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志書述體的運用

詹躍華

志書的述體,導源于舊志門類的小序或引言。宋代志書已出現以闡發義例為主要內容的編前小序,但并不稱為概述。民國時期,黃炎培主纂《川沙縣志》,將各分志前面的序言標目改稱概述,相當于新志(社會主義新方志)篇章之下的無題述。置于全志之首的概述是新志的創新,首輪志書均在志首設置概述。述體在第二輪志書中得到廣泛運用,無論是置于全志之首的概述,還是放在篇章之下的無題述,均以概括性語言分別綜合記述志書和篇章的主體內容,提綱挈領地反映區域總貌和部門、行業、領域發展的歷史脈絡及主要特點。志書運用述體,是提升志書質量和使用價值的重要舉措。為用好志書述體,增強志書的著述性和整體性,提升志書質量和使用價值,筆者就志書述體的層次與作用、寫法與內容、特點與要求,以及運用述體應注意的問題作些淺述。

一、志書述體的層次與作用

志書運用述體時,編纂人員首先要認識述體的表現形式和所處層次,以及述體在志書中所起的重要作用,為寫好述體筑牢基礎。

(一)志書述體的層次

志書述體反映事物之間的聯系是有結構層次的,全志的概述是宏觀綜合性內容的第一個層次,篇下的無題述是宏觀綜合性內容的第二個層次,章下的無題述是宏觀綜合性內容的第三個層次。有的志書在各部類之前設置綜述篇(卷、編),如河南省《焦作市志(1986—2000)》在經濟部類之前設第二十篇經濟綜述。這種設置有些欠妥,綜述是述體的一種表現形式,即記述方式,不是事類,在一級篇目中設置為篇(卷、編),勢必乖違志書橫分門類的基本要求。關于節下無題述的設置,從已出版的首輪志書和第二輪志書看,存在三種情形:一是節下設無題述和目,目下設子目;二是節下不設無題述,但設目,目下設子目;三是節下不設無題述和目,直接記述事物。因節的內容結構比較特殊、無題述的設置無法統一,這里不作敘述,僅討論全志概述和篇章無題述兩種形式。

1.全志概述。又稱總述,冠于全志之首(大事記之前),概括反映某一區域發展變化的全面情況,鳥瞰全志,反映規律,為“一書之大略,全志之總覽”。如江西省《德興縣志》在目錄之后、大事記之前設概述,概括反映德興縣發展變化的總貌;河南省《鶴壁市志(1986—2000)》在凡例之后、大事記之前設總述,概括反映鶴壁市發展變化的總貌。

2.篇章無題述。有稱無題概述、無題序言、無題小序、無題序、無題導言、無題引言,置于篇章下的章節之首,概括反映某一部門、某一行業、某一領域發展變化的基本情況,是對篇章內容的概括提煉。如江西省《上饒地區志(1991—2000)》卷7城鄉建設、卷8環境保護、卷9農業、卷10林業等均設無題概述,分別概括反映上饒地區城鄉建設、環境保護、農業、林業等發展變化的基本情況。有的志書為區分篇章述體的層次,把篇下述稱為綜述、章下述稱為概述。如黑龍江省《大慶市志(1986—2000)》第六篇石油工業、第七篇石油化工、第八篇非油產業等均設綜述,河南省《孟津縣志(1986—2000)》第八卷文化的第一章科學技術、第二章教育、第三章文化事業、第四章體育、第五章衛生均設概述。

志書述體的層次分明,設置全志概述、篇章無題述,從宏觀角度,分別對全志、篇、章四個層次的內容進行總結、綜合、概括。雖然它們都帶有“述”字,但各自所表達的分量、范圍在逐次減輕、縮小,體現了宏觀記述的層次性。

