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網民對伊朗的普遍反感主要是從敘利亞一夜變天后開始的。很多大V都把失去敘利亞的責任都賦予了伊朗,但就伊朗有限的實力而言,這樣的責任分配既與事實不符,也有失公平。伊朗對敘利亞的巨變當然有責任,但伊朗只能承擔與其實力匹配的責任,超出其實力的部分,就不能把責任都推給他。我認為按責任大小,伊朗應該排在土耳其和俄羅斯之后。
曾經有一個難得的機會擺在我們面前,這句話很適合用來描述敘利亞一夜變天之前的中東局勢。
當時伊朗組織的抵抗之弧,配合加沙的抵抗組織,在中東一度讓以色列以及美國陷入相當被動的局面。以色列被迫多線作戰,南有加沙軍事組織的拼死抵抗,以及胡塞武裝在紅海對以色列海上航道的封鎖,北面有黎巴嫩真主黨和伊拉克民兵組織的襲擾戰,急于拉美國下場以解圍,而美國一時在中東找不到軍事代理人對付抵抗之弧,又不敢親自下場。美國的紅海護航行動在胡塞面前遭遇灰頭土臉的尷尬,美國的艾森號航母當時在紅海吃癟的樣子,曾經給我們網民送來了很多歡樂。
加沙面對以色列的空襲和地面行動而面臨滅頂之災時,中東也只有“抵抗之弧”站出來以軍事行動打擊以色列以減輕加沙的壓力。伊朗是抵抗之弧的組織者,抵抗力量的武器和資金很多都來自伊朗。伊朗幾次呼吁伊斯蘭國家“立即全面抵制以色列”,對以色列實施石油禁運,都遭到了拒絕,所以我們說伊朗不但不慫,而且還是中東的“孤勇者”,這個結論是沒問題的。
抵抗之弧和加沙組織讓美以一時陷入被動,在中東牽制美國甚至在中東提前終結美國霸權這種堪稱百年一遇的機會,就這樣水靈靈地擺在反霸陣營面前。在敘利亞變天之前,如果當時世界主要的反霸力量能夠團結起來,是真有可能在中東給美國的霸權致命一擊,錯過就太可惜了。
這個機會的出現,是加沙的抵抗組織和“抵抗之弧”共同用巨大的勇氣和犧牲創造出來的。這也不只是伊朗的機會,也是中俄的戰略性機遇。如果中東抵抗之弧能夠得到更多的援助,中俄可以用比較小的投入,創造出極高的戰略收益。即便中俄不尋求在中東終結美國的霸權,也可以把美國已捉襟見肘的軍力和資源更多牽制在中東,讓美國在中東不斷失血。至少,俄羅斯在俄烏方向,大國在西太,都可以減輕壓力。應對美國的遏制戰略,最好的辦法不是就近的防守與反擊,而是跳出內線,以中東抵抗之弧為支點,在中東設局,因為美元的石油基石在中東,在中東提前逆轉反霸陣營與美西方霸權之間的攻防之勢是有可能的。
伊朗和抵抗之弧畢竟實力有限,只能創造出這樣的機會,而要利用好這個機會,在中東布設足夠大的局把美國的霸權裝進去,顯然超出了伊朗和抵抗之弧的能力,需要中俄伊一起努力。當時大家對中俄伊大三角的期待比較高,就是希望能夠把這樣的機會變成現實。
我當時特別希望能夠形成這樣的局面:
伊朗帶領抵抗之弧在中東繼續對以色列多點襲擾,把戰爭引向持久戰和消耗戰,最好由俄羅斯直接出面(未必都是俄羅斯生產出品)給抵抗力量多提供一些先進武器,因為美西方在俄烏戰場上已公開給烏克蘭提供進攻性武器打擊俄羅斯本土,俄羅斯完全有理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2024年6月份,普京曾公開表示,俄羅斯可以向美國在全球范圍內所面臨的潛在對手提供武器支持。梅德韋杰夫也說過,俄羅斯可以向任何美國的敵人提供武器,就像美國向烏克蘭提供武器一樣。