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平方米里藏著三條毒蛇，光是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更別提要在這樣的地方上班了。

王小平卻在這里默默堅守了24年。期間他被毒蛇咬過三次，最嚴重的一次住院17天，疼得他甚至想讓醫生鋸掉自己的胳膊，可他始終沒有放棄初心。

侯哥（化名）是一名農業記者，經常拍攝農業領域的各種新品種、新技術以及相關設備。為了采訪在蛇島上工作的王小平，他在2025年6月5日踏上了遼寧的蛇島。

喜歡武俠小說的朋友對“蛇島”一定不會陌生。梁羽生的《云海玉弓緣》中，金世遺正是在這座蛇島上跟隨隱居于此的毒龍尊者學藝，書中的“蛇島”便是以這座真實的蛇島為原型。

蛇島主峰海拔216米，總面積0.73平方公里，比故宮還要大出1萬平方米。這座島之所以叫蛇島，是因為這里棲息著兩萬多條蛇島蝮（一種毒蛇），平均每平方米就有三條。

侯哥在登島前稱這次采訪是他職業生涯中最期待的一次，但當他踏上島嶼還沒走幾步時，就有些膽怯了。當時他身旁的樹上正好趴著一條蛇，嚇得他渾身起雞皮疙瘩。

而侯哥要采訪的王小平卻顯得異常鎮定。今年47歲的王小平來自甘肅天水，從小就對動植物充滿好奇。后來考入東北林業大學，畢業后投身于動植物保護事業。

2001年，剛大學畢業的王小平來到遼寧蛇島老鐵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工作，從基層做起，如今已升任保護區管理局副局長。

據王小平介紹，在人為修建的棧道旁、灌木叢下、枯草堆中、巖縫間，甚至樹枝上，常常能發現蛇的身影。他曾親眼見過一棵樹上有16條蛇的壯觀景象。

其實蛇島上原本生活著許多動物，但由于地殼運動，蛇島與大陸分離成為了一座孤島。由于島上缺乏淡水，許多動物因缺水相繼死亡，導致食物鏈崩潰。

然而，蛇島蝮比其他動物更能耐饑耐渴，適應能力極強。再加上每年都有候鳥到蛇島繁殖停留，它們依靠捕食海鳥存活下來，并逐漸進化成獨立種類——蛇島蝮。

這座島因蛇而聞名，也因蛇而遭受破壞。1937年，日本人登上蛇島抓走了7000條蛇，運往臺灣制作蛇酒出售；1946年，蘇聯軍隊計劃在蛇島上修建靶場，又殺害了不少蛇。

1958年，蛇島發生了一場大火，連續燃燒了7天才被撲滅。之后，當地政府在此修建了一所麻風病防治所，有人認為蝮蛇的蛇毒可以治療麻風病，于是抓了2000多條蛇用于研究治療。由于蛇島長期無人管理，不少人為了謀取利益，上島捕捉蝮蛇泡制藥酒售賣，還有人用蛇肉喂豬治療豬瘟。這些行為使得蛇島的自然資源遭到嚴重破壞，最嚴重的時候，島上的蛇島蝮數量不足一萬條。

為了保護蛇島的生態環境，1980年經國務院批準建立了保護區，這也是遼寧省第一個國家級自然保護區。

直到今天，王小平已經在保護區工作了24年。他對保護區里的動植物如數家珍，被大家稱為保護區的“活字典”。

因為工作需要，王小平幾乎把蛇島當成了家，成為這座島的守護者。一年之中，他在蛇島值班的時間長達160天。為了觀察島上的蝮蛇和候鳥情況，他曾連續在島上值守30天。

在島上居住時間久了，遇到蛇的概率自然也會增加。蛇島蝮的顏色呈土灰色，靠近海邊巖石的部分顏色較深，叢林中的則稍淺一些，這使得很多人稍不留神就會與它擦肩而過。

此外，有些地方的棧道狹窄，遇到蛇島蝮突然襲擊時很難躲避。因此，許多人第一次登島時都會全副武裝，對島上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格外敏感。