(二)志書述體的作用

全志概述、篇章無題述在志書資料類型中均屬于綜合性資料,用來概括反映某一區域和某一部門、某一行業、某一領域的面上情況,彌補志書橫分門類后缺乏宏觀記述以及事類之間缺乏相互聯系的不足,增強志書的著述性和整體性。具體來說,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一是增強志書的整體性。設置全志概述、篇章無題述,概括記述一個區域和一個部門、一個行業、一個領域的發展情況,是把史體引入志書的創舉,是史體與志體、縱向與橫向的有機結合,體現出各篇、各章、各節之間的相互關系,起到篇章節之“經”的作用,以彌補志書橫分門類的不足。二是提高志書的著述性。全志概述用較少的文字概括記述,統領全志,述其興衰利弊之由,導其騰飛振興之論,以利人們挖掘潛力,加快經濟社會發展;篇章無題述統領和銜接各章節,反映事物發生、發展的因果關系,揭示事物發展的規律。運用全志概述、篇章無題述,可以加深志書記述的深度,提高志書的著述性。三是方便讀者讀志用志。一部志書的字數一般在百萬字以上,讀者很難在短時間內通讀。全志概述是對一個區域浩繁材料的分析與綜合,把握事物的現象與本質,將其升華為對一個區域地情規律性的認識,為讀者深入認識區域的歷史與現狀提供便利;篇章無題述對篇章內容進行概括和提煉,即對各部門、各行業、各領域基本情況的概括記述,可以幫助讀者在較短時間內了解各部門、各行業、各領域的基本情況。它們均能起到導讀和引領的作用,便于讀者讀志和用志。

二、志書述體的寫法與內容

志書運用述體時,編纂人員必須掌握述體各種表現形式的寫法與內容,選擇適合本地的寫法,概括反映本區域發展變化的總貌和本部門、本行業、本領域發展的歷史脈絡和主要特點,這是編纂人員寫好述體的關鍵所在。

(一)志書述體的寫法

全志概述、篇章無題述都是從宏觀角度,分別概括記述區域總貌和部門、行業、領域基本情況,均為面上的內容。由于記述內容在面上的范圍和所處的層次大小不同,其寫法也有差異。

1.全志概述的寫法。從首輪志書和第二輪志書志首概述的寫法看,大體形成橫剖濃縮式、縱述主線式、縱橫復合式、擷萃舉要式四種形式。一是橫剖濃縮式。把志書記述的主要內容加以提煉、濃縮,橫分設段落,然后縱向記述各類事物精華及重大變革。這種結構形式易于組織,各段內容分明,表達的問題清楚,但不容易把握各事物、各門類之間的聯系,增加了主次取舍與因果表述的難度。二是縱述主線式。把記述對象斷限內的歷史,劃分若干階段,抓住經濟社會發展的主線陳述歷史前進的軌跡。這種結構形式歷史線條比較清楚,容易反映規律和彰明因果,概括性強,但難以適應主導因素比較復雜的志書。三是縱橫復合式。先縱述歷史,再橫陳現狀,即簡略地概括記述前幾個時期的區域發展歷史,然后將現狀內容橫分縱述。這種結構形式脈絡清晰,利于系統反映區域的大勢大略,并彰明因果,揭示規律,但編寫難度大,不容易把握。四是擷萃舉要式。以記述對象的自然和社會背景開篇,導引出本地的優勢、特點或經驗教訓。這種結構形式可以集中筆力,舉大端,陳大勢,列大要,但難以反映區域總貌。此外,還有一些新穎的形式,如提出治理地方方略、“指點江山”的綜議策論體,以圖表照配合文字記述的文圖概貌體等。

2.篇章無題述的寫法。從第二輪志書篇章無題述的寫法看,主要有五種形式:一是導語式。以簡潔文字寫出最重要、最精彩的史實,提綱挈領,牽引全文。二是鋪敘式。擇其要點,加以鋪敘,使人知其大概,明其崖略。三是剖析式。在縱向敘述的同時,還要橫向進行一些剖析,使人對事物既有點的了解,又有面的認識。四是沿革式?？v向勾勒事物的發展脈絡,彰明前因后果,給人以完整的印象。五是畫龍點睛式。把關鍵的話說到點子上,起到言簡意賅、文約事豐的作用。篇章無題述不管采用哪種形式,其目的都是協調章節的關系,把各章、各節獨立、分散的內容進行聯珠串玉般的相接,辯證地組成一個相對獨立的有機整體,并注意處理好與正文的關系,從而做到相互照應、相互補充、相得益彰。

以上所列的全志概述、篇章無題述的幾種寫法,各有優點和不足,志書究竟選用何種為宜,不能一概而論,需要百花齊放,在總結和汲取首輪志書、第二輪志書編修經驗的基礎上,選擇適合本地的形式。

(二)志書述體的內容

全志概述、篇章無題述雖都是記述面上的內容,即一個概括記述區域經濟社會發展的進程和現狀總貌,另一個概括記述部門、行業、領域發展變化的基本情況,但是,它們因所記對象不同,內容又有差別。

