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這屆比賽被中國象棋迷們“津津樂道”。

2012年10月，全國象棋個人錦標賽在浙江省金華市磐安縣舉行。這項比賽始于1956年，是每年中國象棋諸多賽事里最重要的比賽，獲冠軍者將榮膺“棋王”之譽。在2012年之前的56年間，中國象棋界誕生了15位“棋王”。

時年23歲的北京棋手王天一，前五輪比賽4勝1和。隨后，他連續戰平4位名將許銀川、趙鑫鑫、申鵬和洪智。按照比賽規則，贏家得2分，和棋得1分，輸者不得分。此時，王天一積分達到13分，與洪智、許銀川并列第一。

另外10位棋手趙鑫鑫、申鵬、汪洋、陳泓盛、孫勇征、程鳴、蔚強、孫逸陽、葛超然、趙勇霖10人各積12分，張強、黃竹風、鄭惟桐、孫博、鄭一泓、呂欽等13人各積11分。

比賽的態勢相當膠著。

送錢給未成年人2萬元 贏得首個“棋王”稱號

關鍵的第10輪，王天一對陣江蘇棋手孫逸陽。

1995年出生的江蘇棋手孫逸陽，曾獲16歲組全國象棋冠軍、首屆全國智力運動會青年團體亞軍等佳績，被認為是中國棋壇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2012年10月19日，比賽開始，孫逸陽執紅，王天一執黑。孫逸陽先行，并一度取得優勢。

2025年5月，一位中國象棋行業的資深從業者向經濟觀察報回憶說，“我當時看了現場比賽。那個情況下，感覺我（替孫逸陽）上，也能贏下了王天一。但沒想到，后半段，孫逸陽跟走了魂一樣，連出昏招?！?/p>

012年10月19日，全國象棋個人錦標賽，孫逸陽執紅對陣王天一。事后司法機關調查顯示，王天一是通過向孫逸陽行賄2萬元，才贏得這盤比賽的勝利。圖片來源：廣象網截圖）

下至殘局，王天一小卒直逼紅棋帥府，又平炮串打紅棋雙馬。至此，孫逸陽必丟一馬，到第88手，孫逸陽投子認負。

王天一積分達到了15分，而洪智、許銀川分別戰和了對手葛超然、蔚強，均積14分；汪洋則戰勝了對手趙勇霖，積分也達到14分。

因此，王天一“單騎”領跑。如果算上“累進分”（選手在比賽中遇到高積分對手并獲勝，其累進分會相應提高，累進分制適用于在比賽積分相同的情況下，確定最終的排名情況。記者注），第11輪，即最后一輪比賽，王天一只要不輸棋，就可穩獲冠軍。

不過，本屆賽事期間“買賣棋”的傳聞，已經在一定范圍內流布。

新浪體育在2012年10月19日19時42分，刊發了一篇題為《個人賽王天一領跑 象棋協會重拳出擊保證公平競賽》的報道。

報道稱：“（本次賽事）連續有點反常的情況，引起了中國象棋協會的高度重視，本輪比賽開戰之前，李鵬（中國象棋協會官員，記者注）代表中國象棋協會講話，‘比賽已經進入到了最后的收官階段，在此我代表中國象棋協會，再次重申賽風賽紀問題，最近我聽到一些反映交易棋的不好聲音，這對于整個項目是一種傷害，協會歷來重視賽風賽紀，如果有誰做出了違反的事情，一經查實，協會就會給予最嚴厲的懲罰，對于當事的雙方，終生禁賽’?！?/p>

一個多小時后，即22時11分，許銀川也發了一條耐人尋味的微博：“全國賽應該是象棋中一座神圣的殿堂，對于那些為實現夢想而奮力拼搏的棋手，不管比賽結果如何，都會贏得人們的尊敬。反之，如果榮譽不是自己努力得來的，那就不能稱之為榮譽，這樣的‘榮譽’留在人生的記憶里，簡直就是魔魘了。”

1975年8月出生于廣東省揭陽市惠來縣的許銀川，成名已久。1993年，他18歲時就獲得全國象棋個人錦標賽冠軍，成為新中國象棋史上的第9位“棋王”。此后，他馳騁中國象棋界多年，又獲得了5次全國象棋個人錦標賽的冠軍，是名副其實的“六冠王”。

