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時間6月7日,據天津廣播報道,在天津市體育博物館啟幕的“第43屆世乒賽30周年特展”現場,63歲的蔡振華兩鬢斑白,凝視著展柜中1995年的獎杯與球拍,指尖輕觸玻璃,仿佛隔空觸摸到那個熱血沸騰的春天,這位中國乒乓球的功勛教頭罕見公開亮相,面對媒體坦言:“第43屆天津世乒賽是我人生最大的轉折點。”話音未落,場館內掌聲雷動,三十年前的歡呼與吶喊似乎穿越時空,再度回響!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蔡振華還自稱,自己愧對天津這個地方
1995年的中國男乒,正深陷前所未有的低谷,瑞典隊如日中天,實現世乒賽三連冠;而中國隊自1988年漢城奧運會兵敗后,接連遭遇重創,1991年千葉世乒賽男團跌至歷史最差的第七名,1993年哥德堡世乒賽再度屈居亞軍,男單甚至無人闖入四強,“當時世界上都說,中國男隊想重新站起來,至少需要十年。”蔡振華回憶道,語氣平靜卻字字千鈞;臨危受命的蔡振華,彼時剛結束意大利執教生涯,海外優渥的待遇(80年代年薪已達3萬美元)與回國后的窘境形成鮮明對比:沒有戶口、沒有住房,夏熱冬涼的臨時居所里,他與懷孕的妻子擠在狹小空間,卻毅然接下“燙手山芋”,“國家隊是我們的大樹,大樹要倒了,我怎能不管?”這份赤誠,成了國乒涅槃的起點
面對歐洲弧圈球打法的碾壓,蔡振華力排眾議推行“上旋球時代”戰略:橫拍兩面反膠的馬文革被委以重任,不滿20歲的孔令輝、劉國梁獲破格培養,削球手丁松更被秘密打造成“奇兵”,同時,他實施“先雙后單”的突圍路徑,以雙打突破帶動全局!然而嚴厲二字,是蔡振華到來后,刻入球隊的重要基因:1991年,頭號主力馬文革因罷賽遭遣返省隊,震動全隊;訓練場上,隊員見他百米外便繞道而行,為根除散漫風氣,他制定嚴苛隊規,一根煙罰款數百元,早戀影響訓練者直接退回省隊,“我不是反對戀愛,但二隊竟以不談為恥,此風必須剎住!”鐵律之下,渙散的隊伍被擰成一股繩;決賽前夜的排兵布陣,更顯其魄力,半決賽失利的馬文革堅持“打就得當一號主力”,小將劉國梁含淚請戰,蔡振華徹夜難眠,甚至大把掉發,最終他力排眾議啟用馬文革、王濤、丁松的組合,這一決定成為扭轉戰局的關鍵
1995年5月8日的天津體育館,見證了中國體育史上最蕩氣回腸的一夜,男團決賽對陣瑞典,王濤首戰不敵瓦爾德內爾,全場窒息,危急關頭,肩傷纏身的馬文革迎戰佩爾森,首局領先被逆轉,次局4:9瀕臨絕境,“站在懸崖邊時,支撐我的就是一口氣,不服輸的氣!”他連扳兩局,將大比分追平;決勝盤,當王濤最后一球扣殺得分,他扔掉球拍仰天倒地,馬文革飛撲守護隊友腹部,全場淚雨滂沱,3:2!中國男乒時隔六年重奪斯韋思林杯,那一夜,天津街頭鞭炮齊鳴,45萬現場觀眾與全球20億轉播觀眾共同見證七冠包攬的史詩
天津一戰,成為中國乒乓長盛不衰的起點,蔡振華隨即升任總教練,開啟“黃金十年”:1996年亞特蘭大奧運包攬四金,2000年悉尼奧運孔令輝成就大滿貫,2001年大阪世乒賽再度橫掃七冠,他創立的“一二隊升降競爭機制”,打破論資排輩傳統,為劉國梁、孔令輝、王勵勤、馬琳等新一代鋪就星途;除此以外,還有“雙子星”的誕生,當外界質疑“雙右手組合不合理”時,他堅持讓劉國梁與孔令輝搭檔雙打,他當時聲稱:“國乒真正的核心是下一代。”果不其然,二人先后加冕大滿貫,劉國梁更在其力薦下27歲執掌男隊,延續國乒霸權
如今站在特展廳內,蔡振華撫今追昔:“中國乒乓球隊的許多規律和法寶,都是在天津世乒賽后提煉的。”然而面對家鄉父老,他流露深切遺憾:“除了對這里感到親切之外,我感覺還有點愧對天津!因為除了馬文革、李楠是從天津出來的,我始終認為天津有這么好的一個乒乓球氛圍,應該有更多的乒乓球運動員涌現出來,天津應該有這樣的氛圍,能夠造就更多的乒乓球人才。”這份自責,恰是老帥對國球薪火相傳的執著
三十載光陰流轉,當年賽場上的歡呼已沉淀為博物館內的靜默展品,當蔡振華轉身離去時,一位白發球迷輕聲道:“蔡指導,謝謝您讓中國乒乓相信奇跡。”老人腳步微頓,未再回頭,但挺直的背影依舊如1995年那個力挽狂瀾的夜晚,白發如銀,脊梁似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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