1.全志概述的內容。全志概述的內容應隨著時代的變化和整部志書內容的變化而變化,所選的材料具有代表性,緊扣歷史的真實和現實的實際。其基本內容主要有六個方面:一是從整個區域角度出發,寫區域事物發展的大勢大略,突出重點,詳略得當,提綱式縱橫概括反映區域自然、政治、經濟、文化和社會的歷史與現狀,闡述錦繡河山、今昔地位之要;二是暢談區域長短優劣之勢,記述興衰之由,總結經驗教訓,探討客觀規律,申昔而喻今,以論現實而開拓未來;三是攝取主要物產資源、水利交通之便,論工農業的發展狀態及其趨勢,兼及金融財貿、名優特產之盛;四是選擇區域內有重要影響的重大事件,以志不忘,以作鑒戒之資;五是列舉著名的歷史人物、當代名人,以激千秋愛憎;六是存留重要的古跡名勝、特種工藝、新生事物、優良風尚及陋俗,以啟思古之幽情,發建設之壯志。

2.篇章無題述的內容。篇章無題述是縱述沿革、橫陳現狀。其基本內容主要有四個方面:一是概括記述篇章(部門、行業、領域)事物發展的現狀與結果,反映事物發展的主要成就與得失;二是介紹篇章(部門、行業、領域)事物的發端、起源和背景,以助讀者對事物發展的全面了解;三是說明篇章(部門、行業、領域)事物的轉折、變化,揭示事物發展變化起伏的脈絡;四是加以分析、比較,通過縱比、橫比展示事物發展變化,總結出經驗、教訓及發生的原因。

三、志書述體的特點與要求

志書運用述體時,編纂人員必須把握述體的特點與要求,無論是撰寫全志概述,還是撰寫篇章無題述,都要符合述體的特點與要求,只有這樣,撰寫出來的全志概述和篇章無題述才不會走樣,質量才有保障。

(一)志書述體的特點

志書述體主要指全志概述和篇章無題述,撰寫全志概述和篇章無題述,需要抓住本質,抓住特點。述體的特點主要有三個:一是概括性。由于全志概述和篇章無題述是在某一特定時間范圍內,分別對區域總貌和部門、行業、領域基本情況的高度濃縮,具有知識含量大、信息質量高的特點,能夠凸顯本區域經濟社會發展和本部門、本行業、本領域發展的基本脈絡、基本情況、地域特色,以及優勢和不足。二是地域性。地域性是志書最基本的特點。全志概述和篇章無題述用來揭示某一區域和某一部門、某一行業、某一領域的特有風貌,突出反映地方特色、時代特征和專業特點,不超出本區域疆界范圍。三是可讀性。全志概述和篇章無題述均以記述文體為主,所用語言具有樸實、準確、生動、精煉、規范、氣勢連貫、章法嚴謹、富有文采等特點,可讀性強。此外,還有材料選用準確、全局整體性、詳今明古等特點。

(二)志書述體的要求

志書述體是對全志各篇和篇章下各章節內容的概括、統領,選取的材料是全局性、宏觀性的材料,語言表達簡潔、精煉。撰寫述體要求很高,不論是全志概述,還是篇章無題述,都要把握以下三點:

1.述體要言之有物,有血有肉。述體是從宏觀上看待區域總貌和篇章內容,檢取全志各篇和篇章下各章節中的特殊要素,橫剖縱析,經過邏輯推理,將豐富的感性材料加以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由此及彼、由表及里的改造制作,使感性認識向理性認識飛躍,總結經驗為地方建設獻策。述體要求有敘有論、有褒有貶,彰因果、明得失。但是,敘和論必須通過概括性、典型性、統計性資料說話,做到敘之有血有肉,論之有依有據,不能言之無物,空洞乏味。

2.述體要實事求是,秉筆直書。述體是概括反映一個區域和一個部門、一個行業、一個領域的發展軌跡及興衰利弊,要求敢于面對,敢于直言,既寫成績和經驗,也寫失誤和教訓。在記述區域和部門、行業、領域取得的成績和經驗時,不夸大其詞,不妄加贊美;對待普遍存在的有目共睹的一些失誤、教訓時,需要有所選擇、簡明扼要地寫下來,不隱瞞過失,真實地反映情況,給后人留下可供鑒戒的史料,使志書真正成為信史。如江西省《南康市志(1986—2000)》概述共分4個部分,其中第二部分第四自然段:“‘二五’計劃時期(1958—1962):由于搞‘一大二公’‘一平二調’和工農業生產上的瞎指揮、浮夸風、‘共產風’等,全縣國民經濟比例失調,工農業生產下降。1962年國內生產總值比1957年下降17.8%,工農業總產值比1957年下降24.1%。主要農產品產量與1957年相比,糧食下降22.7%,油料產量下降43.2%,水果產量下降65.4%……”這個概述的第二部分第四自然段簡要記述失誤的原因及造成的后果,緊接著用數據資料說明工農業生產下降,如實反映了南康“二五”計劃時期(1958—1962)的工農業生產變化情況。