當時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對俄羅斯來說,當時減輕俄烏沖突壓力的最好辦法就是給中東“抵抗之弧”提供武器援助,跳出內線,轉入外線,開辟與美國的第二戰場,通過抵抗之弧對美國打代理人戰爭,打擊美國在中東的命門,對美國變防守為互有攻守,打破美國用烏克蘭作為代理人消耗俄羅斯的局面,從而可以用遠小于在俄烏戰場的投入,取得比俄烏戰場更大的成果。這對俄羅斯而言也并不會增加太多的負擔,因為俄羅斯只要把一小部分消耗在俄烏戰場上的武器,投放在中東,就可以給以色列和美國造成更加慘重的損失,逼迫美國不得不在中東投入更多軍力和資源,同樣的投入不知道收益可以高出多少,俄羅斯的正面壓力肯定會減少更多。
大國可以發展與伊朗的經貿關系,經濟上充當反霸陣營的大后方,只有大國有能力通過貿易的方式給伊朗輸血。而伊朗最大的困難,也是制約抵抗之弧形成更強戰斗力的主要因素,就是經濟困難。
之所以是最好是俄羅斯直接出面向抵抗之弧提供武器而不是大國直接出面,還有一個原因,是大國正在應對美國的三大經濟戰,還不適合與美西方正式攤牌。相比地緣政治的博弈,中美經濟戰更具有影響和改變世界秩序全局的作用。美國如果輸掉了三大經濟戰,就跟蔣介石輸掉三大戰役一樣,霸權的崩潰就在須臾之間。
當然,如果俄羅斯提供武器確有困難,我們也可以通過直接的國際武器貿易,或者通過一些間接的方式,比如以巴基斯坦為二傳手,給伊朗以武器的支持。只要大國的產能對接上抵抗力量,那美國在中東的困局就基本鎖死了。以色列最大的軍事優勢無非就是那點制空權,沒有了制空權,以色列即使情報滲透能力很強,也是沒了牙的病貓。這對大國來說,堅決起來簡直太輕松了。即便美國反對,我們也有現成的理由,因為美國一直向臺灣售武惡心我們,來而不往非禮也。
只要中俄伊之間能夠形成足夠的戰略協同能力,對在中東牽制美國形成戰略共識,抵抗之弧有的是辦法以或公開或隱蔽的方式從大國拿到更多的武器和資源。
總之,既然伊朗和抵抗之弧在中東為世界反霸陣營創造出這樣難得的歷史機遇,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但很可惜,在中俄伊還沒有形成這樣的戰略協同能力之前,因為土耳其的突然背刺,瞬間打破了中東“抵抗之弧”與美以之間暫時的平衡,抵抗之弧最薄弱的環節敘利亞一夜變天,伊朗與黎巴嫩真主黨的陸路聯系通道被切斷,“抵抗之弧”實力大減,美以從被動局面中基本解圍。
對這樣的歷史機遇被錯過,本人到現在都感覺可惜。我們的很多博主和網民對伊朗的失望也應該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但公正一點說,在中俄伊形成必需的戰略協同能力之前,伊朗確實無法以一己之力阻止敘利亞局勢發生巨變。
敘利亞的主要問題是被美國長期制裁,經濟已經困難到極點。伊朗也因美國經濟制裁,拿不出太多的經濟資源去幫助敘利亞解困。阿薩德政府到出事之前已經跟我們明末的崇禎朝后期一樣,連軍費都不能保證,以至于敘利亞的政府軍自我崩潰速度太快,根本沒有給伊朗留出足夠的時間。伊朗根本沒有辦法扶敘利亞大廈之將傾。
不用說伊朗,就是與俄羅斯的實力加在一起,也沒有能力阻止敘利亞的變局。只有中俄聯手,加上伊朗,才具備這種能力。我今天這么說,應該也不算是馬后炮。
在2023年10月7日哈馬斯對以色列發動“阿克薩洪水”行動,新一輪巴以沖突剛剛爆發的隔一天,也就是10月9日,我在題目為《這一次局勢不同尋?!返奈恼吕飳⒗麃喆嬖诘牟淮_定性表示過擔憂:
“在敘利亞有軍事基地的俄羅斯現在無暇旁顧,光靠敘利亞和中東國家的力量,賴在敘利亞偷油的美軍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被趕走,敘利亞真正的和平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實現,除惡未盡,敘利亞局勢還可能出現反復。”“東方力量是逆轉中東力量對比的關鍵”。
