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抗戰焦灼之際,當年1月15日,蔣介石發了一封帶有“威脅性”的電報給羅斯福,主要內容為:要么美國貸款10億,用來減少中國財政赤字和幫助駐華美軍開支,要么美國承擔駐華美軍一切開支,最后含有絕望之情的說否則中國“關于戰時經濟與財政,亦只能聽其自然之變化。”
問題是,至1944年時,駐華美軍才10萬,對抗戰規模來說數量并不多,那么為何區區十萬人就讓蔣介石如此“威脅”羅斯福,甚至還表明如果不二選一,那么中國戰時經濟與財政將會滑向不可知的境地,從而影響反日本法西斯的戰爭?
其實,過去我們聽到的都是駐華美軍幫忙抗日,但鮮為人知的是,駐華美軍的破壞力更強。筆者這么說,相信必然會遭到某些人的口誅筆伐,包括不限于出口成臟,但接下來筆者只做“搬運工”,搬運相關美國人和蔣介石等的言論,因此想要口誅筆伐就針對他們。
首先,駐華美軍人均日費2500元
珍珠港事變后,美國政府組建了“駐華特遣航空隊”,與國軍是協同作戰關系,并不受蔣介石指揮,這是美軍大規模駐華之始。
1943年,駐華美軍人數開始飆升,很快突破了五萬人,后來又增加五萬人,總數達到十萬人。當然,駐華美軍不可能參與慘烈的中國內陸抗戰,除了空軍之外,他們主要集中在滇緬一帶。
問題是,駐華美軍需要住宿、吃飯等等,那么這筆費用多高呢?1943年,蔣介石給連襟孔祥熙的電報說:“美軍來華人數已達5萬人,人均每人日需2500元。”同時,又在電報中說“月共需37.5億”法幣,全年大概需要350億元左右。
但1943年國府總共發行了753.8億元法幣,1944年歲入不過200億法幣(所以只能大量印鈔,以滿足抗戰需求,但顯然導致通脹)。也就是說,中國發行的法幣總量,半數拿去給駐華美軍使用了,反之沒有駐華美軍的“招待費”,那么法幣貶值壓力明顯會少很多。
其次,美軍引發兩次肉類供應風波
1944年,美軍引發兩起肉類供應“風波”,其中可以看到駐華美軍造成的中國后勤壓力。
1月,中國戰區參謀長兼中緬印戰區美軍司令的史迪威,致電何應欽要求“將云南省所產之新鮮牛肉,輸往印度,以供軍事人員食用”。何應欽要求云南龍云滿足美方要求,但龍云直接拒絕,因為云南農村的耕牛早已被駐滇美軍買光吃光,現在供給駐滇美軍的牛肉,已是跨省購自貴州盤縣。
9月,駐滇美軍又發生一起肉類供應風波,因為牛、豬、雞肉類供應不足,引起駐滇美軍不滿,于是駐華美軍總部要求中國解決,官司一直打到蔣介石這邊,最終蔣介石要求龍云解決。但龍云直言:如此檔次的肉類供應,云南真的難以為繼,此前都是外省長途采購滿足美軍需求的。
當然,并非否認美軍不應該吃肉,一定要像中國士兵那樣吃糠咽菜,但問題是美軍到來不僅讓中國為物資供應焦頭爛額,而且其中花費了大量人力和財力,中國當時真的承受不起。
第三,國府的美國顧問楊格評價
1927年,美國人楊格受聘來華擔任財政顧問,多次參與高層經濟決策,一直到1947年因病離開。因此,楊格對中國財政情況非常了解,他對駐華美軍和中國財政,有過三個觸目驚心的回答。
其一,當時1名駐華美軍的開支費用,相當于500名中國士兵的費用。因為,1943年上半年國軍少將月薪僅1770元,一個國軍二等兵的月餉才25塊,后來因為通脹而漲了月薪,但美軍一天平均費用就是2500元!下圖,1942-1943年中國士兵軍餉。
其二,從1944年11月到1945年5月,美軍駐華的月耗費,迅速增長到了200億元。其中,一方面是駐華美軍數量上升到10萬,一方面是法幣貶值的緣故。以1945年為例,該年中國政府用于美軍的開支,占了當年貨幣發行量53%以上。
其三,美國給中國帶來的軍事利益——特別是B—29行動,它在戰爭期間只發動了20次空襲——與給中國虛弱的財政造成的損失相比,遠遠得不償失。總有人無限拔高駐華美軍貢獻,但這是美國人楊格的評價。
通過上文可見,在這種情況下,中國不發生嚴重貨幣貶值才怪,不發生惡性通貨膨脹才怪!而惡性通脹后,對國家戰斗力的削弱可想而知,1944年豫湘桂戰役潰敗不只是軍事上的問題,以及后期國軍抗戰不力也與此相關。
第四,駐華美軍財政顧問E·艾奇遜
對于中國經濟情況,還有一個人也了解頗深,就是駐華美軍財政顧問E·艾奇遜,他有一句“大實話”:“如果因美國在華軍事開支問題而把中國經濟推到崩潰的邊緣,美國可能還要花更大的代價幫助它重建”,但實際上美國沒有采取任何有效措施,來阻止“因美國在華軍事開支問題而把中國經濟推到崩潰的邊緣”。
這里有一個背景,就是駐華美軍費用誰付、如何支付的問題。文章開頭談到蔣介石威脅羅斯福,而羅斯福的回答是“本政府已充分準備承擔其在華作戰努力的全部費用,包括部隊的食宿和建筑”。
看到這里,想必有人認為美國仗義、羅斯福仗義,但實際上并非如此,美國沒有采取挽救措施。
其一,美國要求不按1:20計算,按照現行黑市美元與法幣的1:200匯率計算,這就過分了。道理很簡單,孔祥熙指出當時通脹的主要責任是駐華美軍費用過大,且以貶值后的法幣計算之前的費用本身就很過分,相當于拿蘇聯解體后的盧布匯率算80年代的賬。
這里還有一段歷史,孔祥熙威脅:如果美國太過分的話,蔣介石有可能與日本媾和。當然,此時這種威脅已經沒用了,因為盟軍勝利在望,如果兩年前這樣說的話,美國還非常擔心。最終,到了1944年11月,由于美國不愿從中國撤軍,于是達成1美元兌80法幣的解決方案。
其二,雖然匯率談下來了,但得要有美元進賬才行,否則只能繼續由中國墊款,進而進一步推高通脹。然而,美國就是遲遲不付錢,只是偶爾付點打發一下而已,于是“因美國在華軍事開支問題而把中國經濟推到崩潰的邊緣”,其實1945年后已是基本崩潰。
最后,關于本文話題,還有兩點值得一談:
首先,通過上文可見,面對駐華美軍高昂的費用,美國又做“摳門吝嗇的葛朗臺”,于是逼得蔣介石不得不“威脅”羅斯福。但美國在這件事上很不地道,導致中國不得不大規模印鈔,進而出現惡性通脹。僅以1945年為例,如果不多印53%的法幣以支出美軍費用,那么通脹壓力自然就會小大半。
其次,駐華美軍的貢獻究竟有多大?相信很多人都被誤導過,將駐華美軍對中國抗戰貢獻無限拔高,但以上文來看,顯然是破壞大于貢獻,其中楊格說的很清楚,即“美國給中國帶來的軍事利益(這種軍事利益本身對美國也有利),與給中國虛弱的財政造成的損失相比,遠遠得不償失”。
參考資料:《新晨報——抗戰后期,駐華美軍“吃垮”中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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