3.述體要語言凝練,畫龍點睛。述體是對全志和篇章內容的概括提煉,要求語言精練、簡潔并富有哲理,做到文約事豐。述體記述區域總貌和篇章內容,可以在必要的時候、適當的地方用畫龍點睛之筆,作少量、精練的議論和分析,以表達立場和觀點?！妒酚洝访烤砟疤饭弧钡膬热?就是作者司馬遷對某一事件、某一人物的評述。運用畫龍點睛之筆作議論,應把握兩條基本原則:一是準確無誤,符合實際,恰如其分;二是要少而精,點到即止。

四、運用述體應注意的問題

志書運用述體時,編纂人員要注意全志概述與篇章無題述的內容交叉、寫作區別,以及篇章無題述設置的規范統一,這些都是撰寫述體不可忽視的問題,必須妥善處理,否則就會影響述體質量。

(一)全志概述與篇章無題述的交叉

全志概述和篇章無題述都是對志書不同層次內容的概括總結,內容有些交叉在所難免,但機械重復必須避免。如何避免全志概述與篇章無題述的內容交叉重復,編纂人員可以吸收首輪志書和第二輪志書的編纂經驗,采取此詳彼略、不同角度等方法進行避免。這就要求編纂人員狠下功夫篩選、組織資料,或者站在讀者角度,考慮宏觀記述哪些內容。此外,篇無題述與篇下各章無題述一旦概括提煉不足,也會出現內容交叉重復,徒增篇幅。編纂人員要注重篇、章無題述的撰寫角度,選擇不同的提煉方法,把握篇、章記述的不同對象和范圍,避免篇、章無題述的內容交叉重復。

(二)全志概述與篇章無題述的區分

全志概述與篇章無題述既有相似之處,又有區別。全志概述是綜合志書各篇的精華,重在反映某一區域的總貌,以敘為主,夾敘夾議,鉤玄提要。主要以文字表述,也可輔之以圖表,不設章節,分為幾大部分,用漢字一、二、三、四、五、六標示,每部分根據需要分幾個自然段記述,這樣在結構上能融為一體,增強全志概述的綜合性、概括性和整體性。而篇章無題述是對篇章下的章節內容作概括性介紹,重在記述某一部門、某一行業、某一領域的發展與成就,反映發展的歷史脈絡與主要特點,只敘不議。用文字表述,攝章節之要自鑄新辭,源于章節內容,而高于章節內容,比全志概述更簡要。篇章無題述一般不排成一、二、三、四、五、六,不寫展望,這是與全志概述的最本質區別,撰寫時應加以注意。

(三)篇章無題述的設置應規范統一

在首輪志書中,有的設置篇章無題述,有的未設篇章無題述。第二輪志書設置篇章無題述的偏多,但不夠規范,隨意性較大,主要有三種情形:一是有些篇章設,有些篇章不設。如江西省《南昌縣志(1986—2004)》第十六篇財稅金融的第一章財政設無題述,第二章稅務、第三章金融未設無題述,第四章保險、第五章審計監督設無題述。二是篇下設,章下不設。如江西省《余干縣志(1986—2000)》卷四農業設無題述,第一章種植業、第二章畜牧業、第三章農業機械、第四章林業、第五章農業綜合開發均未設無題述。三是篇下不設,章下設。如江西省《新余市志(1983—2007)》第五篇經濟綜合未設無題述,第一章經濟水平、第二章經濟結構均設無題述。志書應規范篇章無題述的設置,統一在篇和章下設無題述,分別概括介紹篇和章的相關內容,并與篇章下的章節內容及表格一致。

總之,編纂人員在編修志書中要重視述體的運用,認識述體的層次與作用,掌握述體的寫法與內容、把握述體的特點與要求,以及運用述體應注意的問題,提升述體的撰寫質量,增強志書的使用價值,更好地服務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

本文內容系原創

轉載請注明:“來源:方志四川”

來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辦公室

作者:詹躍華〔江西省社會科學院(江西省地方志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