2023年10月11日,我又寫了《戰略大反攻的機會是不是來了?》,再次提到:
“中東現在需要一個定海神針。這個角色現在俄羅斯無法承擔,只能是大國。如果中東形勢惡化,保護敘利亞的安全,俄羅斯獨木難支。”
而大國要經略中東,也需兩條腿走路,除了經濟合作,還需要在中東有我們的軍事力量,以平衡美國在中東局勢的軍事存在。我到現在也認為,巴以沖突爆發是大國經略中東,軍事力量前出中東一個難得的歷史機遇:
“美國在中東相對于大國的最大優勢,就是在中東有駐軍,可以直接威脅到沙特等國家,而大國在中東沒有駐軍,無法跟美國形成對沖,對中東國家的安全提供近距離的軍事支持。
這一步大國早晚得走出去,而且要想讓中東的局勢持續向著有利大國的方向演化,這個時間還不能拖得太久。”
而最適合我們有駐軍的國家就是敘利亞:
“這個機會還沒有出現,但不等于不會出現。大國一方面要耐心等待機會的出現,另一方面一旦機會出現,就不能猶豫,要及時抓住。我個人認為這個機會有很大的可能會出現在敘利亞。”
說這個機會有很大的可能出現在敘利亞,是因為當時敘利亞最需要大國的力量加入,才能避免成為抵抗之弧最為薄弱的一環。
如果中俄伊的戰略協同能力足夠,大家都有抓住機會在中東解決美國的決心和共識,俄伊有更大的戰略視野愿意與大國分享敘利亞的戰略價值,并由敘利亞政府出面以反恐名義,邀請大國派一支安全力量幫助穩定局面。以色列在加沙制造那么多人道主義災難的情況下,中東的那些遜尼派國家對大國軍事力量進入敘利亞,應該也不太會排斥,那是阻力最小的時機。
如真有了我們的軍事力量在敘利亞坐鎮,不但以色列會收斂很多,土耳其也未必有膽量趁俄羅斯被困于俄烏戰場對敘利亞進行背刺,而且,中東有了我們的軍事力量,我們在非洲的投資也會安全很多?,F在一些非洲國家動不動就作妖,對我們已經投下巨資的項目下手,說白了,還是因為我們目前只有經濟力量走向世界,而我們的軍事力量還沒有投送出去以提供安全保護。
在這篇文章最后,還寫了這么幾段:
“大爭之世,不能限制自己的想象力,因為一切皆有可能,我們曾經想不到的機會都可能出現在我們面前。無論是以反恐的名義,還是以維護和平的名義,或者其他名義,總有一款適合我們,甚至我們都可能與俄羅斯共建在敘利亞軍事基地。
這一次中東變局,會不會給大國送來這樣的機會,我們拭目以待。當機會未來,不急躁盲動;如機會已來,不消極浪費。當機會來到面前,我們一定要抓住機會。天與弗取,有負國運?!?/p>
但很可惜,這樣的局面沒有出現。中俄伊還沒有形成更高的戰略互信和協同能力,因為土耳其的突然背刺,敘利亞一夜變天。
對敘利亞一夜變天,讓抵抗之弧遭遇的重大挫折,土耳其是最大的罪魁禍首。雖然美以也在其中起作用,但最主要的是土耳其因為一己之私,在中俄力量還沒與抵抗之弧形成正式合作之前,放出自己庇護的敘利亞叛軍組織,打破了敘利亞力量之間的脆弱平衡,給美以提供了逆勢翻盤的機會。
我很不理解,今天那么多人都在怪伊朗放棄了抵抗之弧,而導致敘利亞變天的主要禍害土耳其卻很少有人提起,我們的一些大V賬號,對土耳其太寬容,對伊朗又太苛刻,把丟失敘利亞的責任都分配給了伊朗,有的說伊朗為和美國緩和關系而放棄了敘利亞,還有的說伊朗為了向美國交投名狀出賣了小弟,但他們就是不考慮伊朗面對美以再突然加上土耳其之后的合力,而土耳其又是中東和伊朗實力處于同一層級的地區強國,當時的形勢是伊朗所能阻止的嗎?
