈接。我的老家在四川西昌,以前我們家附近有一條河叫安寧河,里面有一種很普通的石頭叫紅砂石。后來每年過年回去,我都能回憶起小時候的事,從家里把香腸偷出來去河壩邊烤香腸,去摘一種有毒但是味道很好的桑葚,只能在嘴里品一下味道不能下咽,過過嘴癮......
做家里的院子的時候,我就想把紅砂石搬過來。差不多有兩年的時間,我就開著我的商務車回去,去河里面把石頭搬上來,裝到后備箱里帶回來。
我覺得家里所謂的老物件,未必是那種很老的黃花梨、中國紅木這種很昂貴的東西,可能就只是一個小的記憶點。我覺得這些東西也是讓家里變得更舒適的一種方式。
我們有兩個院子,都是自己一手一腳親自打理出來的。院子里的墻面、桌椅的顏色和材質也是和室內和諧統一的。過程當中我們也養死了很多植物,后來慢慢總結出來,有些植物是需要半陰的,有些是需要全日照的,你也要注意太陽角度的變化等等,這個過程里慢慢做梳理,給這些植物找到合適的生長空間,院子自然也就有了它的形態和美感。
地下室里的畫主要以版畫為主,買來之后就零散地放在墻邊,角落,甚至椅子上,后來設計師來家里,他覺得完全不需要再動,因為感覺非常自然,人和畫的關系特別親近。
對于這些物質,我主要的觀念還是“玩物不喪志”,不愿意被資本收割,什么喝個茶喝出很多種層次,或者一種酒喝出很多種味道,我不想追求那樣的極致。所以對畫也是,我希望對畫保持一種比較原始和簡單的感受就可以了。
廖哥在工作
我過往的經歷還算豐富,當過兵,后來到了成都,從底層的銷售做起,后來也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做了差不多15年。
那時候每天都有大量的商務應酬,基本上每天睜開眼睛,就在想下午要在哪里請客吃飯,覺得非常虛無。當時我最重的時候都有160多斤,再繼續那樣下去,人會垮掉,后來決定結束那個公司,我太太也沒有對我有太多的干預。
那時候對生活是沒有要求的,也沒什么感悟。在建造整個家的過程當中,我改變了很多,現在我在家里待兩三天是沒問題的。甚至后來我還開玩笑,如果想要讓一個男人回家,就讓他認真搞一場裝修。
兩人一起學習手碟
我太太比我大3歲,我們幾乎很少有同步的東西,我們的性格差異比較大,她非常喜歡安靜的,喜歡獨處,我是一刻也閑不下來。年輕的時候,我會被各種各樣的物質誘惑,患得患失的,但是我一直形容我太太,是一個像“石頭”一樣的女人,她非常穩定,就像水從她身邊流過,對她沒有太大的影響。
我們的夫妻生活也不像傳統夫妻那樣,生活上需要多少照顧,或者每天要多少精神交流。我更看重的是,你講一個并不好笑的笑話,她會笑,你講一個并不悲情的故事,她會哭,因為這個笑話和故事,世界上只有這兩個人能產生共鳴。兩個人能產生這么微妙直接的聯系,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
我們兩個是相對獨立的。有時候我在一層的空間看看電視,她就會在旁邊打一條永遠也打不完的圍巾,她是想織給我的,因為是從頭學起,所以我開玩笑說,她是在“戳毛衣”,而不是打毛衣。
平常我們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打理一下院子,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這個空間足夠大,我時時刻刻都在跟這個空間互動。比如我澆花的時候,看到旁邊還有很多自然長出的青苔,就會刻意去澆一下,不想讓它死掉。夏天天熱,我會去地下室躺著睡個午覺。
雖然最初想把這個家定位成一個“終極”的住所,但也不是來養老的,我并不喜歡“養老”這個概念。
因為我覺得人的成熟跟歲數無關,人的衰老跟歲數也沒有關系,人永遠需要保持學習的能力,還有學習的愿望。這個家做完之后,我也覺得自己還是閑不住,還是想重新創業,進入家居行業,看看我過去的一些經驗,是否還能創造新的價值。
我就是希望自己思維活躍,能夠行動自由,這就是我心中的人生的完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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