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之際。6月8日,公益記錄者來到固安縣紅色革命老區馬莊鎮李洪莊廖永先的家中,談起在那戰火紛飛的年代,年僅19歲的父親廖俊豐毅然投身抗日救亡運動。他加入村農會工作時的情景至今仍清晰地印在家人的記憶中:一個瘦高的青年,眼神堅定,說話時總是不自覺地攥緊拳頭。年逾7旬的廖永先老人說起這些往事時,渾濁的眼中閃著淚光。他撫摸著父親留下的那張褪色的老照片,聲音哽咽:"父親常說,那時候雖然苦,但心里是亮的。因為知道自己在為什么而戰。”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熱血沸騰的年代。
廖俊豐,1918年出生,固安縣李洪莊人,出身貧苦家庭。1937年盧溝橋事變爆發,日本侵略者發動全面侵華戰爭,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激起了中國人民奮勇反抗。七七事變后,固安縣很快淪為敵占區。1939年至1941春,全縣抗日運動迅猛發展,縣南部廣大農村基本建成了以馬莊為中心的抗日根據地。當時村農會的主要工作是開展征收救國公糧、支援前線、挖交通溝、擁軍優屬等活動。
1941年春天,正是青黃不接的時節。上級秘密下達的任務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了李洪莊農會每個人的心頭。這個十年九澇的村莊,老百姓的糧缸早已見底,卻要為八路軍籌集軍糧。廖俊豐和農會的同志們沒有推辭,他們知道,這是革命的需要。
夜幕降臨后,幾個黑影分散在村中的土路上。他們輕輕叩響一扇扇破舊的木門,壓低聲音說明來意。有的鄉親默默端出半碗高粱米,有的捧出珍藏的最后一把玉米。這些糧食被小心翼翼地收集起來,積少成多,最終湊出了七百多斤五谷雜糧。可新的難題接踵而至——在這片被敵人嚴密封鎖的土地上,如何保管好這批糧食成了更大的考驗。
廖俊豐蹲在農會的土屋里,油燈的光暈映照著他緊鎖的眉頭。屋外不時傳來狗吠聲,讓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他們商量了整整一個夜晚,最終決定將糧食埋入麥場的地下。這個決定像一把雙刃劍,既保護了糧食,也埋下了危險的種子。
告密者的出賣來得猝不及防。那天清晨,日本兵的皮靴聲驚醒了整個村莊。廖俊豐被反綁著雙手押出家門時,他的目光掃過那些低垂著頭的鄉親們,看到了他們眼中的恐懼與愧疚。在雄縣八洋莊的崗樓里,木杠壓在他的膝蓋上,涼水灌進他的鼻腔,每一次昏迷后的蘇醒都伴隨著更劇烈的疼痛。但他始終緊咬牙關,一個字也沒有吐露。
與此同時,那位姓董的村干部在刑訊室里崩潰了。他的供詞讓日本兵連夜撲向李洪莊麥場,鐵鍬挖開了潮濕的泥土,帶走了鄉親們勒緊褲腰帶省下的糧食。當廖俊豐被鄉親們抬出崗樓時,他已經不成人形,但那雙眼睛依然明亮,仿佛在說:“糧食沒了可以再籌,但中國人的骨氣不能丟。”
1945年的秋天,馬莊籠罩在一片蕭瑟之中。而李洪莊仍被日偽軍占領,村民們戰戰兢兢地過著日子。這天,正是收白菜入窖的時節,日偽軍突然闖進村子抓壯丁。農會主任廖俊豐被迫帶著他們挨家挨戶搜查。
村里的年輕人大多聞風而逃。當隊伍來到魏德友家門前時,敵人執意要進院查看。院里的魏德友正埋頭挖著菜窖,鐵鍬與泥土碰撞的聲音在寂靜的院子里格外清晰。廖俊豐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故意提高嗓門喊道:"魏德友!"想借此提醒年輕人趕緊逃走。
可魏德友沒領會這層意思。他從菜窖里探出頭來,臉上還帶著憨厚的笑容:"叔,你這是咋啦?我不就是魏德友嗎?"這話一出,日偽軍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們獰笑著抓住魏德友,轉身就把廖俊豐捆了起來。
粗糲的麻繩深深勒進廖俊豐的皮肉,他被吊在魏德友家門口的老槐樹上。皮鞭抽打在身上的聲音驚飛了樹上的麻雀,鮮血順著樹干往下淌。廖俊豐死死咬著牙,硬是沒吭一聲。
后來,敵人把他押到八洋莊的崗樓。陰森的刑房里,烙鐵燒得通紅,皮鞭浸了鹽水。廖俊豐一次次昏死過去,又被冷水潑醒。最后,敵人把他扔進小黑屋,往地上潑水結冰,想活活凍死他。他們還揚言要砍斷他的手腳。
寒冬臘月里,廖俊豐躺在冰面上,意識漸漸模糊。就在他快要撐不住時,鄉親們多方奔走,終于把他保釋出來。當鄉親們用門板把鐵骨錚錚的漢子廖俊豐抬回村時,整個李洪莊的鄉親們都哭了。他的妻子用溫水一點點擦洗丈夫潰爛的傷口,眼淚滴在丈夫消瘦的臉頰上。 但他終究活了下來,成了李洪莊百姓心中永遠的脊梁,也成了這段慘痛記憶的見證。
新中國成立后,廖俊豐先后擔任村初級社、高級社和人民公社時期的第一生產隊隊長,始終兢兢業業為人民服務。1963年的夏天,一場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席卷了華北平原。李洪莊地處低洼地帶,洶涌的洪水很快就漫過了堤岸,渾濁的泥水裹挾著樹枝雜物沖進了村莊。廖俊豐不顧個人安危,第一時間沖上抗洪前線。在危急時刻,他挨家挨戶動員鄉親們撤離。有些老人舍不得家當,死活不肯走,廖俊豐就耐心勸說:"大伯,東西沒了還能再置辦,人要是沒了可就什么都沒了!"說著就背起老人往外走,確保每一位村民都能安全轉移。正是由于他的英勇無畏和果斷行動,才使李洪莊的百姓們得以脫離險境,保住了寶貴的生命和財產。
廖俊豐一生歷經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社會主義建設時期,始終堅守共產黨員的初心使命。他用鮮血和生命詮釋了對黨和人民的忠誠,其英勇事跡永遠銘刻在家鄉人民心中,成為激勵后人的精神豐碑。(記錄者:張庭懷)
責任編輯:丁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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