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腹地的昔陽縣大寨村,就像被大山緊緊攥在掌心里的一粒沙。新中國成立前,全村勉強開出的 700 畝地東一塊西一塊,種啥啥不長,三天兩頭鬧天災,老百姓餓得前胸貼后背,日子苦得像黃連。
1953 年,陳永貴帶著大寨人甩開膀子治水治山。那時候沒機械,全靠鋤頭鐵鍬,大伙起早貪黑,硬生生在山溝里修出了水渠。苦干十年,大寨變了模樣,糧食堆成小山,日子總算有了盼頭。上世紀六十年代,毛主席一聲 "農業學大寨",這個窮山溝成了全國焦點,陳永貴成了家喻戶曉的勞模,而一個叫郭鳳蓮的姑娘,正從黃土地里嶄露頭角。
郭鳳蓮 1946 年出生,3 歲沒了娘,跟著祖母艱難度日。小學沒讀完就下地干活,成了干農活的好手。1963 年,一場百年不遇的暴雨襲擊大寨,農田被淹,房屋倒塌,道路沖毀。陳永貴帶著鄉親們重建家園,17 歲的郭鳳蓮帶著一群十六七歲的姑娘,組成 "鐵姑娘隊",扛著鐵鍬上了山。她們白天搬石頭、挑土,晚上打著手電修梯田,手上磨出了血泡,肩膀壓得紅腫,卻沒人喊一聲苦。郭鳳蓮回憶說:"那時候就一門心思干活,就想著建設社會主義。" 為了方便勞動,姑娘們都剪了短發,郭鳳蓮一開始還偷偷哭過,后來卻越干越帶勁。
災后重建的日子里,"鐵姑娘隊" 成了大寨的一道風景線。她們風里來雨里去,用稚嫩的肩膀扛起了重建的重任。秋收時節,看著倉庫里堆滿糧食,廢墟上蓋起新房,郭鳳蓮第一次體會到勞動的榮耀。也就是從那時起,她懂得了為國家、為集體奉獻的意義。"農業學大寨" 的熱潮中,全國各地的人涌到大寨學習,周總理陪著外賓來了三次,每次都是郭鳳蓮接待。她至今還記得,周總理握著她的手說:"小郭啊,你們干得好!"
1966 年,不滿 20 歲的郭鳳蓮加入了中國共產黨。隨著大寨聲名遠播,陳永貴調到中央工作,郭鳳蓮接任大寨黨支部書記,成了全國知名的 "鐵姑娘"。她帶著鄉親們繼續奮斗,大寨的糧食產量連年攀升,成了全國農業的一面旗幟。
然而,時代的浪潮來得猝不及防。1978 年,改革開放的春風吹遍神州大地,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在全國推廣,大寨卻因固守集體模式漸漸落后。1980 年,郭鳳蓮被調離大寨,她沒有怨言,只說了一句:"服從黨的安排。" 離開大寨的日子里,她時刻關注著家鄉的消息,把報紙上有關大寨的報道都剪下來珍藏。這期間,她努力學習,提升自己,等待著重返大寨的那一天。
1991 年 11 月,在村民的期盼中,郭鳳蓮重回大寨擔任黨支部書記。此時的大寨,早已沒有了昔日的輝煌:村辦企業倒閉,外債纏身,村民收入低下。郭鳳蓮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暗自發誓:"大寨不能捧著金飯碗要飯!"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帶著 130 多人外出考察。在江蘇華西村、河北高遷村,她看到了差距,也找到了方向。回來后,她提出 "打開寨門學全國",決定發展村辦企業,調整產業結構。1992 年,大寨成立經濟開發總公司,辦起了水泥廠、羊毛衫廠、煤礦。創業的路充滿艱辛,沒有資金,她四處奔走借貸;不懂技術,她派人到外地學習;缺乏經驗,她摸著石頭過河。為了推銷產品,她帶著樣品跑遍大江南北,甚至放下身段去求人。有人嘲笑她 "像個要飯的",她卻說:"先當要飯的,再當做飯的,大家才能吃好飯!"
1992 年 11 月,大寨羊毛衫廠的新聞發布會在北京召開。在國務院副總理田紀云和紡織部部長吳文英的支持下,"大寨" 牌羊毛衫一炮走紅,訂單紛至沓來。郭鳳蓮趁熱打鐵,又相繼創辦了針織制衣公司、工貿園區,還關停了污染嚴重的鹵化廠、小煤礦,還清了 200 萬元外債。
在郭鳳蓮的帶領下,大寨的經濟逐漸復蘇。進入新世紀,她又敏銳地抓住紅色旅游的機遇,開發虎頭山、狼窩掌等景點,修建紅旗文化廣場、民俗博物館,把舊窯洞改造成民宿。如今的大寨,年接待游客 20 多萬人次,綜合旅游收入 3000 多萬元,村民人均收入超過 2.6 萬元,成了全國十大名村之一、國家 4A 級景區。
從 "鐵姑娘" 到 "鐵奶奶",郭鳳蓮用半個多世紀的時光,書寫了大寨的傳奇。她始終牢記:"大寨精神不能丟,但發展的路子要跟上時代。" 如今,70 多歲的她依然忙碌在村里,帶領鄉親們搞 "公司 + 農戶",發展電商、搞聯村經濟。她說:"只要我還能動,就要為大寨干下去!"
大寨的故事,是一部自力更生、艱苦奮斗的創業史,更是一個中國農村從貧困走向富裕的縮影。郭鳳蓮的傳奇,不僅屬于大寨,更屬于每一個為夢想拼搏的中國人。她用行動告訴我們:只要有信念、有干勁,黃土地也能長出金元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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