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用一句話評價《碟中諜8:最終清算》,那么就是“這是一部關于幽靈的電影,時間的幽靈,好萊塢的幽靈”。
從1996年5月22日的第一部由布萊恩·德·帕爾瑪執導的《碟中諜》到當下,這個系列已經走過了將近30年的時光。
湯姆·克魯斯這個上天入地的“超人”也終究是抵不過時間的力量,歲月的痕跡在他的面龐上清晰可見。
《碟中諜8》海報
作者:Wayne
排版:丁心妍
責編:萬年 劉小黛
策劃:拋開書本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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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懷與敘事的雙重面向:
走進電影院的人們,要么是該系列的情懷老粉,要么是得聞于碟中諜大名而首次嘗鮮的新人。《碟中諜8》處理的最好但同時也是最不好的點,就在于它對所有觀影者的一視同仁。影片中反復出現帶出前作劇情回顧的臺詞與閃回,讓這部“終局之戰”變得可閱、可視。
電影處處充滿了彩蛋:寫著1996.5.22的字條;30年前在首部作品中埋下的伏筆,讓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小配角成為終章的主力軍;讓30年前令伊森·亨特開啟系列冒險的反派,通過“兒子”這一血緣形象“借尸還魂”,與伊森·亨特完成和解。
于是,電影中伊森·亨特真正的對手也就現身了——不是實體,但也不是AI;而是時間,是過去。影片充斥著閃回與對前情回顧的臺詞提示,一方面是為了降低觀影門檻,另一方面也是由此展現亨特這30年來一直持續奔跑的原因。
影片講亨特這一次的危機聯系到《碟中諜3》中亨特的所作所為,欲有“自己為自己買單”的因果聯系,而之所以作為終章,正是因為要解決這些過去產生痼疾,讓亨特順理成章地完成“退休”。
為此,編導們不惜在當中加入一個經典的“笨蛋美女”形象,她一方面充當著亨特生命中過去的那些幽靈的化身,另一方面也作為為觀眾提出困惑與問題的角色。在編劇的寫作技巧中有這么一條法則,當劇情的bug亦或是漏洞太多,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讓電影中的人物自己指出這個漏洞。
同理地,當電影中那些看似合理或是不合理的高科技技術讓觀眾一頭霧水時,這一“笨蛋美女”也恰如其實地為這些漏洞買單,為那些解釋性的話語提供合理性。
《碟中諜8》劇照
時間幽靈術,電影的奇跡信念
正如同羅蘭·巴特在《明室》中所言,照片既是“現在的過去”,也是“過去的現在”。從電影開頭的“混剪”帶出所有過往系列的“名場面”,這些過去的面龐與記憶朝我們涌來時,它宣告的是一種必然的消逝,一種痕跡。
選取以這種方式作為這部終章的開場,在商業性的角度上來講無疑是一種讓觀眾落淚、買單的回憶殺形式,也順便提高了電影的口碑;但如果我們僅從電影的層面來看的話,開場的蒙太奇作為電影的幽靈術,在捕捉記憶的痕跡的同時也呈現出《碟中諜8》亦或是說伊森·亨特——這個“超人”的一種“向死而生”的信念,開頭的鏡頭不斷切回伊森·亨特的臉龐特寫,不單單是在展現時間,也是在展現亨特企圖超越時間的決心。
《碟中諜8》這部終章書接第七部,一個不見實體的大反派,看似與時俱進,但卻像是這一存活三十余年的“老”系列注入“新”血液的徒勞之舉。也正是因此,“智體”在整部電影當中只充當一個形式上的反派,不帶有震懾力也沒有壓迫感,它充其量只是讓這部終章展開敘事的一個契機、一個背景板。
第七部當中,主角團與智體的斗智斗勇,步步行走在懸掛的鋼絲上,亨特等人腹背受敵,觀眾期待著看他如何“破局”,而終章幾乎完全削弱了這一“碟”系懸疑的成分,更加純粹地展現湯姆·克魯斯這一好萊塢最后的巨星在銀幕上的肢體秀。
也正是因此,伊森·亨特的這種信念也就成為了好萊塢神話時期觀眾對電影的信念:我們走進影院,清楚地明白這一類型的定型化敘事,我們堅信銀幕上的英雄終會打敗反派,正如亨特在這部終章中的所有計劃也幾乎都是靠著奇跡和信念完成的,于是那劇情上邏輯漏洞在這一刻也就成為了奇跡的點綴。
《碟中諜8》劇照
終章與新生:好萊塢神話的輪回
《碟中諜8》將前系列中純粹的古典式個人英雄主義上升到了國際主義的維度,制造了一個冷戰式的危機困境,讓美國充當困境中的道德領袖。伊森·亨特執行任務的72個小時倒計時,也正如同90年代那懸掛在每個人頭上的末日鐘聲。
影片塑造了一位與美國當下總統形象(極端右翼、白人男性)絲毫不同的角色,讓她在危急時刻選擇放棄美國的軍事競爭力,從而贏得美國的道德競爭力。
在這種看似大義凜然地劇作安排下顯露出的正是與現實的嚴重割裂,這種美國拯救世界的影像幻想反倒顯露出了一種悲涼與無奈感——好萊塢曾經的電影神話如今只能寄居在核毀滅性打擊的困境當中充當自慰性的救世主。
這種國際主義式的升華,將《碟中諜》這個系列的視野帶到了前所未有的范疇。1996年的第一部《碟中諜》闡述的亨特如何解決自身的危機,以個人延伸至宏大的范疇。而
《碟中諜8》則直接地讓亨特擔任起了“救世主”的身份,甚至可以說,《碟中諜8》的所有敘事線索與敘事段落也都在為亨特的這一身份而服務。于是盡管電影在敘事上呈現割裂感,但它始終明確著這條主線,那么那些實拍與奔跑的美學在影片中也就成為了該系列所塑造的“銀幕神話”不可或缺的一點。
當伊森·亨特從高空墜落,身體形成一條弧線,欲要“死亡”的一刻卻重獲了新生,危機解除。黃金時代的好萊塢神話,也在“最后一分鐘營救”后迎來了屬于它自己的最后的黎明。山丘上的牧民朝著亨特揮手的那一刻,我們才迎來了《碟中諜8》最后的反轉——那宏大的國際英雄主義又一次回到了古典的個人英雄主義。
影片落腳在了如同《暴雨將至》結尾那新生的希望一般,也標志著伊森·亨特終于在時間的碎片中結束了自己的最后一躍,帶著傷痕與愛、過去與未來、救贖與希冀。
這一躍,“不只為我們珍愛之人,也為不曾謀面之人”。
《碟中諜8》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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