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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沒有授權美國總統出臺任何全球性關稅令、報復性關稅令和非法交易相關關稅令，有關行政令的執行將被永久禁止！”

5月28日，美國國際貿易法院對5家小企業和美國12個州起訴聯邦政府在未經國會批準的情況下加征關稅的起訴宣布判決，支持了原告方面的訴求。

對于這樣的結果，特朗普政府自然是暴跳如雷，白宮人員甚至在社交媒體上將其稱為“司法政變”。

盡管特朗普政府通過上訴，使得國際貿易法院的裁決暫時被擱置，但這場風波已經讓所有人看到，美國很可能將會上演一場憲政危機。

美國的民主政治體制曾被無數人視為完美的體制，認為其充分貫徹了分權制衡的原則，能夠在有效地限制獨裁的同時，實現各部門間的完美合作。

這套被吹噓了上百年的“完美制衡”機制，如今為何不靈了？

完美制衡

美國，是一個為自由而生的國度。

發起獨立戰爭的美國白人本是歐洲移民，對歐洲的文化和歷史有著強烈的認同和向往，他們起初并不否認自己是英國的公民。

在成為了美國獨立戰爭導火索的波士頓傾茶事件中，抗議者并不滿的并不是英國對美洲殖民地加稅加強了對殖民地的剝削，而是收了這么多稅卻不給殖民地在英國國會中的代表席位。

被視為美國獨立肇始的1774年費城大陸會議，也并沒有追求獨立，只是要求英國撤銷高壓政策，允許美國自治。

甚至直到美國獨立后兩百余年的19世紀末20世紀初，依舊有許多美國富豪家庭樂于付出大筆嫁妝，讓女兒獲得一個嫁給英國的沒落貴族的機會，給自家換取一個“體面”的頭銜。

但即便如此，面對英國的控制和剝削，美國人依舊選擇奮起反抗，發起了世界史上第一次大規模的殖民地爭取民族獨立的武裝斗爭，并取得了勝利。

在美國的立國文件《獨立宣言》當中，更是明確表示美國建國的初衷就是為了追求自由，反對專制暴政。

這樣的美國獨立之后，自然極度警惕集權，以至于在最初只建立了一個極為松散的邦聯。

直到事實證明中央政府的無力與失能會導致國家的混亂，各州不得不承認，將部分權力讓渡給中央是必要的舉措。

經過一番激烈地辯論，地方與中央最終達成了妥協，美國國會通過了著名的1787憲法，將軍事、外交和部分財政、立法權力交給了中央政府。

同時，該法還根據啟蒙思想家的分權制衡理論，為美國中央政府設定了一套三權分立的運行模式。

該模式下，立法權歸屬國會，司法權歸屬法院，政府只負責行政，三方當中的任何一方都有辦法讓另外兩方辦不成事。

換句話說，就是主打一個寧可讓各部門間扯皮導致效率低下甚至是在一定程度上造成混亂，也要嚴防美國將來出個僭主。

雖然美國總統作為這套體系的核心，受到的制約相對較小，但總統的權力還有任期的限制，如果總統肆意妄為，美國民眾可以用選票在下一次選舉中讓他離開。

在傳奇總統羅斯福3次連選連任成功，并借助戰爭實現了空前集權，幾乎成為美國的皇帝之后，美國又緊急給自己的體制打了個補丁，規定總統最多連任兩屆，通過任期限制美國總統的擴權程度。

這套體系在過去的200多年中，總體上達成了它最初的目標，即對權力的馴服和約束，美國總統小布什曾經在一次演講中自稱是“站在籠子里向你們講話”。

哪怕進入21世紀，隨著美國國內矛盾日益凸顯，美式分權制衡機制導致政府分裂、爭吵、低效、失能的問題也暴露無遺。

但人們依舊相信，至少這種模式在防止總統獨斷專行方面是行之有效的。

然而，事實給了這些美式政治模式的擁躉們一記狠狠的耳光。

神話破滅

其實，早在奧巴馬時期，美式分權制衡的不可靠就已經初現端倪。

2014年的美國大選，奧巴馬所在的民主黨失去了國會多數席位。

共和黨因為奧巴馬上任之初拋棄傳統政治默契，在未與共和黨達成任何共識的情況下，憑借民主黨在國會中的多數地位強行通過救市法案對奧巴馬政府不滿，對政府極不配合，一再否決奧巴馬政府所提出的政策。

