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美援朝的前五次戰役結束后,交戰雙方都已經非常吃力。
尤其是充當主力的中美兩國,都清楚地意識到想徹底殲滅對方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至少需要付出的代價是難以承受的,因此戰爭就進入了一個打打停停的階段。
但是,這個談判的過程婉轉曲折,一開始朝、韓都有不統一就誓不罷休的樣子,導致進度停滯許久。等后來我國得到支援,希望多堅定一下立場時,朝鮮又決定停戰了。
包括后來的志愿軍撤軍回國相關事宜,中朝之間也有過不少分歧。這些問題到底是怎么產生?最后又是如何解決的呢?
一、爭論由來已久
站在國人立場上往往都會有一個感覺:我們的志愿軍不遠萬里、冒著生命危險踏上半島土地作戰,朝鮮應該充分尊重我們才對,怎么還有分歧呢?
可朝鮮也是個獨立政權,他肯定會為自己考慮、也想獲得更大的權力,如此一來不可能事無巨細都做到團結一心。
事實上,早在入朝之初,彭總就跟金將軍有過一次爭議。1950年10月21日,已焦頭爛額的金將軍匆忙趕到志愿軍司令部臨時駐地大榆洞,與彭總進行第一次會面。
在交談中,金將軍隱晦地說這是在朝鮮作戰,希望能把指揮權交給他。但彭總表示要為志愿軍指戰員的性命負責,只答應如在朝鮮有財政支出,會盡量優先使用朝鮮幣,兩人未能在統一指揮權上達成一致。
但兩部協同作戰,老是各打各的怎么行?后續戰役中,中朝的后勤運輸、信息共享方面經常出岔子,兩邊都還出現過把友軍當成敵人的事件。還有志愿軍進攻時遇到朝鮮人民軍,對方還堅持把部隊調走的情況。
這些麻煩,我方有些束手無策,還是在蘇聯的協調下,《中朝兩方關于成立中朝聯合指揮部的協議》才得以簽訂。
聯合司令部司令員兼政委是彭老總,副司令員和副政委分別由朝鮮方面的金雄、樸一禹擔任,兩國軍隊在配合作戰時總算是默契了一些。
然而問題還沒有徹底解決,第三次戰役彭總宣布停止追擊后,金將軍一直鬧意見,希望主力繼續南下,雙方爭吵了好一陣,最終又是靠斯大林出面解決。
還有鐵路運輸權方面,志愿軍物資基本上從國內運送,需經過朝鮮的鐵路。畢竟這也涉及到主權,有時朝鮮就不是那么配合,導致我方后勤增加不少負擔。
直到1951年5月4日,中朝簽訂《關于朝鮮鐵路戰時軍事管制的協議》后,效率才得到顯著提升。
二、停戰一波三折
綜上所述,中朝兩國在大方向是一致,但細節方面確實會有差異,所以關乎到停戰這種比較核心的問題,分歧自不必說。
第五次戰役結束后,我國已察覺到在美軍的強大機動性面前,運動戰很難發揮奇效,便決定轉入陣地戰,邊打邊談、以戰促和。
可金將軍沒有看到難度,堅持要進行總攻、不將戰事拉長。毛主席無奈,只能邀請他去北京面談。一番交流后,金將軍認可了主席的想法,只是他心里還希望大打。直到蘇聯表態支持中國后,金將軍才打消念頭。
1951年7月,交戰雙方關于停戰問題正式展開接觸。本來金將軍就是想繼續總攻的,迫于斯大林的壓力才選擇談判,心中不情愿的他,長期抱有很嚴重的戒心。
7月27日,毛主席致電金將軍,認為根據現實來看,“如美國堅持以現有前線作為分界線的話,可以向美國人做出讓步。”
當時三八線以北部分地區被美國人所占,金將軍認為辛辛苦苦發動戰爭,結果卻要損失領土,這無法接受,因此他回電:這種讓步是不可能的,因為這意味著對朝鮮嚴重的政治打擊。
因為這件事,金將軍對中國也產生了不滿,蘇聯駐朝大使就很清晰地看到:朝鮮人對中國人的態度明顯地冷淡了,也更加堅定了依靠蘇聯的方針。
