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窗外的梧桐葉簌簌落下，市發改委原主任周正國坐在看守所的小桌前，面前擺著一份特殊的餐食 —— 兩個白水煮蛋、一碟青菜，還有一碗冒著熱氣的陽春面。這是他被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后，家人托人送來的最后一頓飯。

“周哥，吃吧。” 同監室的老陳輕輕推了推他，“你媳婦和閨女在探視室等你，吃完就能見了。”

周正國機械地拿起筷子，面條的香氣勾起了他的回憶。曾經，他也是坐在豪華酒店的包廂里，吃著鮑參翅肚，喝著陳年茅臺，身邊圍繞著阿諛奉承的商人。而如今，這碗樸素的陽春面，卻成了他最珍貴的一餐。

“這面，跟你嫂子做的一個味兒。” 周正國突然開口，聲音沙啞，“以前她總說我吃慣了山珍海味，看不上家里的粗茶淡飯。現在想想，那些大魚大肉，都是催命符啊。”

老陳嘆了口氣：“老周，別想太多了。人這輩子，一步錯，步步錯。”

正說著，獄警走進來：“周正國，探視時間到了。”

隔著玻璃，周正國看到妻子林淑華和女兒周小雨。母女倆都瘦了一圈，林淑華的頭發幾乎全白了。

“爸！” 小雨紅著眼睛撲到玻璃上，“你在里面還好嗎？”

周正國強忍著淚水，擠出一絲笑容：“爸沒事。小雨，你要聽媽媽的話，好好讀書。以后找個踏實的工作，千萬別走爸爸的老路。”

林淑華顫抖著舉起一個飯盒：“正國，這是你最愛吃的紅燒肉，我做的。你在里面吃不到好的，多吃點......” 她的聲音哽咽了，“是我沒管好你，要是當初我能多勸勸你......”

“不，是我的錯。” 周正國打斷她，“是我被權力和金錢蒙蔽了雙眼，辜負了你們，也辜負了組織的信任。”

探視結束后，周正國回到監室，慢慢打開飯盒。紅燒肉的香氣彌漫開來，他卻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 老陳問。

“沒胃口。” 周正國望著窗外的天空，“你說，人要是能重來一次，該多好。我要是當初拒絕了那些賄賂，現在是不是還能和家人一起吃飯，看著小雨嫁人，抱上外孫......”

老陳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話。這樣的假設，在看守所里，每天都在上演。

深夜，周正國躺在床上，回想起自己的一生。從基層公務員一步步爬到高位，本應是為人民謀福祉，卻在欲望的驅使下，成了金錢的奴隸。他收受賄賂、濫用職權，為商人開綠燈，把工程項目當成自己的提款機。那些藏在暗格里的現金、地下室里的金條，曾經讓他無比滿足，如今卻成了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正國，出來！” 凌晨三點，獄警的聲音在走廊響起。

周正國知道，這是轉監的通知。他收拾好東西，看了一眼熟睡的老陳，輕聲說：“老陳，保重。”

走出監室的那一刻，月光灑在他身上。周正國抬頭望著天空，想起小時候，父親總說：“做人要正直，不然會遭報應的。” 當時的他，只當是一句玩笑話，如今才明白，父親的話里藏著多么深刻的道理。

坐上轉監的車，周正國望著窗外飛速后退的景色，心中一片悲涼。他知道，等待他的，將是漫長的牢獄生涯。而那頓沒吃完的紅燒肉，那碗陽春面，成了他與過去生活最后的告別。在法律的審判下，他終將為自己的貪婪和墮落，付出沉重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