2012年10月20日，最后一輪比賽，王天一戰和汪洋，積16分，獲得該屆錦標賽的男子組冠軍。洪智、許銀川分獲亞軍、季軍。

這是后來被稱為“中國象棋第一人”的王天一的第一個全國個人錦標賽冠軍。由此，他成為了中國象棋的第16位“棋王”，王天一還憑借這個冠軍晉升為中國象棋特級大師。

孫逸陽的“反常表現”、許銀川微博的“意味深長”、王天一的“新王加冕”，被眾多中國象棋迷們議論紛紛。

王天一的這個冠軍是不是“自己努力得來的”？他與孫逸陽的那盤比賽，到底有沒有貓膩？

確切的答案，直到2025年，方始揭曉。

2025年5月9日，浙江省杭州市上城區人民法院（下稱“上城法院”）公開開庭審理6位中國象棋原特級大師趙鑫鑫、王天一、洪智、徐超、謝靖、王躍飛的“買賣棋”窩案。

經濟觀察報記者從上城法院現場獲知，作為公訴方的上城區人民檢察院（下稱“檢方”）指控，王天一涉嫌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22筆，共計金額94.2萬元；并涉嫌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2筆，共計金額11.6萬元。

22筆行賄中，就包括2012年10月的全國象棋個人錦標賽期間，王天一送給孫逸陽的2萬元，以此換來了孫逸陽的這盤“讓棋”。

這樁賄賂發生時，孫逸陽只是一個17歲的未成年人。

在2025年5月9日的庭審現場，王天一明確表示，對檢方的指控沒有異議，并且認罪認罰。

至少還有7個冠軍存在“買棋”行為

2012年的“買棋，并不是王天一唯一一次向孫逸陽行賄。

檢方指控，2020年全國象棋甲級聯賽期間，王天一再次通過王躍飛向孫逸陽行賄，以換得后者的“讓棋”。

2025年1月12日，中國象棋協會發布通報，宣布對孫逸陽處以禁賽7年、撤銷中國象棋協會技術等級稱號的處罰。禁賽期內，禁止其從事和參與中國象棋協會及其會員單位組織或授權組織的所有象棋賽事和活動。

在檢方指控王天一向對手給予的22筆行賄中，有19筆是通過“中間人”王躍飛進行的。

2025年5月9日杭州上城法院開庭現場，公訴人向王天一詢問，在王躍飛作為“中間人”代表王天一進行的“買棋”中，王躍飛是否從中收受了好處。王天一回答，“我理解是，應該沒有?！?/p>

王躍飛，1983年出生于天津，2013年晉升為中國象棋特級大師。2024年4月23日同一天里，王躍飛與王天一，均被杭州警方刑事拘留。

2024年9月19日，中國象棋協會宣布，給予王天一、王躍飛終身禁賽、撤銷由中國象棋協會授予的包括特級大師在內的所有技術等級稱號的處罰，并禁止他從事和參與中國象棋協會及其會員單位組織或授權組織的所有象棋賽事和活動。

