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法是否以難識為至美?這是當今很多民眾對書法的疑問。當今書壇很多作品都難讀,夸張的藝術構思扭曲了字的結構,模糊了字與字之間的界限,讀起來很困難,有時候要靠猜、蒙才能勉強了解作品內容。
那些規范的楷書作品越來越少,即便是楷書作品也摻雜了太多的行草書筆意,讓楷書顯得凌亂難識。
更有甚者會刻意制造識讀困難,王冬齡先生的“亂書”就是通過文字的疊加,讓作品難以識讀,整幅作品都充滿凌亂的線條,看不出一個完整的字。
就是這樣的作品卻受到國內外藝術界的高度贊譽,屢屢拍出高價,被爭相收藏,不禁讓人疑惑,難道難以識讀才是書法的最高境界?
還真有人持有這樣的觀點,一位領袖思想研究專家就曾說過:“書法有三重境界,第一重境界是寫完自己認識別人也認識,第二重境界是寫完自己認識別人不認識,第三重境界就是寫完誰都不認識,連作者自己都不認識,這才是書法的最高境界。”
這種理論刷新了人們對書法的認知,原來以漢字為主要創作元素的書法居然在追求無法識讀,這似乎是一個悖論。
文字是一種表意的抽象符號,除了識讀以外,幾乎就沒有任何作用了,不能識讀的文字又有什么存在價值?這樣的書法作品又有什么文化價值?
類似的疑問越來越多,催使書法家不得不站出來回應,這種回應并沒有打消民眾的疑慮,反倒進一步引發了民眾對當今書壇的質疑。
張旭光先生說:“亂書通過將草書疊加,讓草書不能識讀,這就達成了一種審美共同感,讓認識和不認識草書的人都能夠從同一起點去欣賞作品,從而成為世界性的書法作品。”
張旭光先生還說:“當今的草書已經不再為識讀服務,只為情感服務。”這番理論似乎宣告不可識讀已經成為書法的未來。
一位藝術評論家在曾翔先生書展上發言稱:“當代書法應該更為注重藝術表現力,識讀不應該成為藝術創意的阻礙,藝術就是需要被反復品味,被一眼看透的作品肯定是藝術價值不高的,當今還在寫那些容易識讀的規矩書法的人肯定是低級的。”
原來犧牲文字的識讀性,就是書法家想要讓觀者在作品前多駐留一會兒。但是這樣的作品往往被民眾一眼瞥過,一刻都不想停留。
科技取代了書法的實用性,書法已經進入純藝術發展階段,書法家在努力嘗試突破所有束縛拓展書法的藝術表現形式,文字的識讀性也被當成一種束縛,必然遭到拋棄。
從藝術的角度來看,易于識讀就意味著規范,而規范是藝術創意的最大禁忌,犧牲文字的識讀性,確實有助于拓展書法的藝術表現力。
難以識讀的書法確實可以達到藝術至美的境界,但是這種至美卻不是基于書法審美標準,而是基于繪畫和美術標準,書法去追求繪畫和美術標準的至美,本身就已經偏離了正軌。
書法之所以與眾不同,就在于使用文字這一介質來傳遞文化,如果文字不可識讀,那么文化將如何展現?僅靠線條和結構的展現,書法與繪畫又有何異?
要謹防書法變成文字畫的趨勢,因為書法載體單一,封閉性強,與其他內容豐富的藝術門類相比競爭力脆弱,不能保持書法的獨立性,很容易遭到其他藝術的吞噬。
文字的識讀性是保持書法獨立性的唯一標準,失去識讀性,書法就只能用繪畫的審美方式去品味,那么書法就變成了文字畫。
既要開拓書法的藝術表現力,又不能侵害書法的獨立性,這是當今書家必須要努力保持的平衡,一旦這個平衡被打破,將意味著當今書法探索徹底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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