如果沒有土耳其的背刺,美國和以色列雖然也知道敘利亞是抵抗之弧的最大短板,但他們也一時找不到發力點。
十年前,伊朗和俄羅斯合作,把敘利亞從岌岌可危的局面中搶救了回來,是因為十年前的俄羅斯實力比現在強,對敘利亞反政府武裝和恐怖組織的背后支持者還有很大的威懾力,當時的土耳其很想干預敘利亞,但對俄羅斯還是有忌憚的,不敢做得太過分。在俄伊敘聯軍對逃到北部的叛軍準備最后的清剿時,土耳其出兵敘利亞,為HTS和SNA等叛軍提供了保護以及為卷土重來猥瑣發育的機會。
2022年爆發的俄烏沖突讓很多國家看到了俄羅斯的實力衰落之嚴重,在俄烏沖突進行了兩年之后,俄羅斯通向歐洲的其他天然氣管道已經被掐斷,
嚴重依賴通過土耳其的管道向歐洲賣天然氣,因此土耳其已經可以不在乎俄羅斯的態度。在抵抗之弧與以色列形成持久戰消耗戰的關鍵時候,捅了這一刀,對抵抗之弧產生了致命的后果。
如果不是土耳其出來背刺對抵抗之弧,敘利亞突然出事,先通過抵抗之弧拖住美以,形成戰略相持局面,在消耗美以的同時,還可以有更多的時間來減少三國之間的分歧,增加互信,凝聚共識。
這是土耳其對反霸陣營犯下的滔天罪行,這個責任是日后應該清算的。在敘利亞變天這件事上,如果要分配責任,土耳其背信棄義的背刺行為,至少應該分走50%的責任。
剩下的責任很難做精確地分配給那哪一家,因為說到底,還是中俄伊的戰略協同能力還不足以應對當時的復雜局面,換句話說,中俄伊都還沒有形成真正的大三角格局,反美陣營還是過于松散,中俄伊各自的戰略沒有在抓住時機在中東瓦解美國霸權問題上的共識沒有迅速達成,反霸的具體目標沒有迅速實現聚焦,各方的合作與分工也沒有形成一個有效的機制。
中俄伊三方因為都受到美國的遏制和圍堵,即便大家平時主要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對抗美國打壓,也能產生一定的協同效果。比如,每次抵抗之弧與以色列之間的沖突加劇,美國就需要向中東派駐更多的兵力。自2023年巴以沖突爆發,美國就結束了中東已持續多年的航母空窗期。2023年,美國航母在中央司令部的部署時間占航母總部署的8%,而2024年則猛增至41%,2025年截至目前,美軍航母在中東部署的時間為188天,在印太地區為182天,是自2020年以來中東部署的航母時間首次超過在印太部署的航母。
因為中東局勢持續緊張,美國不得不對亞太再平衡進行再調整,美國的戰略重點從專注印太向中東做回調。雖然我們的實力已經不太在乎美國在我們周邊多部署幾艘,但無論如何,伊朗和抵抗之弧都在客觀上吸引了美國更多的軍事力量,客觀上對我們有利。所以,那些罵伊朗對大國如何如何,說伊朗對大國已經沒有意義,已經是戰略負價值的人,看不到這些客觀發生的事實。同理,美國為了遏制大國而進行亞太再平衡,大國在西太牽制了美國60%的海外兵力,美國在中東的兵力減少,中東也出現了力量真空,伊朗的抵抗之弧有了更多的發展和轉圜空間。
但在巴以沖突爆發之后,要抓住加沙抵抗力量和抵抗之弧創造出的歷史機遇,中俄伊之間原先的戰略協同能力就明顯不夠了,主要各自為戰,無法形成更高水平的配合。這種局面,也不是伊朗哪一方單獨的原因形成的。
比如,俄羅斯過于關注俄烏沖突,沒有從內線跳出外線的戰略思維。伊朗的問題更為復雜一些。