同時，根據檢方披露的信息，王天一獲得的其他多項重要比賽的冠軍，以及至少2次象棋甲級聯賽的“射手王”榮譽，均存在向對手“買棋”的行為。

王天一前后共獲得過4次全國象棋個人錦標賽的冠軍，分別在2012年、2016年、2019年和2023年。

2019年在江蘇無錫舉行的全國象棋個人錦標賽，王天一代表中國棋院杭州分院出戰。

檢方指控，王天一在這屆比賽期間，送給了對手徐崇峰1.5萬元，以換得后者的“讓棋”。

王天一與徐崇峰這盤對局發生在比賽的第三輪。彼時，王天一執紅先行，并“贏”得勝利。

徐崇峰，1998年8月出生于浙江溫州永嘉，曾獲2014年全國象棋少年錦標賽16歲組冠軍，彼時是代表浙江省智力運動管理中心出戰。

這屆比賽的決賽還有一個小插曲：王天一的對手汪洋在殘局時靜坐十多分鐘不走棋，直至超時判負。這就是棋迷津津樂道的“汪不走”事件。

根據檢方的指控，以及王天一當庭的確認，他通過行賄方式贏得比賽，并最終獲得冠軍的賽事至少還有6項：

第一項，2015年“高港杯”第二屆全國象棋青年大師賽期間，王天一送給對手申鵬5萬元，從而贏下比賽，獲得冠軍。

申鵬，1985年出生，河北唐山人，曾獲2001年全國象棋少年賽亞軍，2002年全國象棋等級賽第3名，2002年全國象棋個人賽乙組冠軍等榮譽。

第二項，2016年，第7屆“楊官璘杯”全國象棋公開賽期間，王天一通過王躍飛送給對手謝靖1.6萬元，以贏得比賽，并最終獲得冠軍。

象棋行業的資深從業者告訴經濟觀察報記者，在這屆比賽中，還發生了讓王天一在過往直播中經常提及的“鄭不和”事件。

其中一局，鄭惟桐執紅對陣王天一.在殘棋階段，形成單車士相全對車雙象3路未過河卒。這在業界人士看來，如果雙方不發生低級失誤，這盤棋必然會成為“和棋”。但鄭惟桐依然枯燥地與王天一走了17回合，被網友稱為“鄭不和”。并且，鄭惟桐還一度起身走到王天一的身后，以觀察王天一是否存在作弊的行為。這個舉動被網友戲稱為“鄭過河”。

而在該屆比賽收受了王天一賄賂的謝靖，1989年生，江蘇泰州人，2008年晉升為中國象棋特級大師，2013年獲全國象棋個人錦標賽冠軍，是中國象棋第17位“棋王”。

后來，謝靖與王天一、王躍飛、徐超、趙鑫鑫、洪智，同案被起訴，并在2025年5月9日，亦在杭州上城法院出庭受審。

檢方指控謝靖犯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和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兩樁罪，建議對其兩罪并罰，處有期徒刑2年6個月，并處罰金。謝靖認罪認罰。

檢方指控王躍飛犯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對其的量刑建議是處有期徒刑1年，并處罰金。王躍飛認罪認罰。

其余4位被告人，檢方指控，徐超，犯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和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兩樁罪，兩罪并罰，建議共處有期徒刑2年6個月，并處罰金，徐超認罪認罰。

趙鑫鑫，犯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和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兩樁罪，兩罪并罰，建議共處有期徒刑4年9個月，并處罰金。趙鑫鑫認罪認罰。

王天一，犯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和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兩樁罪，兩罪并罰，建議共處有期徒刑2年9個月，并處罰金。王天一認罪認罰。

洪智亦被控犯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和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兩樁罪，不過至2025年5月9認可開庭結束，他是6名被告人中唯一未做“認罪認罰”的。檢方未有對洪智給出量刑建議。

第三項，檢方指控，2017年，第六屆“碧桂園杯”全國象棋冠軍邀請賽期間，王天一送給對手趙鑫鑫15.3萬元，并最終獲得了冠軍。

中國象棋行業的資深從業者告訴經濟觀察報記者，在中國象棋比賽普遍獎金不高的情況下，“碧桂園杯”全國象棋冠軍邀請賽的總獎金超過100萬元，且“多年來僅邀請曾獲得過全國個人賽冠軍的棋手參賽”，因而為各方象棋高手們所看重。

在2017年的這屆比賽中，獲得冠軍的王天一贏得70萬元的獎金；趙鑫鑫、鄭惟桐、許銀川分獲第2、第3、第4名，獎金則分別為30萬元、12萬元、10萬元。

（2017年，第六屆“碧桂園杯”全國象棋冠軍邀請賽。圖中右二為王天一，他獲得冠軍，并贏得70萬元的獎金。圖中右三趙鑫鑫、左二鄭惟桐、左一許銀川分別獲得2、3、4名。圖片來源：廣東省象棋協會）

第四項，依然是“碧桂園杯”全國象棋冠軍邀請賽。檢方指控，在2018年，第七屆“碧桂園杯”全國象棋冠軍邀請賽期間，王天一通過王躍飛，向謝靖、洪智、趙鑫鑫共行賄16萬元。

