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藍布衫上沾滿了糯米粉,像落了一層細雪。
她手里的竹篩輕輕晃動,白色的粉末簌簌落下,灶臺上的木碓坑被磨得油光發亮。
那時候的糯米粉總帶著體溫,揉面時黏在指縫里,帶著淡淡的米香。
如今超市里的速凍麻糬光滑得像打了蠟,咬下去Q彈卻少了點什么,讓人忍不住懷念那些帶著手溫的食物。
這白花花的糯米粉看著普通,骨子里卻是個百變高手。
福建人把它和椰蓉攪和在一起,軟得能拉出長長的絲;潮汕人非得用石磨慢慢碾,說機器打的粉沒靈魂;廣西人更絕,拿它當黏合劑做出五彩斑斕的飯團。
就連東北的粘豆包、南方的糖油粑粑,哪個離得開這團白乎乎的粉末?
它就像個老好人,甜的咸的都能配,花生碎、海米、芒果、芝士往里頭一拌,立馬變身成不同的美味。
有個姑娘照著視頻做雪媚娘,電子秤量得精確到克,溫度計測水溫分毫不差。
結果蒸出來的皮子光溜溜的,包奶油時卻裂得像干旱的田地。
樓下賣早點的阿姨看了一眼就笑:"機器打的粉太死板,跟人著急上火一個樣,能不裂嗎?"原來石磨轉得慢,粉是涼的,揉出來才軟和。現在的吃食講究快,剝好的花生省事卻可能混進發苦的,零卡糖健康卻讓糍粑苦得像喝中藥。
學校義賣會上,一個小姑娘帶的糍粑歪歪扭扭,芝麻餡還炒糊了半鍋。沒想到放學時空飯盒晃蕩著回來了,原來同學們搶著要,有個小男孩說這味道像他媽媽燒焦的雞蛋。這讓人想起奶奶搪瓷盆里的粉團總帶著手指印,鄰居二嬸包的糍粑老是笑破肚皮,五金店老板還打趣說粘手的糍粑能當膠水用。食物的魅力從來不在完美,那些漏餡的、裂口的、沾著面粉的,反而最讓人惦記。
老街的早點鋪子里,老師傅揉面的手法行云流水。蒸汽裹著芝麻香撲在玻璃上,顧客捧著剛出鍋的糍粑直吹氣,嘴角沾著糖粒還笑瞇瞇的。這兩年"手作"成了時髦詞,可真正的味道哪是擺拍能出來的?是藍布衫上落的粉,是孩子捏歪的糍粑,是老鄰居端著碗來討要時的笑臉。
周末有空不妨試試,糯米粉加水隨便和和,水多了加粉粉多了加水。墊塊濕紗布慢慢揉,收口時留個小揪揪,蒸好趁熱掰開,糖汁慢慢滲出來的樣子,像極了生活中那些藏不住的甜頭。要是蒸的時候香味飄出去,保準能聽見鄰居敲門:"給我留一個啊!"這時候就明白了,有些滋味就是要分著吃才夠味。
那些記憶里的糯米粉美食,是藏在柜子里的糍粑,是煎得焦香的糖油粑粑,是冬天里暖手的粘豆包。每家的做法都不一樣,但總有些相似的溫暖在里頭。現在的人總愛問糯米粉能做什么,其實應該問問,還有什么是這團白粉不能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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