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絲質(zhì)裙擺時,我總愛站在二十三樓的飄窗前發(fā)怔。這條櫻花粉的掛脖連衣裙是上周剛?cè)氲目睿娼z面料裹著腰肢,在晨風(fēng)里蕩出粼粼波光。裙褶是設(shè)計師的妙筆,層層疊疊像被海浪撫平的沙灘,走起路來便搖曳生姿。
右手無意識摩挲著新買的編織手包,藤條紋理硌著掌心,倒比真皮包具多了幾分踏實。包扣上的鎏金蝴蝶是點睛之筆,翅尖沾著細(xì)碎水鉆,在逆光里忽閃如星。這物件算不得頂奢,卻讓我想起創(chuàng)業(yè)初期,在批發(fā)市場為三十元零頭跟檔口老板討價還價的自己。
窗外黃浦江蜿蜒如帶,對岸陸家嘴的玻璃幕墻割裂天際線,將朝陽折射成無數(shù)金幣。郵輪鳴笛聲隱隱傳來,驚起江鷗三兩只。這樣的景致于我早非新鮮,卻總在某個恍惚的瞬間,與七年前那個拎著公文包追地鐵的清晨重疊。
那時為簽下第一單,在客戶公司樓下守到路燈亮起。寒冬臘月里,哈出的白霧模糊了鏡片,羽絨服口袋里揣著冷掉的包子。而今晨會桌上擺著現(xiàn)磨咖啡,我卻開始懷念那個為省打車費徒步四十分鐘的夜晚——原來真正的富足,不是想喝什么咖啡就喝什么咖啡,而是終于懂得分辨哪些奔波值得,哪些執(zhí)念該放。
指尖撫過窗欞,觸到微涼的露水。樓下花壇里,玉蘭正開得旁若無人。忽然明白這些年追逐的,不過是某天能從容站在窗前,看云卷云舒,聽潮起潮落。裙擺上的褶皺里,藏著的不只是縫紉機的針腳,更是一個女人與歲月握手言和的印記。
遠(yuǎn)處貨輪拉響汽笛,驚破一室寂靜。我轉(zhuǎn)身走向衣帽間,真絲裙裾掃過地板,在身后拖出蜿蜒的痕。這痕跡或許明日便消散如煙,就像我們總在追尋的"有錢人的生活",到頭來不過是場與自己的和解——當(dāng)銀行卡的數(shù)字不再牽動心跳,方知最珍貴的財富,原是此刻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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