最終，王天一如愿“蟬聯”了冠軍，并獲得70萬元的獎金。鄭惟桐則獲得亞軍。

有知情者對經濟觀察報記者表示，這屆比賽期間，因為幾場比賽出現異常，鄭惟桐為此多次找到比賽的主辦方要求防止作弊。此后，該賽事的冠軍獎金大幅下降。

1994年3月出生于四川成都的鄭惟桐，在2014年獲全國象棋個人錦標賽男子組冠軍，榮膺“棋王”之譽。次年，他還獲得第14屆世界象棋錦標賽男子個人首個世界冠軍。2023年10月，又獲得第19屆亞運會（即杭州亞運會）象棋男子個人比賽冠軍，這是該屆亞運會里中國代表團獲得的第200枚金牌。

盡管同樣“榮譽等身”，但在中國象棋男子選手等級分排名中，鄭惟桐一直落后于王天一，被棋迷戲稱為棋壇“千年老二”。而從2014年開始，王天一連續11年居中國象棋等級分排名第一，因而王天一也被稱為當下的“中國象棋第一人”。

在2025年1月12日中國象棋協會的通報中，鄭惟桐也被處以終身禁賽、撤銷中國象棋協會技術等級稱號的處罰，并被禁止從事和參與中國象棋協會及其會員單位組織或授權組織的所有象棋賽事和活動。

而在這屆比賽中收受王天一賄賂的趙鑫鑫、洪智二人，均為中國象棋特級大師。

1988年6月出生的趙鑫鑫，在2007年奪得全國象棋個人賽冠軍，晉升為中國象棋特級大師；2008年，進入浙江大學運動訓練專業就讀。畢業后，在當隊員的同時，趙鑫鑫還兼任了浙江省中國象棋隊男隊主教練一職。

值得一提的是，早在2005年，趙鑫鑫就因為買棋被禁賽1年.這也是中國象棋史上第一次因為買棋而產生的禁賽，一時震動四方。

在杭州上城檢方起訴的6名被告人中，趙鑫鑫被指控受賄的金額最高，為167.3萬元。如前所述，趙鑫鑫被控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和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兩樁罪，檢方給予他的量刑建議為有期徒刑4年9個月，并處罰金。

知情者告訴經濟觀察報記者，在檢方起訴之初，趙鑫鑫沒有認罪認罰，但在2025年5月9日開庭前幾天，趙鑫鑫轉而做了認罪認罰。

1980年7月生于湖北武漢的洪智，在2005年獲得全國象棋個人錦標賽冠軍，晉升為中國象棋特級大師。

如前所涉，洪智亦被控犯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和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兩樁罪，至2025年5月9認可開庭結束，他是6名被告人中唯一未做“認罪認罰”的。

第五項，檢方指控，2018年第十屆“淮陰·韓信杯”象棋國際名人賽期間，王天一通過王躍飛，送給對手程鳴1.8萬元，送給謝靖1.6萬元，以贏得比賽。

這屆比賽的決賽，是在王天一與謝靖之間進行。在比賽的加賽5分鐘超快棋賽上，王天一執后手“戰勝”了謝靖，獲得了冠軍。

而收受了王天一1.8萬元的程鳴，1990年出生于江蘇泰州興化，在該屆比賽的半決賽里，“輸”給了王天一。最終，程鳴獲得比賽的第4名。

2025年1月12日，程鳴被中國象棋協會處以禁賽4年3個月、撤銷中國象棋協會技術等級稱號的處罰，同時，禁賽期內禁止從事和參與中國象棋協會及其會員單位組織或授權組織的所有象棋賽事和活動。

第六項，2021年，“花木杯”第六屆全國象棋大棋圣戰。檢方指控，王天一送給對手申鵬1.5萬元，以換得后者“讓棋”。而這也是繼2015年“高港杯”第二屆全國象棋青年大師賽、2018年第六屆“溫嶺杯”全國象棋國手賽后，王天一給予申鵬的又一次賄賂。

王天一與申鵬的這場對局，是該屆賽事的第一輪比賽。王天一獲勝后，又相繼戰勝了許國義和孟辰，并在決賽中經過快棋加賽擊敗鄭惟桐，從而獲得冠軍。

徐超的“棋王”是向王天一“買棋”而來

根據檢方的指控，王天一至少還有7筆“買棋”，是發生在全國象棋甲級聯賽等團體類比賽中。

“這類比賽會涉及選手的等級分排名情況。如果等級分領先者，輸或者戰和了等級分比較靠后的對手，都會大幅度地失分，這會嚴重影響他的年度等級分排名情況?！币晃毁Y深的中國象棋從業者向經濟觀察報記者介紹。

