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今年第二次雙方展開的貿易會談。
6月10日深夜,中美第二次經貿磋商會議結束,美國商務部長盧特尼克表示:“世界上前兩大經濟體在達成貿易協議上成功握手。”
這場為期兩天的經貿磋商會議,其廣度和深度應該是非常大的。
會談第一天,雙方談了6個小時,到第二天雙方繼續會談到深夜接近12點,一直到達成協議。從時間點來看,雙方這一次應該都留有充足的誠意。
在會談結束后,美國商務部長盧特尼克強調,“如果沒有兩國的直接對話作為部長級磋商的基礎,兩國之間達成協議會非常困難,因為有了通話,雙方都有強烈的驅動力來完成目標,所以倫敦磋商從一早就開始,到很晚才結束。”
按照盧特尼克的說法,在這一次的倫敦會談中,美中雙方先將兩國之間“消極的元素除掉了”。
那什么是消極元素?
對美國來說,消極的元素當然就是稀土;而對我國而言,消極的元素則是芯片和其他關鍵技術。
在這次會談前,美國貿易代表格里爾就曾表示,我們尚未看到關鍵礦物流向美國。因此,對美國而言,這次會談的消極因素就是稀土。
如果我國恢復稀土供應,那么也必然意味著美國需要付出一些條件來交換。
在這次會談之前,美國經濟委員會主任哈西特就表示,作為加快稀土出口的交換,美國可能考慮放松近期對華實施的半導體出口限制,但美方不會調整“最最尖端的英偉達芯片”對華出口管控。
從結果來看,這次中美在倫敦的經貿磋商,的確是將消極因素消除了;美國開始放松一些關鍵技術的出口,例如半導體和航空發動機,而我國也開始出口更多稀土。
換句話說,如果說雙方在5月中旬的貿易協議是制定框架的話,那么這一次雙方在倫敦的磋商,就是讓框架能夠執行。
但如何評價這一次雙方的會談呢?
美國愿意談當然是好的,但從實際的結果來看,事情還是回到了原點,尤其是在雙方的“消極因素”取消后,幾乎又回到了5月中旬日內瓦的局面。
在會談后的記者會上,美國商務部長盧特尼克就告訴記者,美中雙方達成的框架對兩國都非常有益,美中都存在貿易逆差,而美國希望通過這個框架“以一種積極的方式來應對貿易逆差的問題,推動美國對華貿易增長”。
盧特尼克的這個說法,暴露了特朗普關稅的核心目標,那就是降低美國貿易逆差。
特朗普加征關稅是為了降低美國貿易逆差,和其他國家貿易談判,本質上也是為了降低美國貿易逆差,但就這兩次的結果來看,特朗普自己的目標幾乎還是在“原地踏步”。
因此,美國愿意談總歸是好的,但美國要想據此來降低貿易逆差,對雙方而言,這幾乎都是一個原則性的問題。
牽一發而動全身。
所以,這也能夠理解,為什么雙方在倫敦達成經貿協議后,標普500期貨反應平淡,離岸貨幣的波動也有限,這說明市場對日內瓦協議的達成早有預期,用市場的反應來看,那就是不好也不壞。
當然,從眼下的局面來看,不壞,其實就等于很好。
我們需要明白的是,當下美國對華的認知是“顛覆性”的,且還非常統一,這是美國兩黨對華的顛覆性認知。
這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在當前環境下,雙方要想達成任何新協議,都可能只是一次“戰術性暫停”,而非戰略性重置。
暫停意味著,美國對華戰略不變,而這一點,也決定著未來兩國的長期關系。
在特朗普的核心目標沒有達成之前,特朗普的關稅幾乎肯定會卷土重來,而特朗普突然暫停全球大部分關稅,也并不是因為他改變了想法,更多還是因為美國市場的變量,讓特朗普承受不起。
這就和這一次的談判是一樣的,因為壓力大,所以特朗普選擇了戰術性暫停。
暫停不意味著不行動。考慮到特朗普的時間還有3.5年,這也意味著,在未來的幾年甚至就是今年,壓力還會存在,且還具備高度的不確定性。
從貿易來看,美國去年是全球最大的貿易逆差國,一年的貿易逆差在1.2萬億美元;我國去年是全球最大的貿易順差國,去年的貿易順差接近1萬億美元。
去年,我國對美國的貿易逆差在3600億美元,如果再算上轉口貿易的話,實際的逆差可能還會更高,這也是為什么特朗普在關稅問題上,著重盯著的其實是我國。
特朗普的目標是減少美國逆差,有兩個辦法。第一個辦法就是美國直接不進口或者減少進口我國的商品,但我國是制造業大國,制造業實力很強,且具備價格優勢,美國很難這么做。
第二個辦法就是增加關稅,人為干預美國進口他國市場的商品。因為增加了關稅,我國對美出口減少,這就相當于向我國施壓,反過來,美國就可以強迫我國多買美國的商品。
說到底,美國最希望的還是我國多買美國商品。
但前提是,這現實嗎?
以2024年為例,當年度我國向美國進口最多的商品依次為:
- 半導體及集成電路:1820億(約合252億美元)
- 農產品:1580億(約合219億美元)
- 能源:1319億(約合183億美元)
- 航空航天:1210億(約合168億美元)
- 汽車及零部件:980億(約合136億美元)
這五大品類,除了農產品和能源之外,清一色都是高附加值產業。
高附加值產業,美國的不可替代性很強,但在能源和農產品上面,我們可以選擇的仍然有很多。當然,作為一個14億人口的超級市場,高附加值產業進口可以更多。
但就國民的收入消費來看,這個數字已經很高。再想多進口美國商品,我們也只能夠在能源和農產品上多買一點,其他的還真就沒那么需要,尤其是現在汽車工業不斷崛起,未來進口美國的汽車零部件,還會更少更少。
從這個角度來看,特朗普要想達成他的目標,幾乎是不太可能的。這也是為什么特朗普一來就直接選擇關稅施壓,因為他大概自己也明白,要想我國多進口很難,而美國能做的,就是加關稅,在供應鏈上盡量擺脫對華依賴。
在剛剛結束的貿易會談上,美國商務部長說,特朗普對華的根本目標是減少貿易逆差,增加貿易。
但美國要如何實現這一點?
最終,可能還是會回到2018年的老路子上來看,那就是關稅施壓、談判、再關稅施壓、再談判,循環往復,周而復始。
回顧第一階段的關稅,從2018年加征關稅,到2020年達成當時的貿易協議,前后用了一年多時間,歷經數次談判,所以眼下來看,一切其實才剛剛開始。
這也是雙方難以調和的分歧背后的本質原因。
消費總量決定了進口總量。而過去那個只顧埋頭生產,而不抬頭消費的日子,可能會注定過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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