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1月5日,在抗美援朝第三次戰役進入尾聲之際,志愿軍一舉收復南朝鮮首都漢城。至此,朝鮮半島上最重要的兩個城市平壤和漢城,全部回歸到朝鮮人民軍手中。
捷報傳來,國內也是一陣歡欣鼓舞。但當所有人沉浸在這次勝利喜悅中時,志愿軍司令部里卻爆發了一場罕見的激烈爭論,一邊是志愿軍司令員彭老總,另一邊是蘇聯駐朝大使拉佐瓦耶夫,爭吵的幾乎不可開交。
圍繞著是否乘勝追擊“聯合國軍”的話題,趾高氣揚的蘇聯大使率先開口發難:
面對對方的蠻橫無理責難,本著對朝鮮戰爭和中朝子弟兵生命負責的態度,彭老總斬釘截鐵的駁斥了對方:
作為一名身經百戰的三軍統帥,彭老總敏銳察覺到一絲強烈的危機感,這也是他率軍入朝參戰以來,第一次有這樣的預感……
漢城的解放,也就標志著抗美援朝第三次戰役順利落下了帷幕。但令彭老總起疑的是,志愿軍前鋒部隊一路追擊,將戰線推進到“三七線”附近,而“聯合國軍”在一路倉皇后撤的同時,卻幾乎未組織任何有力的抵抗。
此時,彭老總分別收到了兩封有關這次戰役的電文,一封是志愿軍第三次戰役的戰果匯總,即“殲滅聯合國軍1.9萬余人,推進80至110公里”;另一封則來自前線的40軍軍部:
手握兩份電報反復閱看后,彭老總產生了一絲強烈的危機感:前兩次戰役志愿軍累計斃俘敵軍5萬余人,而投入巨大人力物力的第三次戰役,雖然占領和推進成效明顯,但殲敵數量卻不足2萬人。
這樣一來,就無疑透露出一個至關重要的信息:美軍主力在沒有遭受較大損失的情況下,仍在主動向后退卻。
為此,彭老總腦海中也產生了兩個判斷:一是美軍士氣嚴重受挫,已無力再戰,想要避開志愿軍的進攻鋒芒;二是美軍在誘敵深入,布置了一個陷阱等待志愿軍進入。
若是第一種可能,那就像蘇聯大使以及國內民眾所希冀的那樣,乘勝追擊解放整個朝鮮半島也就指日可待了;相反,如果是第二種情況,志愿軍在沒有掌握美軍意圖情況下貿然出擊,勢必會擔負極大的風險。
雖然剛剛經歷了第三次戰役的大勝,但彭老總并沒有被眼前的勝利沖昏頭腦,他一邊向周總理發出絕密電文,希望能適度穩控國內慶祝規模,避免輿論影響戰爭發展,另一邊也基本預料到美軍下一步可能的行動計劃。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美軍越是不顧一切的撤退,彭老總便越是敏銳察覺到對方正在預謀一場更大規模的反擊作戰。果真如此的話,志愿軍不僅不應乘勝追擊,反而要加緊休整,并構筑防線以應對可能存在的形勢變化。
隨后,彭老總果斷下達了“停止追擊”命令,以待摸清美軍撤退意圖后再有所行動。不過,以拉佐瓦耶夫為首的“激進派”代表們卻接連上門責難,事情越鬧越大,最后也驚動了遠在后方的教員和斯大林。
面對種種壓力和質疑聲音,彭老總依舊堅持穩中求進。
志愿軍的停止追擊,最心急的當屬迫切要徹底解放朝鮮半島的朝鮮人民軍。從與南韓軍隊單打獨斗到美軍直接參戰,再到志愿軍跨過鴨綠江加入戰斗,朝鮮戰爭的形勢發生了明顯的逆轉。
尤其是第三次戰役時漢城的收復,讓朝鮮人民軍再次看到了統一的近距離希望。因此,他們是絕不愿放棄這個難得機會的。
繼拉佐瓦耶夫前往“興師問罪”后,朝方也接連派出游說人員前往志愿軍司令部交涉,在隨后舉行的正式軍事會談上,彭老總對自己下令停止追擊的原因作了詳細闡述:
首先是追擊風險太大。讓輕裝簡從的志愿軍邁開雙腿去追擊美軍的機械化兵團,不僅難以擴大戰果,且一旦后勤補給和預備隊無法銜接,很有可能被美軍反擊。
志愿軍自身消耗已達極限。原本入朝參戰就顯得有些倉促,在之后的三四個月里又一鼓作氣完成了三場大的戰役,勢必要進行一次有效的休整。
