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定時空里的謀略巔峰

賈詡（147—223年），字文和，武威姑臧（今武威市）人，漢末三國時期的著名謀士。42歲之前的賈詡籍籍無名，據《三國志?賈詡傳》載，賈詡初舉孝廉，任郎官，事跡無考。由此推理，賈詡出身寒微。直到中平六年（189年）董卓入洛，賈詡的人生才開了掛。此后他游劍江湖、輾轉騰挪、料事如神，成為那個特定時空里“最聰明的人”。

董卓入洛之后，何進已死，董卓便打著為何進復仇的口號，控制了朝政。此時，賈詡是董卓的掾屬，被安排在董卓女婿、中郎將牛輔的軍營，擔任討虜校尉之職。賈詡因何種機緣進入董卓幕府，今難知悉。一般推理是，賈詡憑借的是老鄉關系。當然，他也完全可以憑借個人能力，不過，老鄉關系確實是一個現實而高效的途徑，畢竟當時董卓及其所帶領的涼州人風頭正盛。從此后賈詡的經歷來看，涼州籍也成為當時他“擇主而棲”的重要因素。

董卓死后，賈詡先后依附于涼州人李傕、段煨、張繡。這期間的賈詡頗為史家所指摘。董卓、李傕都是殘暴造反的武夫，毫無正義性可言，賈詡倚之為主，至少是明珠暗投；賈詡還建議李傕火燒洛陽、率眾西進，這不僅讓繁華帝都淪為廢墟，而且還造成軍閥亂戰、生靈涂炭。當時，李傕已想解散軍隊、逃回涼州，賈詡說，反正要逃，不如奮力一搏；結果好，那就封王封侯，結果不好，再逃也不遲。這有似陳勝起事：橫豎是個死，不如反了算了。顯然，那時賈詡與李傕同處亡命的邊緣。這也是歷來史家低評賈詡的重要原因。

李傕得勢后，威逼漢獻帝。這時候，賈詡設法維護漢獻帝，得到獻帝認可，而且，李傕之敗，直接原因就是賈詡讓李傕失去了羌人支持、釜底抽薪之故。賈詡從亡命的邊緣轉身為獻帝身邊的忠臣。他說：“吾受國恩，義不可背。”顯然，在大方向和核心價值觀上，他支持漢政權；可從信義的角度來說，他慫恿李傕，然后又釜底抽薪，有失厚道。亂世烽火里，賈詡的處境如此其難！

諸侯爭霸，必有策士縱橫。賈詡在漢獻帝逃往洛陽后，又先后投奔了段煨、張繡。這時的他算無遺策，反映出對人性、權術和戰略的透徹理解，奠定了他作為漢末三國最杰出謀士的地位。首先，他勸張繡投靠曹操。可是，曹操貪色，臨幸了張繡嬸娘，辱人太甚，以致于張繡沖冠一怒，攻打曹操。其攻打的具體謀劃由賈詡一手操辦，這使得曹操吃了平生最恥辱的敗仗：長子被殺，猛將典韋戰死，曹操自己也與死神擦肩而過。其次，在張繡和曹操的纏斗中，賈詡神機妙算，料事如神。曹操撿了命撤軍，張繡要追擊，賈詡阻止，張繡不聽，結果大敗而歸。賈詡又趕緊促使張繡再次追擊，張繡果然得勝而還。對此，賈詡的解釋是：曹操撤軍，必然部署周密，親自殿后，你要追擊，必吃敗仗；曹操打敗你之后還要繼續撤軍，只能說明其后方有重要事情發生，必然是匆忙返回，無暇親自殿后，你去追擊，定獲全勝。這種分析，讓人由衷佩服，尤其是在戎馬倥傯的戰火間隙，還能如此思路清晰、敏銳果敢、指揮若定，決非常人之所能為。再次，賈詡又勸張繡投降曹操。其邏輯是，袁紹、曹操之爭，曹操處于弱勢，正在用人之際，你去投靠，曹操必喜出望外；曹操志在天下，決不會因為個人恩怨而置大局于不顧。果然，曹操“執繡手，與歡宴，為子均娶繡女，拜揚武將軍”。由此可見，賈詡的心里裝著一盤大棋局，局里諸侯交錯，兵機綻鋒，舉子落定之時，江山如畫，盡在望中。

曹操是那個時代最有器局的人，當然看得來賈詡的價值，他任賈詡為執金吾、遙領冀州牧，不離自己左右。官渡之戰前，曹操準備親率軍去焚燒袁紹糧草，臣屬都反對，只有賈詡和荀攸堅定支持，竟其全功。赤壁之戰前，曹操躊躇滿志，似乎統一之功近在眼前，而賈詡則獨力勸阻。與馬超的渭南之戰，是賈詡提出了“用間”，極大程度地削弱了馬、韓聯軍。曹丕兩次伐吳，均無功而返，其間賈詡諫阻，盡其謀臣之責。這些極具穿透力的慧眼識見，無論如何，都能證明賈詡在謀略、見識上遠遠地超邁眾流。

在曹操的立嗣過程中，賈詡的所作所為尤其具有高度的智慧。按常理，立嗣是帝王家事，最為敏感，也最見不得別人插嘴議論。楊修之死，關鍵就是他挑起了曹丕、曹植之爭。賈詡作為投靠過來的外臣，更是小心謹慎地處理與曹氏的關系，就連兒女聯姻，他都不敢攀結權貴。所以，他從來不參與立嗣之事。但曹操要聽賈詡的看法，他“屏除左右”后，問賈詡，賈詡默然不應。曹操問：“你為何不答呢？”賈詡說：“我剛才若有所思，沒來及應對。”曹操接著問：“那你思考什么？”賈詡答：“我想到了袁紹和劉表父子。”曹操一聽，恍然大悟，哈哈一笑，立嗣方案馬上了然于胸。這里面，賈詡把人臣事君的分寸把握得恰如其分、妙到毫端。他不能直接表達，因為怕惹大禍；但又不得不答，是必答題。如何答呢？他含蓄地舉了袁紹與袁譚、袁尚、劉表與劉琦、劉琮父子反目的例子，言外之意，立嗣就一個原則——嫡長子繼承，如果廢長立幼，定釀大禍，你那么多的兒子，人人都必生覬覦之心。輕描淡寫之間，賈詡做出了這世間最聰明的回答。

賈詡就是這么一個睿智得難以想象的人，似乎沒有失算過。他曾經沉淪下僚、籍籍無名甚至接近于亡命，也曾經流落輾轉、明珠暗投，還曾在漢末戰亂中有“一言危國”的罪過，但他也確實曾輔佐過漢獻帝，并為曹操的統一大業和穩定曹氏基業而做出過杰出貢獻。千秋功罪，任人評說。至少我們認為，賈詡是有功之人，是那個時代謀略的巔峰。即便諸葛亮、荀彧、荀攸、郭嘉等著名謀臣，賈詡也絕對不遑多讓，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執筆：清輝 編輯：王麗娜）

制作：王麗娜 編校：吳靜

本文來源：黃河清風

本文原標題：《 賈詡：特定時空里的謀略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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