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5月中旬,繼不可一世的麥克阿瑟公開揚言要將朝鮮戰火擴大至我國后,時任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的布萊德利曾說過這樣一段話:
無獨有偶,距此半年之前的云山戰役,正是志愿軍與美軍在一個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和錯誤的對手意外碰撞后,造就的一場經典戰役。
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兩大王牌主力部隊的誤打誤撞,反而貢獻出令國際矚目的一次戰史經典,同時也預言了半年后布萊德利的一席判斷。
多年后,當戰役中幸存的美國老兵們面對輿論媒體的采訪時,仍舊在避諱之余,心有余悸的感慨一句“那簡直就是我們的一次中國式葬禮”……
云山是朝鮮西北部地區的重要交通樞紐,通往溫井、昌城、寧邊、博川的四條公路在此交匯,從云山向北約150公里即是中朝邊境的鴨綠江。
1950年11月1日的清晨,正在向北推進的美騎兵1師到達云山地區,士兵們只見煙霧彌漫,迎面而來的刺鼻氣味讓人頭暈目眩,炮火引起的森林灼燒使得能見度僅有10米左右。
美軍騎兵1師是創建于美國獨立戰爭時期歷史最悠久的王牌部隊,對外宣稱成立160多年來未嘗敗績。早在朝鮮戰爭爆發初期,麥克阿瑟就曾洋洋得意的叫囂:
美軍自仁川登陸后,騎1師憑借自身火力和裝備優勢,一路上屢屢得手,未曾遇到強有力的攻勢。正因如此,猖狂的騎1師上下誓要率先推進到鴨綠江邊,搶到戰爭勝利的頭功。
不成想,他們此刻到達的云山地區,將來未來幾天時間里成為全師無法忘卻的夢魘,也徹底擊碎了他們搶奪頭功的美好幻想。
早在美軍到來前,南韓部隊已將“在云山和熙川北部,有2萬名中國軍隊正在待命”的情報反饋給時任美1軍軍長的米爾本,但傲氣十足的他卻并未引起足夠的重視。
不僅如此,面對前線潰退的南韓敗兵口口聲稱“中國人已參戰并很快就會打到云山”的消息,騎1師先頭部隊的第8騎兵團團長帕爾默更是不屑一顧。
一方面是他深信美軍情報部一直以來的“中國人不敢參戰”通報;另一方面,對向來戰斗力堪憂、動不動伸手求助的南韓軍隊,帕爾默打心底里瞧不上他們,因此也就習慣性的歸咎為對方的軟弱無能。
正當趾高氣揚的帕爾默堅信南韓遭遇的是朝鮮游擊隊時,美軍偵察機在云山地區卻發現了驚詫的一幕:兩列長長的步兵縱隊正沿著小路向東南方向前進,即便飛機炮彈徑直落在這支隊伍里,也絲毫不影響他們不停前進的步伐。
拿到情報的美騎兵1師師長蓋伊不寒而栗,簡短的一句話背后傳遞出的兩條關鍵信息不能不令他充滿警覺:
果不其然,當天夜間,蓋伊就收到了志愿軍第39軍兵分三路發起猛攻,云山已被包圍的消息。突如其來的消息讓蓋伊也陷入沉思中……
有意思的是,39軍雖然一開始的目標就是云山,但卻并不知道美騎1師第8騎兵團已接替南韓軍隊進入云山的消息。
11月1日下午3時左右,當發覺云山外圍的坦克、汽車和步兵紛紛向后移動的情形后,39軍軍長吳信泉瞬間意識到敵人要撤退。為抓住戰機實施有效打擊,吳信泉當機立斷,令部隊提前發起總攻云山的戰斗。
戰役正式打響后,意識到對手是志愿軍的美第8騎兵團也開始慌了神,四下尋找突圍的有利間隙。只不過為時已晚,吳信泉的39軍從一開始就從西、北、南三個方向對其形成包圍,而后又不費吹灰之力解決掉東面防守的南韓軍第15團,徹底封鎖了第8騎兵團的最后退路。
完成了整體合圍,剩下的就是要甕中捉鱉了。應該說,此時的美軍對志愿軍的戰術使用和實戰能力都是一片空白,對正面面對的對手39軍更是不知底細。
結果,正在睡夢中的第8騎兵團3營戰士,被39軍穿插靠近的一個連打得措手不及,很快便潰不成軍。
早已四面楚歌的3營,寄希望于友軍部隊的迅速增援,卻不料又聽到了一個更令他們絕望的消息:美第5騎兵團曾派出兩個營前往救援,但耗時一下午都未突破志愿軍防線,反而造成350人傷亡,上校團長約翰遜也被炸身亡。
至此,3營士兵的生理和心理狀態都已達到極限,瀕臨崩潰。另一邊的指揮室里,美第1軍軍長米爾本和騎1師師長蓋伊正進行著激烈的爭論。
米爾本雖然身材矮小且相貌平平,但卻是美國西點軍校的高材生。曾在二戰時期擔任過駐歐洲盟軍陸軍副總司令,朝鮮戰爭打響后被調任第1軍中將軍長。外表謙遜卻作戰勇猛的他,早已是美軍中公認的戰斗英雄。
但這一次,面對精銳部隊陷入重圍,米爾本卻顯得無能為力。在經歷了和蓋伊的反復推演和爭論后,二人都清醒的認識到一個事實:任何企圖救援第3營的計劃都是徒勞的,而且可能會給整個軍團帶來危險。
隨后,米爾本雖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低頭向所有人下達了“放棄”命令,言語中盡顯哀傷:
仗打到這個份上,米爾本也只能棄車保帥了,畢竟此時若為營救3營而耽誤全軍行進時間,待志愿軍主力追上后很有可能對騎1師甚至第1軍造成重創。
從米爾本的角度來看,面對對手的猛烈進攻,拋棄部下獨自逃跑這總歸是件不光彩的事情。即使步入晚年,米爾本依舊會視其為難以掩飾的殘忍和恥辱。
當接到米爾本“自行決定是否撤退”的命令后,3營官兵先是陷入一片騷動,而后在志愿軍密集的沖鋒號聲中,紛紛趁夜色進行突圍。
但占據優勢的39軍早已將此地圍得如鐵桶一般,分散突圍的美軍官兵大部分陣亡或被俘。此戰過后,騎兵第8團第3營的番號也一并被撤銷。
整個云山戰斗,志愿軍第39軍重創美騎1師第8團和南韓軍第1師第15團,斃俘敵軍2000余人,其中美軍就有1840余人。多年后,當采訪人員問及美軍幸存官兵對這場戰斗最深刻的感受時,老兵們依舊心有余悸的說道:
云山戰斗過后,志愿軍內部曾對交手過的美軍有過這樣的客觀評價:
有意思的是,云山戰役前,一向溫文儒雅的39軍軍長吳信泉,在聽說部隊中有“恐美”情緒后罕見的大發雷霆。而隨著云山之戰的勝利,39軍上下也完全樹立了自信和斗志。
作為入朝參戰后中美王牌部隊的首次正面交鋒,云山之戰不僅是一場軍事上的對決,更是雙方戰斗意志拼耗的集中體現。
也正因志愿軍的這種頑強意志,在面對美軍為首的“聯合國軍”強勢炮火時,依舊能夠堅守至最后一刻,并爭取到戰爭的最后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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