如前所述，從2014年開始，王天一連續11年位居中國象棋等級分排名第一，這為他贏得了當下“中國象棋第一人”的稱號。而檢方指控，在2019年全國象棋男子甲級聯賽期間，王天一通過王躍飛向兩位代表黑龍江隊參賽的棋手聶鐵文、劉俊達共行賄1.8萬元，以分別贏得與他們的對局。

根據中國象棋協會在2023年9月30日公布的最后一次等級分排名，聶鐵文的等級分排名是第59名，劉俊達的排名是第103名，都遠遠落后于王天一。

2020年，依然是全國象棋男子甲級聯賽，王天一再次通過王躍飛向聶鐵文、劉俊達行賄，金額分別是2.8萬元、1.6萬元。王天一如愿“戰勝”了這兩個對手。

2025年1月12日，中國象棋協會宣布，對劉俊達處以禁賽4年3個月、撤銷中國象棋協會技術等級稱號的處罰，禁賽期內禁止其從事和參與中國象棋協會及其會員單位組織或授權組織的所有象棋賽事和活動；對聶鐵文，則是處以禁賽3年的處罰，禁賽期內禁止其從事和參與中國象棋協會及其會員單位組織或授權組織的所有象棋賽事和活動。

在2019年及2020年的全國象棋男子甲級聯賽中，王天一還連續兩次獲得了“射手王”的稱號。

象棋甲級聯賽的“射手王”，是指在常規比賽中獲勝場次最多的棋手。這一榮譽，同樣被棋手們所看重。截至目前，共有9位棋手獲得過全國象棋甲級聯賽“射手王”的稱號.其中王天一獲得7次，位居第一。

除了“買棋”，王天一亦被檢方指控有2筆“賣棋”。

其中之一，2017年在深圳舉行的全國象棋個人錦標賽的男子甲組決賽，王天一對陣1981年出生于江蘇蘇州的棋手徐超。

最終，徐超在兩盤慢棋中“逼和”王天一，并在加賽快棋中“戰勝”了王天一，從而獲得冠軍。這樣，徐超成為第19位中國象棋的“棋王”，并晉升為特級大師。

檢方指控，這場比賽，王天一收受了徐超10萬元的賄賂。

王天一的另一筆“賣棋”發生在2018年第六屆“溫嶺杯”全國象棋國手賽。

該屆比賽在浙江臺州溫嶺舉行，而趙鑫鑫正是溫嶺人。

半決賽，趙鑫鑫對陣王天一，兩人在慢棋、快棋皆弈和的情況下，在附加賽（和棋黑勝）比賽中，趙鑫鑫執黑和棋，晉級決賽。

決賽里，趙鑫鑫對陣洪智，兩人同樣在慢棋、快棋比賽中均弈和，雙方在超快棋首局再度戰和，超快棋第2局，趙鑫鑫戰勝洪智，獲得冠軍。

事后，檢方指控，趙鑫鑫在比賽期間向王天一行賄1.6萬元，以換來了后者的“讓棋”，并最終在家鄉父母面前實現“捧杯”。

接近案情調查的知情人士對經濟觀察報記者介紹，2025年5月9日杭州上城法院庭審披露的情況，只是過去十幾年里，中國象棋界“買棋”“賣棋”現象的冰山一角，還有一些全國比賽，包括全國象棋個人錦標賽的冠軍爭奪戰中，也存在情節各異的“買棋”“賣棋”行為。

根據2024年9月和2025年1月，中國象棋協會公布的對43名中國象棋選手的處罰結果通報，2011年以來中國象棋的7名歷任“棋王”，孫勇征、王天一、謝靖、鄭惟桐、徐超、汪洋、王廓，均被撤銷中國象棋協會技術等級稱號，并處以不同時間期限的禁賽處罰。

在案件審理進程方面，王天一等被告人的辯護律師告訴經濟觀察報記者，截至2025年6月12日18時，杭州上城法院尚未對趙鑫鑫、王天一等6人的案件進行宣判，亦未有通知宣判時間。

（作者 李微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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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微敖

經濟觀察報首席記者 2003年從業迄今，近年來專注于涉及公共利益的，經濟、法治、環境、健康類新聞題材的調查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