面對這種局面，奧巴馬卻沒有設法與共和黨緩和關系，換取國會對政府的支持，而是充分利用總統的行政權力，通過簽署總統行政令，繞開國會執行自己的意志。

這其實已經表明，美國總統在任期內事實上可以為所欲為。

只不過因為美國長期以來的輿論霸權，國際政治觀察者們大多對美國抱有濾鏡，或故意或無心地忽視了這一不利美國民主自由形象的信號。

自奧巴馬之后，美國國內種族、階級矛盾愈發尖銳，兩黨作為不同群體在政治上的代表，自然越發難以達成合作。

在這樣的情況下，美國總統得不到國會認可，隨后直接選擇通過行政令強推自身施政方針的情況變得愈發頻繁。

然而，行政令固然能夠讓總統繞開國會的制約，卻也導致一旦總統換屆，下屆總統通過廢除上屆總統行政令的方式，就能夠輕易地將前任的政策全盤推倒重來。

可哪怕不少觀察者都注意到了這種現象，并且解讀出了美國社會撕裂，但依舊很少有人意識到，這一現象的出現其實意味著傳統認知中的所謂“美國體制的完美制衡”并不存在。

直到特朗普在他的第二個任期，公然用個人賬號和白宮官方賬號轉發了一張“特朗普國王萬歲”的假《時代》封面，那些迷信美國制度的人才后知后覺地感到了驚恐。

他們極力試圖用“這是個玩笑”或是“這只是特朗普的妄想”來為美式民主制度挽尊，并搬出民主黨政客的反對言論來論證自己的觀點。

但接下來美國發生的一切無情地打碎了他們的幻想，告訴他們“特朗普國王”其實已經成為了美國事實的寫照。

4月2日，特朗普簽署行政令，援引《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以“貿易失衡”為由宣布美國進入緊急狀態，并對全球加征關稅。

且不提“貿易失衡”就意味這美國經濟進入緊急狀態這個理由站不站的住腳，僅僅是全球加征關稅這一點，就是明明白白的總統越權。

要知道，美國獨立戰爭的口號就是“無代議，不納稅”，美國憲法也明確規定了收稅的權力屬于國會。

如果美國嚴格遵循他們制度設計的理念，在特朗普宣布加征關稅的第一時間，國會就應該準備彈劾總統。

可事實卻是美國國會，哪怕是反對特朗普的民主黨議員，都對此毫無反應，只有一些受到關稅影響的小企業勇敢地向法院狀告美國政府關稅非法。

直到美國的關稅招來了中國的對等反制，美國因為中方的反制措施感受到了痛苦，才有民主黨州選擇跟進，向美國國際貿易法院提起訴訟，要求法院宣布所謂“對等關稅”非法，并阻止其實施。

美國國際貿易法院在5月28日宣布判決，支持了原告方的訴求，要求特朗普在10天之內完成停止征收所謂“對等關稅”的全部程序。

特朗普自然對此大為不滿，白宮辦公廳副主任斯蒂芬·米勒在他的個人社交賬號上代特朗普發言，稱這一判決意味著美國“司法政變已經失控”。

在特朗普政府的強大壓力下，美國聯邦巡回上訴法院展現出了驚人的效率，次日便批準了特朗普政府的上訴請求，并同意暫時擱置國際貿易法院的裁決，讓特朗普關稅得以繼續實行。

這倒并不代表美國司法界也已經屈服于特朗普政府，在上訴期間暫停執行判決也符合法律流程。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美國司法界總體上還是尊重了法律的威嚴，在初審判決中，即使是被特朗普親自提名的法官，也判定特朗普關稅違法。

真正的問題在于，如果這場官司最終打到了美國最高法院，最高法院的最后判決也認定特朗普關稅違法，美國會發生什么情況。

畢竟，美國法院并沒有強制執行判決的手段，法院判決一般還是要依靠行政系統來落實。

而按照特朗普當前的強硬表態和一貫的剛愎作風，如果法院判決不利于特朗普，他大概率不會按規矩執行。

原本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是美國國會發揮作用，彈劾特朗普讓他下臺，可如今的美國國會眼見不敢與特朗普和他的狂熱民粹支持者硬杠。

一旦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美國就將迎來一場真正的憲政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