侯哥這次也做了充分準備，但他站在棧道上卻遲遲不敢邁出第一步。王小平看出他的害怕，便告訴他只盯著眼前的路往前走，不要看兩邊，看了也沒用，只會讓自己更加害怕。

聽了王小平的話后，侯哥終于敢走上棧道，但全程都是埋頭狂奔，與王小平形成了鮮明對比。王小平之所以如此淡定，與他三次被蛇咬的經歷密不可分。

王小平在蛇島的日常工作包括給蛇植入芯片、采集生物樣本進行研究，或者向登島人員講解相關內容。這些工作讓他不得不頻繁接觸蛇。他分別在2003年、2005年和2022年被蛇咬過。

其中令王小平印象最深刻的是2005年的那次，那次受傷最為兇險，讓他在醫院住了整整17天。2005年5月10日，他正在抓蛇做研究。

當他抓到第十條蛇時，手稍微松了一些，蛇頭向前一竄，使他抓住的位置相對靠后了一些。蛇趁機回頭隔著厚重的手套咬了他的左手食指一下。

剛開始只覺得像針扎一樣，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但他還是嚇了一跳。王小平花了20分鐘跑到同事所在位置，讓人幫他將左手手腕綁住，減緩蛇毒擴散。經過兩個半小時的努力，他終于抵達了醫院。

醫生剛解開王小平手腕上的繃帶，他的左手就像吹氣球一樣迅速腫了起來，手臂和左側上半身無一幸免，一路腫到了腰部。

由于蛇島蝮的蛇毒主要針對血液循環系統，他被咬后并沒有出現惡心、頭暈的癥狀，全程保持清醒，也沒有任何神經癥狀，只是皮下出血，體液不斷涌入手部、胳膊以及左邊上半身。

起初王小平還能忍受疼痛，但當天晚上蛇毒發作最嚴重時，中毒部位有種不停灌水要將皮膚撐破的感覺，憋脹得厲害。當時疼得王小平拉著醫生不停地問：“大夫，能不能把胳膊剁了？”

第二天早上，王小平仍然拉著醫生詢問是否有辦法緩解疼痛。醫生最終找來獸醫用的粗針頭，在王小平的四個指縫中進行穿刺，排出左手積液減壓。

雖然王小平流了很多血，但那一瞬間讓他感覺舒服了許多。可惜他中蛇毒太深，連扎了兩次才有所緩解。為此，他在指縫間留下了八個泛白的針眼，他的左手、左臂以及左半邊身子都脫了一層皮。

據王小平回憶，由于當時血泡阻塞了指尖神經時間過長，未能及時疏通，很長一段時間后他的左手食指仍會感到有些麻木。

也是這次經歷，讓王小平告誡自己以后絕不能再被蛇咬了，這個過程實在太痛苦了。被咬十年后，他還曾包餃子慶祝自己十年未再被咬。

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侯哥聽完王小平的經歷后不禁好奇，是什么力量讓王小平在經歷了那樣的痛苦后依然堅持留在蛇島上工作。

王小平聽后笑著告訴侯哥，自己本來就是做這份工作的，再加上觀察動植物本就是他的愛好，這讓他在工作中無論遇到什么困難，都能充滿干勁。

24年的堅守，王小平將自己的人生奉獻給了蛇島。他用熱愛與責任戰勝恐懼，將自己對蛇島蝮的研究成果留存下來，供后人學習。這種貢獻令人敬佩，這種精神更值得我們學習。

保護環境不是一個人的責任，作為受益者，我們應該切實履行“保護環境，人人有責”的義務。

抖音@農業記者猴哥 所發內容

抖音@蛇島-王小平 所發內容

抖音@大連蛇島老鐵山 所發內容

新華每日電訊 2020-07-31《蛇島“守蛇人”，與蛇共舞40年》

北京科技報 2025-01-24《科學家與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