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41年1月12日深夜,石井坑的槍聲漸漸稀疏下來,新四軍軍部秘書長李一氓摸黑爬上山坡,回頭望去,七天血戰的戰場已成廢墟。
他身邊空無一人,9000新四軍將士被8萬國民黨軍隊圍困至此,生死一線間,他必須活著出去。
絕境中的選擇
李一氓握緊手中的文件袋,里面裝著毛澤東的親筆信和他的長征日記,這些文檔一旦落入國民黨手中,后果不堪設想。
電臺已經砸毀,密碼本已經燒光。在電臺向延安發出由葉挺署名的最后一份電報后,身為軍部秘書長的李一氓命令電臺臺長將電臺設備徹底砸毀,又目睹機要員銷毀全部密碼本。
現在只剩下他一個人知道事變的全部真相。
1月4日,國民黨軍隊突然包圍皖南新四軍,蔣介石下令"徹底加以肅清",項英猶豫不決,葉挺主張強攻突圍,七小時的百戶坑會議,錯過了最佳突圍時機。
李一氓參與了每一次軍部會議,他清楚記得項英的每一次搖擺,葉挺的每一次爭取,李一氓匯報說:"會議情形并不順利,反復討論而項本人則無具體意見,但又反對別人意見"。
這些細節必須傳達給延安。
李一氓在樹林中挖了一個坑,毛澤東1937年給他的親筆指示信、1938年葉挺寫給他的長信、他的長征日記,全部埋了進去。
為安全起見,在一個樹林里的茅草叢下,他挖了一個坑,忍痛將一些重要文檔埋了進去。
活著出去,比保護文件更重要。
化裝與逃亡
李一氓脫下軍裝,換上農民的粗布衣服,他必須變成另一個人。
作為四川人,他的口音在皖南很容易暴露,李一氓曾在中央特科工作,懂得如何隱蔽身份,但這次不同,整個皖南都在搜捕新四軍殘部。
第三天傍晚,李一氓趕到潛口鎮,沒有通行證,不敢住旅館,在鎮外的小茅店,盡管他自稱是開小差的川軍,但精明的店主一眼就判斷出他是皖南事變打散的新四軍。
這一刻,生死就在店主的一念之間。
店主沒有揭發他,新四軍在皖南三年,口碑極好,幸虧新四軍在皖南經營三年,口碑甚好,店主不僅沒有當面說破,更沒有為難他,相反,在店主的掩護和幫助下,李一氓解決了食宿,還花高價搞到一張從潛到桂林的通行證。
花高價搞到通行證,李一氓心中清楚,每一張通行證都可能是陷阱。
店主幫他雇了去屯溪的人力車,臨別時,店主笑著說:"新四軍同志,多保重。"
那一刻,李一氓差點掉下眼淚。
死亡線上的情報傳遞
從屯溪到桂林,李一氓經過了浙江、江西、湖南,每一個檢查站都是鬼門關。
途中,他兩次遇到在行軍路上臨時休息的國民黨軍隊,有驚無險,蒙混過關,第一次是在金華附近,第二次是在衡陽車站。
衡陽車站那次最危險,李一氓買了一份《中央日報》,假裝仔細閱讀,追捕的特務就坐在他旁邊,報紙上正在宣傳"新四軍叛亂"的消息。
李一氓握緊雙拳,強迫自己保持平靜。
到達桂林后,李一氓找到《救亡日報》報社,桂林八路軍辦事處已于1月20日撤回重慶,因皖南事變發生,國內形勢驟變,桂林八辦已于1月20日奉命撤回重慶。
原計劃面見周恩來的路斷了。
老朋友孟秋江出現了,他弄來一個國民政府資源委員會的證章,孟秋江不知從哪里弄來一個國民政府資源委員會的證章,李一氓便以該委員會職員身份住進高檔的環湖旅館。
偽裝成國民政府公務員,住進高檔旅館,這個想法夠大膽。
李濟深建議李一氓不要去重慶,那里太危險,李濟深認為重慶形勢險惡,去那兒恐有危險,而劉少奇、陳毅已在蘇北鹽城宣布重新成立新四軍軍部,建議李一氓不如到蘇北新軍部為好。
改道香港,再轉蘇北。
2月17日,李一氓到達韶關,又等了一個多星期,在韶關又等了一個多星期,再從韶關以北的樂昌機場搭乘中美航空公司的航班抵達香港。
每一天的等待都是煎熬,李一氓知道,延安急需了解皖南事變的真相。
香港機場,李一氓用航空公司的電話找到夏衍,死里逃生的感覺,就是這樣。
自皖南險地突圍,經皖、浙、贛、湘、桂、粵6省,有驚無險,歷時一個多月,他終于在香港與中共駐港地下組織取得聯系。
一個多月的逃亡結束了,廖承志和潘漢年詳細聽取了李一氓的匯報,他們要求李一氓寫成文字,通過電臺發給延安。
李一氓開始寫第一份電報。
七封電報與歷史真相
李一氓仔細回憶著每一個細節,從1月4日部隊出發到1月14日戰斗結束,11天的經歷歷歷在目。
李一氓仔細回顧了從1月4日部隊出發到1月6日雙方打響,再到1月14日戰斗結束的親身經歷,由于情節多、文字長,他將有關內容相對集中,斷斷續續,時寫時交,并把電報編了號。
第一號電報從韶關發出,李一氓向中央報告"安全脫險到粵",延安終于知道,還有人活著出來了。
第二號到第七號電報,全部在香港完成,李一氓寫了整整一個月。
由于李一氓在新四軍中的地位,他寫于皖南事變結束不久的7份報告,對新四軍歷史研究者言,其史料價值無疑十分重要。
這是延安了解皖南事變的第一手資料。
李一氓在電報中詳細描述了項英離隊的經過,晚10時左右,項忽派人叫我幾次,皆未找著,等我回到我的位置,知道項派人來找過我,遂去項處,那時袁國平、周子昆皆在。
項英要重演三年前油山的逃亡,李一氓當場表示反對。"我不同他們走"。
李一氓選擇了另一條路:帶著情報突圍。
4月中旬,李一氓從香港返回上海,再轉赴蘇北鹽城,新四軍軍部已經重建。
華中局成立了審查委員會,當時,為防止皖南事變中被俘后叛變投敵者混入隊伍,新四軍新軍部和華中局成立了審查委員會,對每一個突圍歸隊者進行嚴格審查。
李一氓接受了嚴格審查,他的七份電報成為最有力的證據。
組織的結論是:口頭警告處分,華中局經研究報告中央,認為李一氓在部隊轉移過程中一度離隊系"對項英的機會主義錯誤采取調和態度和自由主義,應該在組織上給一個警告"。
處分是最輕的,任務是最重的,李一氓繼續在新四軍擔任要職。
多年后,李一氓回憶起這段經歷:"皖南事變是從1941年1月4日起到1941年1月14日止,歷時11天,我寫電報是3月間的事,中間隔了不過五六十天,是我親身經歷的一件大事變,因此記憶非常清楚"。
五六十天的間隔,記憶異常清晰,這就是李一氓七封電報的史料價值所在。
他活著出來,不是為了活著,而是為了告訴延安真相。
在那個血雨腥風的年代,一個人的突圍,承載著一個軍隊的希望,李一氓做到了,他用生命守護了歷史的真相。
皖南事變過去了80多年,李一氓的七封電報依然是研究這段歷史最重要的文獻,他證明了,在最黑暗的時刻,總有人選擇用生命去守護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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