自家的苦自家吃啊,接著打看起來很暢快,但中國需要為之付出的人力、財力、物力就太多了,如果有機會解決那是再好不過。
可朝鮮站在自己立場就不希望出現“過多讓步”后的停戰,所以中朝無法達成一致,也是談判難以推進的原因之一。
讓中朝都沒想到的是,時間越往后,彼此的態度竟越像對方了。1952年下半年,戰場局勢陷入僵持,板門店談判也因戰俘問題陷入僵局。
我國堅持戰俘必須全部遣返的主張,否則就繼續打下去。主席在給談判代表李克農的電文中指示:
“唯有鍥而不舍的堅定立場,我們才能贏得主動權迫使敵人退步。為能夠在談判中實現這一目標,你們應當準備與敵人,再作幾個月的斗爭。”
同時又致電金將軍:“在敵人狂轟濫炸的軍事壓力面前,接受其挑撥性和引誘性而并非真正讓步的方案,對中朝方面在政治和軍事上都是極為不利的。”
但金將軍已被美軍的狂轟濫炸搞得焦頭爛額,迫切希望停戰,他給斯大林的電報中滿是抱怨“敵方轟炸給朝鮮的城市和平民帶來了極大損失。在這種情況下,中國拒絕接受敵方的條件。”
面對中朝兩國的分歧,斯大林從蘇聯自身抗衡美國的角度考慮,認為朝鮮戰場拖住美國更符合利益,因此支持了中國的主張。
在停戰問題上,中、蘇、朝各有各的考慮,能得到蘇聯支持,事情的推進速度會變得更快。斯大林在世時,他多傾向于中國,或者說他看到的是全球戰略。
但1953年3月斯大林去世后,蘇聯內部陷入爭權奪利,繼任者也沒有那么高的眼光,因此對朝鮮談判問題的態度就發生了轉變。
后來美國在戰俘問題作出一定讓步,中國就也同意停戰,最終在1953年7月27日,《朝鮮停戰協定》簽訂。
三、撤軍亦有爭論
為了防備南方撕毀協定搞突然襲擊,志愿軍在停戰后仍有數十萬軍隊留在半島北邊幫助搞建設,這讓金將軍感覺有些不自在。
后來其內部又展開了強烈的斗爭,“延安派”遭遇重大打擊,許多骨干跑到了中國。這引起毛主席等人的不滿,雙方關系一時間轉冷。
金將軍認為,有幾十萬志愿軍留在朝鮮,會影響他“處理”內部事務,因此幾次要求中國撤軍,1956年還想讓聯合國出面,解決外國在朝鮮的駐軍問題。
我國回復:“聯合國事實上和法律上都是參戰的一方,而且聯合國只承認南朝鮮政府,故沒有資格出面協調。”當年美國組建的“聯合國軍”的確是參戰一方,金將軍也無話可說。
而這時中蘇關系很好,赫魯曉夫權力不穩,需要中國的支持,因此也對金將軍說:志愿軍繼續駐扎在朝鮮,不論是從朝鮮人民利益,還是從整個社會主義陣營利益的觀點看,都是必要的。
但1957年后,中蘇之間變得微妙,我國需要得到社會主義兄弟的支持,便對朝鮮采取了一些改善關系的措施。
同年11月,中、朝都受邀前往莫斯科參加十月革命40周年慶典,金將軍借此機會再次提出志愿軍撤軍的問題,毛主席則稱“鑒于朝鮮的局勢已穩定,中國人民志愿軍的使命基本完成,可以全部撤出朝鮮了”。
金將軍大喜過望表示感謝,回去后就立即跟中國商議相關事宜,最終達成共識,志愿軍在1958年3月15日開始至10月26日,分三批全部撤出朝鮮回國。
次年負責保障工作的后勤、通訊等部隊也陸續撤離,志愿軍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建制均被撤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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