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工作需要，最近一直在下鄉，離家一月有余，心中難免郁結。
鄉間路上，時常風光無限。連綿起伏的山巒，在盛夏里披上翠綠的衣裳。遇上天朗氣清，藍天白云映襯下，大地顯得更加生機勃勃。
在半山腰的一座小山寨里，我們來到唯一一塊籃球場開展群眾訪談工作。球場邊上是一家小賣部，簡易貨架上擺放著幾樣煙酒雜貨。在球場另一頭，一棵大樹吸引了我的注意。那是一棵大葉榕，在我的家鄉，人們管它叫大車樹。這棵樹體型巨大，樹高十米，樹齡估計也有十幾年，經歷了無數場風雨打擊，如今枝葉繁茂如巨大的傘蓋，乘涼其下，滿目綠意更添清涼。
工作間隙，我踱步走到樹下，仰起脖子，望向枝葉間交錯漏下的光亮，胸中漸漸涌動莫名的喜悅。拿出手機，我決定將眼前一幕定格。
于是我選取不同角度，上下擺弄，完成了幾張自我感覺良好的照片。然而感覺更良好的，莫過于自拍。這次我同樣不放過機會，為大樹完成“肖像照”之后，旋即開啟自我欣賞模式。在鏡頭前調整各種角度，好讓自己顯得又美又瘦。方方的相框里，大大的眼睛，甜美的笑容，我騰出手來比耶，“咔嚓、咔嚓”，一張張完美的作品就此誕生。
當我獨自沉浸在自拍的快樂中，一個小男孩不知什么時候站到我的身旁，好奇地張望著。感覺到他的注視，我立刻停下來。
小男孩身上臟兮兮的，挺著半個白花花的小油肚，黑乎乎的小手捏著一小袋油炸零食，那小花貓似的臉上還拖著一截黃綠色的鼻涕。我原以為他只想好奇旁觀，誰知他竟用手指指我的手機，又指指自己，雖然不知他嘴里說了什么，但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過來，我給你拍一張。”我朝他招招手，他露出羞澀的笑容，但馬上配合地走進我的鏡頭。在我的引導下，他雙手比耶。“咔嚓”，一張生動自然的人物照立刻呈現在我的手機屏幕上。
這時，旁邊又湊近一個身穿粉色背心的小女孩，我突發奇想，趕忙沖她比手勢，“快來，你也來照一張。”小女孩站到小男孩身旁，沒有一點兒害怕生人的猶豫，非常大方地比了耶，笑容天真燦爛。
按下快門的剎那，我忽然明白：鏡頭對準他人時，才能真正看見自己。這時，山風正好從頭上吹過，樹蔭下的笑聲與樹葉沙沙聲相互交織……
拍完照，小孩子們嬉笑著準備跑開，我連忙叫住他們，翻出手機里的照片。只見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他們身上，污漬也成了金色的點綴。
“快看，好看嗎？”
小男孩露出潔白的細牙齒，似乎很滿意，只聽見他說，“好看。”
這是發生在寨子里的生動一幕，可惜的是我不會再返回那里，將照片洗出來送給孩子們。
孩子們質樸純真的笑容，就像一道明媚的陽光傾灑在我的心上，驅散了我的陰郁情緒。這份偶遇的溫暖，一定會持續很久很久……
作者：臘維（作者系云南省作協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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