更為嚴峻的一點是,在美軍“堅壁清野”的情況下,志愿軍后勤供應跟不上,前線的戰士們無法及時得到補充,幾乎是完全是憑借驚人的意志力在堅持,這讓彭老總痛心不已。
面對彭老總的耐心解釋,朝方代表依舊不為所動,隨后提出可以讓志愿軍3個軍先繼續南進,其余部隊休整后再跟進的想法,在被彭老總一句“人民軍休整了整整兩個月怎么不自己向南打”問得不知所云后,又心安理得的解釋自己部隊南進太過冒險。
此話一出,彭老總立時拍案而起,厲聲呵斥道:
隨后,彭老總又將此前“仁川登陸”的前車之鑒教訓再次復盤了一遍。仁川登陸前的戰場態勢,和第三次戰役后的戰場態勢高度相似,都是在取得前所未有的勝利后面臨擴大戰果、拉長戰線和速戰速決的局面。
如今美軍保存實力,一味退守,就是在等待時機,想要再次復刻仁川登陸的“戰績”。只不過這么明顯的意圖,急功近利的朝方代表和頭腦發熱的拉佐瓦耶夫并沒有察覺,不僅如此,后者還將這一情況直接報告給了斯大林。
所幸的是,教員在關鍵時刻從北京發來的一封電報,有如定海神針般給了彭老總強有力的支持:
志愿軍不會在沒有得到休整的情況去貿然追擊,也不會在被勝利沖昏頭腦的情況下選擇速戰速決。
有意思的是,向斯大林“打小報告”的拉佐瓦耶夫不僅沒能得到對方的支持,反而被嚴厲斥責不許干涉志愿軍作出的任何決定。
最終,在彭老總的據理力爭下,這場激烈辯論也最終落下帷幕。之后的事實也進一步證明了他的判斷完全正確。而不久后從麥克阿瑟手中接過指揮棒的李奇微,也即將醞釀一場巨大的戰場陰謀。
麥克阿瑟和他的繼任者李奇微,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風格。麥克阿瑟出身軍人世家,從西點軍校畢業到晉升五星上將,履歷光鮮,但為人高傲自負,熱衷于展現自己獨特的個人魅力。
相比之下,李奇微軍用夾克上的兩顆甜瓜式手榴彈卻成了他最明顯的特征。換句話說,與熱衷于和美國高層較量嘴上功夫的麥克阿瑟相比,李奇微是抱著戰斗的目的前來的。
第三次戰役過后,時任第八集團軍司令的李奇微曾整夜不眠地研究戰報和戰況,只為更精準地找到志愿軍的薄弱之處。
隨后,他驚奇的發現自朝鮮戰爭以來,志愿軍的所有攻勢持續時間最長不超過8天,背后則是志愿軍后勤補給能力完全依靠自給自足,彈藥、干糧也最多只能維持一個星期。
這一明顯的特征被李奇微總結為“禮拜攻勢”,其最明顯的弱點就是一旦戰役時間持續過長,或者補給線被切斷,志愿軍就會陷入斷糧的絕境之中。
為此,李奇微著手醞釀了一場旨在破解志愿軍“禮拜攻勢”的反擊計劃:
只不過,李奇微的計劃雖好,但彭老總卻一眼看穿了對方的詭計,志愿軍在打過三八線后隨即轉入休整階段,并沒有繼續追擊。眼看計劃落空,不甘心的李奇微旋即轉變思路,將防守反擊改為主動出擊。
美軍派出坦克和戰車分隊以團、連為作戰單位,采取小股多路的戰術,主動向北進行突進,只為試探志愿軍的防線位置以及攻擊力度。試探結果也正如李奇微預料的那樣,美軍行動并沒有遭到志愿軍主力的有力打擊。
感覺抓到戰機的李奇微,立刻向麥克阿瑟提出他的第二步計劃—“霹靂行動”,即全線反擊并向北強攻,直至攻破志愿軍主力的阻擊陣地。
面對李奇微聲勢浩大的攻勢,彭德懷也沒有任何猶豫,隨即下達作戰命令:
此戰,志愿軍在非常艱難的條件下進行堅守防御、戰役反擊和運動防御作戰,歷時87天,為后續兵團完成集結爭取了最有利的時間。
值得一提的是,正是在這場戰役中,曾在長春起義后改編而來的滇軍50軍一戰成名,在漢江南北岸的阻擊戰中血戰50晝夜,打出了“最強防守部隊”的赫赫威名。
李奇微精心策劃的“磁性戰術”,最終在志愿軍戰士頑強意志面前,顯得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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