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沒有這部《碟中諜8：最終清算》，這一系列的偉大也基本沒有異議。從1996年第一部問世，至今已近三十年，銀幕上的湯姆·克魯斯日益變老，身手卻愈發老辣，數十年如一日飛天遁地，永不言敗并不是嘴上說說而已，他真的做到了。今天的作別縱然難舍，但無疑也是最好的結局，我們不能苛求一位年過花甲的英雄血戰到底，至死方休。

看前些年出版的《詹姆斯·邦德：時代精神的特工》一書，也總會想起好萊塢另一系列的特工電影《碟中諜》。兩個系列各有千秋，都取得商業成功，擁有龐大的粉絲群體，且在流行文化中影響深遠。書里的章節名稱，比如“時代的印記”、“殺手的道德”“成功的老去”，也能與《碟中諜》里的主人公逐一對應。不過，風度翩翩的紳士邦德可以更新換代，而伊森·亨特的飾演者只有一個名字：湯姆·克魯斯。阿湯哥以一己之力完成這一系列的全程演繹，可謂有始有終，他的臉，他的軀體，他的身手，無人替代，也沒有香車美人為伴，只有敵人與戰友，他沒有分身、門徒乃至子嗣，如果他死了，等于這一脈血統徹底斷了根。所謂“最終清算”，也有絕跡江湖的意味。

《碟中諜》的主人公沒有被冠以“時代精神的特工”，但的確與時代同行，彼此見證。有影迷忠實總結這一路艱難，以及最終達至的令人咂舌的境界，有海外博主做了一個短片《當演員無法停止奔跑》，細數阿湯哥在電影中的無數奔跑畫面，“早已超越單純的動作場景，演變為一種極具辨識度且引人入勝的文化現象”。奔跑一觸即發，無須發令槍響，不論身著牛仔服還是西裝革履，只管朝前飛奔就是了，其奔跑姿勢，也由起初的業余轉為專業運動員水準。這一動作背后的含義，包括了竭盡所能地追趕時間、生命、希望、勝利，追得過一切。開始是一個人，后來跑成一只豹，直至最終成為一個神。“看著這個男人如此投入心力于他的技藝，很難不讓人心生敬意。”短片如是感慨，怕就怕認真二字。

這樣奔跑下去，可能會抵達世界盡頭，事實上阿湯哥的足跡已遍及全球各地，倫敦、巴黎、上海、迪拜、維也納、卡薩布蘭卡等等，但也僅此而已，終究不能像夸父追日那樣挑戰宇宙法則，或者類似于超人以自己的非人速度逆時倒轉，扭轉乃至改寫世界的命運。所以在《碟中諜8》里，他的重頭戲是上天下海，然而最后面對的敵人又是大相無形的AI，如何與之一較高下，再靠肢體動作戲已難有說服力，還不如把難題留給未來的電影人。世人贊許的是，阿湯哥以血肉之軀對抗替身、CGI、綠幕特效技術，一而再再而三，專業精神誠意滿滿，至此無需多言，此時停下奔跑的腳步，留下的仍是一個銀幕英雄的矯健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