因為伊朗體制以及國內政治的的特殊性,一直存在著保守派與改革派、也就是對美強硬派和對美國妥協派的斗爭,這種斗爭又集中表現在伊朗總統的競爭輪替上。在抵抗之弧多線圍斗以色列的時間節點上,伊朗的保守派總統萊西出事了,選舉上來的是改革派。在對美政策上,伊朗的保守派與改革派的分歧立即擺在桌面上,伊朗改革派要改善經濟,第一個就想到與美國重啟談判,爭取美國的制裁能夠松動。改革派上臺后的伊朗政府,就與強硬派把持的其他權力部門,在很多問題上就產生了分歧,對外步調不一致,經常分歧還公開化,強硬派一個聲音,改革派又是一個聲音。這與萊西在的時候,保守派的政府與保守派控制的其他權力部門,方向基本一致,已經迥然有別,更不利于聚焦于中俄的戰略互信與合作關系升級。
而大國的戰略重心是打贏與美國的三大經濟戰,這是中美博弈的主線,地緣政治博弈是副線,地緣戰略重心也還是在西太。
綜合這些因素,在當時的條件下,中俄伊沒有可能在短時間形成在中東開辟更大戰場、解決美國霸權的高度共識。
伊朗對敘利亞變天和抵抗之弧被人從中截斷,應負的主要責任,并非一些人說的那樣,伊朗當時沒有和抵抗之弧其他成員一樣傾盡全力,拉美國下場,與美以決戰。在大國還沒有做好與美國攤牌的情況下,伊朗這么做不但等于軍事冒險,而且與大國的節拍也對不上。伊朗的責任主要是沒有認識到敘利亞的局面已經危及到一棵稻草就能壓垮的程度,在敘利亞部署更多的軍隊(當然這也需要敘利亞政府和俄羅斯的同意),也沒有意識到,如果沒有中國力量加入,他們和俄羅斯已無法保護敘利亞的安全。
俄羅斯在敘利亞變天的問題上,也應該領走一份責任,甚至我覺得俄羅斯的責任比例應該比伊朗還要更大一些。一是俄羅斯明明可以通過軍事援助抵抗之弧給美國更大的壓力,反正都跟美國撕破臉了,這么做有益無害,話都說出來了,卻沒有付諸行動。二是敘利亞變天之前,相比伊朗,敘利亞更信任和依賴俄羅斯。俄羅斯應該最了解敘利亞的真實情況有多么危如累卵,自己既沒有在敘利亞保留足夠數量的陸軍力量,也沒有搞清楚自己加上伊朗已經沒有能力護敘利亞周全。三是俄羅斯對徹底清剿敘利亞的叛軍出于私心也并不積極,在土耳其為北部叛軍提供保護后,俄羅斯很快就做出妥協了。
放棄了在中東壓迫美國存在空間的機會,三個反霸國家都有損失,其中損失最大的當然是伊朗。失去敘利亞,伊朗的形勢迅速轉向被動,一直在支付代價。敘利亞是中東抵抗之弧與以色列之間攻防轉換的樞紐,敘利亞在伊朗這邊,伊朗就能近距離威懾以色列。而現在敘利亞變成了伊朗的對立面,伊朗的國土安全也保證不了。現在以色列對伊朗的空襲規模加大,造成的損失也更嚴重,就是因為以色列現在可以利用敘利亞給戰機進行空中加油。
敘利亞的丟失,俄羅斯雖然在表面上承擔的代價要小一點,在敘利亞的兩大核心軍事基地,即赫邁米姆空軍基地和塔爾圖斯海軍基地還在俄羅斯手里,但這兩個基地已經處于敘利亞臨時政府軍的包圍中,隨時都可能被敘利亞HTS主導的政府驅趕。敘利亞政府被更迭為敵對勢力,俄羅斯對中東的影響力銳減,俄羅斯的大國影響力也嚴重衰退。俄羅斯在中東也沒有了讓美國忌憚的牌,只能在俄烏戰場繼續苦熬,用性價比最低的方式與烏克蘭繼續斯拉夫人之間的互砍游戲。歐洲和美國以及背后的猶太人都樂見斯拉夫民族之間自相殘殺。
敘利亞本來也不算是我們的勢力范圍,直接的損失倒沒那么大,但潛在的間接的影響也是有的。伊沙和解之后中東穆斯林國家的和解成果雖然基本還在,但我們希望和解基礎上建立反美反以統一戰線的進程暫時是無法期待了。本來遜尼派戰斗力不行但有錢,正好與缺錢但能打的抵抗之弧能夠形成互補。而抵抗之弧遭遇重大挫折之后,沙特為首的遜尼派在特朗普訪問期間又向美國繳納巨額保護費了,中東集體向東轉的步伐自然也慢下來了。
當然對大國來說,錯過了在中東牽制美國的機會固然可惜,但我們依然有機會通過其他方式顛覆美國的霸權。畢竟我們的主戰場是在與美國的三大經濟戰,只要打贏了,美國的全球布局沒有了經濟實力支持必然要收縮回美洲大陸。在地緣政治博弈上,我們也可以逐步拆解美國在西太的安全框架,只是代價比在中東通過支持抵抗之弧解決美國霸權要大一些,時間要慢一些。錯過了那個機會,我們依然有辦法實現我們民族復興的目標,但這也不是沒條件的,其中之一,就是伊朗不能倒向美國,變成美國對付我們的工具。
在敘利亞出事之前,中文互聯網的愛國陣營還沒有形成幾乎一致的反感伊朗的輿論氛圍,當時只有幾個大V賬號在罵伊朗慫,不敢以更大的行動逼美國下場。但這種主張在大國還沒有做好準備與美國正式攤牌時,對大國并非有利,與大國的節奏非但無法合拍共振,反而會打亂大國的節奏。因為當時大國與美國的三大經濟戰到了很關鍵的階段,與美以在中東正式攤牌,會讓美歐在經濟上加速針對大國的聯合。最好的方式,就是本文前面說的,由俄羅斯以更為直接的方式,而大國用更為間接的方式,支持抵抗之弧與美以形成消耗戰與持久戰,讓中美三大經濟戰與中東對美以的牽制與消耗能夠協調同步形成配合而不是互斥,而不能急于讓伊朗與美以在中東打大戰和決戰。
在消耗戰中改變中東的力量對比,推動什葉派與遜尼派在和解基礎上先建立反以統一戰線,等條件成熟了,再升級為反以反美統一戰線。
那些要求伊朗早點與美以進行決戰的大V,既高估了伊朗與抵抗之弧的實力,看不到敘利亞這樣的短板對抵抗之弧形成的巨大不確定性,也對大國的戰略重心與節奏缺乏必要的認識。他們雖然愛國,希望伊朗帶領抵抗之弧在力量不足條件不成熟時候去跟美以決戰,犯了進攻中的冒險主義。有敘利亞這個短板沒有補上,這樣的冒險也很難成功。而伊朗沒有按照他們希望的去做,他們就由過高的期待轉為嚴重的失望,從此就對伊朗失去了客觀理性,現在還有人在利用謠言給他們的讀者灌輸伊朗依然很慫的觀點。
中東問題在國際關系領域是最復雜,分析難度也是最大的。因為中東的地緣政治板塊特別破碎復雜,宗教矛盾、民族矛盾互相交織,還有域外大國勢力在這里交鋒。難度上說中東問題是國際時政分析中的壓軸題。在中東問題上的分析出現偏差與失誤,都是正常的。沒必要為了一時的判斷失誤,就跟伊朗較勁到底,明明伊朗是中東對以色列唯一敢進行反擊并進行對攻的國家,又是對美國態度強硬的國家,卻到現在還鞏固伊朗慫的人設,有的還把伊朗說成是最慫的國家,這就是情緒化過重,缺乏基本的客觀理性。你自己情緒化也就算了,但是你有那么多關注和信任你的網友,你有必要對他們負點責任,承認錯誤又不會少點啥。
至于一些博主發展到說伊朗對大國已經沒有價值,伊朗現政權倒臺對大國未必是壞事,就顯然越過了紅線,與大國在伊朗問題上的立場都嚴重背離了。
大國已經通過多次外交表態,特別是我們駐聯合國代表警告以色列越過了紅線,實際已經給伊朗問題劃下了紅線,伊朗不容有失,否則中東、中亞,南亞都會引發一系列對我們不利的連鎖反應。如果美國獵殺伊朗強硬派、扶持親美派上臺的陰謀成功,讓伊朗成為美國的勢力范圍,不但一帶一路和最重要的能源線有被切斷的危險,巴基斯坦也會成為下一個目標,而我們已經投入巨資、對我們戰略意義極大的中巴經濟走廊都會處于印度與伊朗的夾擊之中,再加上美西方的支持,將面臨極大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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