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9日，東京新大谷酒店，由韓國駐日本大使館主辦的“韓日邦交正常化60周年紀念招待會”上，日本首相石破茂正在致辭。

文丨關珺冉

編輯丨漆菲

6月22日，韓國與日本迎來邦交正常化60周年。為了紀念這個日子，兩國部分機場在整個6月設立專用通道，以縮短兩國國民的入境審查時間。日本外務省表示：“考慮到當前的國際環境，保持日韓關系的穩定十分重要。政府愿支持兩國國民進一步開展交流與相互理解。”

過去一周，兩國大使館分別舉行了紀念招待會。日本首相石破茂在東京的活動現場致賀詞表示，日韓兩國之間面臨諸多共同課題，但一直保持著廣泛交流。“60年的邦交關系一直由兩國國民的攜手得以穩定發展。圍繞兩國的戰略環境越是嚴峻，雙方就越要攜手走向更美好未來。”日本三位前首相——岸田文雄、菅義偉、鳩山由紀夫史無前例同時現身東京新大谷酒店的活動現場。

韓國總統李在明則通過視頻賀詞表示，韓日兩國交流與合作在多個領域得到了長足發展，兩國是重要的伙伴。“希望今后韓日關系也能實現穩定、面向未來的長足發展。讓我們共同攜手，走向更美好未來。”

五年前，韓日關系一度面臨建交以來的危急時刻——2020年7月，時任韓國總統文在寅在一次演講中發出對日本的“訣別宣言”，稱“我們正在和日本分道揚鑣”。圍繞勞工索賠案、慰安婦問題等一系列事件，兩國頻生齟齬。

◆2022年3月，韓國慰安婦支持者在首爾的日本駐韓大使館附近舉行示威活動。

兩國關系的轉機出現在2022年3月的韓國總統大選。來自國民力量黨的保守派候選人尹錫悅以0.73%的微弱優勢當選，實現了從進步派向保守派的政權更迭。他上臺后主動遞上“橄欖枝”，韓日關系由此開啟快速改善的進程。眼下當又一位進步派總統登臺，不禁讓日方憂慮，兩國關系是否會重蹈覆轍。

“60年來，韓日關系一直處于沖突與合作的雙重結構中。”曾服務過金大中和盧武鉉兩任總統的共同民主黨東北亞合作委員會副委員長權起植向《鳳凰周刊》評價說，除了建交初期，樸槿惠和文在寅執政時期是韓日關系最不穩定的時期。“當時日本恰逢安倍晉三執政，他欲推動日本向基于經濟增長的軍事大國轉型。兩國在政治、外交和歷史等所有領域都存在沖突。”

“但到了尹錫悅執政時期，韓國無論保守派還是進步派都持有過去從未見過的親日立場。可以說，當前這段時間是韓日建交以來兩國關系的最好時期。”權起植坦言。

經歷建交以來最糟時刻

韓日關系之所以惡化，緣于韓國此前的一項判決。

2018年10月30日，韓國最高法院對日本殖民統治時期強征勞工案作出終審判決，要求日企賠償二戰強征勞工。但日本政府認定，依據兩國于1965年簽訂的《日韓請求權協定》，這類索賠問題“已經解決”。隨后，韓最高法院對三菱重工、日立等日企先后作出類似判決，勞工索賠案的矛盾迅速激化，并升級為政府間的外交矛盾。

對韓國人而言，強征勞工代表著一段被凌辱的民族記憶。韓國政府的數據顯示，日本占領朝鮮半島的35年間，約有78萬名韓國人被日本征召強迫勞動，這還不包括被日軍強迫成為性奴隸的韓國婦女。這筆屈辱沉重的歷史賬，并沒有得到公正清算。

外界看來，勞工賠償以及慰安婦的精神賠償問題，成為文在寅時期困擾韓日關系的主要難題，甚至比島嶼主權爭端更受國民關注。

“韓國人覺得在這兩方面不能輸給日本，一個是自尊心，一個是朝鮮半島的文明，后者主要與歷史相關。這解釋了韓國人在面對歷史問題時為何表現得如此激進。”一位韓國外交學者當時向《鳳凰周刊》如此闡述。

2016年年底，前總統樸槿惠遭到彈劾后，作為熱門候選人的文在寅提出，圍繞日韓協議“很難認定其正當性”，“需要展開明確日本法律責任和道歉的新談判”。此后，“清算積弊”成為文在寅政府最優先的課題，慰安婦問題與強征勞工問題是其中的重要內容。

◆2018年1月，時任韓國總統文在寅（左）在青瓦臺會見韓國前慰安婦代表。

盡管文在寅最終并未履行就慰安婦問題進行談判的競選承諾，但他要求日本政府向韓國慰安婦“真誠道歉”，并表示“日本沒有權利聲稱韓國慰安婦問題得到解決”。他多次提到，將致力于“恢復所有被日本軍隊強征為性奴隸與勞工的受害者的尊嚴與名譽”。這一強硬表態喚起韓國社會的集體記憶，加劇了韓國民眾對日本的敵意。

韓日關系陷入泥潭，波及貿易、防務等諸多領域。其中，半導體成為日本對韓施壓的一張王牌。2019年7月初的大阪峰會甫一落幕，日本就按捺不住，給韓國出口的核心產業——半導體和液晶顯示屏當頭一棒。

2019年7月1日，日本宣布限制出口用于半導體和顯示器制造的核心材料，正式啟動對韓國的經濟制裁。隨后的貿易爭端中，日本將韓國從貿易出口的白名單中移除。韓國也將日本從其貿易優惠國家名單中剔除，并終止兩國的軍事情報共享協議。

與此同時，以“不買，不賣，不去”為主題的抵制運動在韓國蔓延。這場運動延燒至超市、服裝、旅游等多個行業。2019年8月，民調公司Realmeter發布的輿論調查顯示，82%的受訪者不考慮在2019年去日本旅游。韓媒評價說，“過去韓國民眾抵制日貨主要與歷史問題有關，但此次日本宣布對韓國進行貿易制裁，牽涉到國家的經濟生存，讓民眾的反日情緒更為激烈。”

◆2019年，以“不買，不賣，不去”為主題的抵制運動在韓國蔓延。

如此背景下，韓國一度寄希望于在2019年6月舉行的G20大阪峰會上緩解關系，但日韓元首的會面僅以8秒鐘的握手草草收場。

◆2019年G20大阪峰會期間，日韓領導人僅僅進行了短暫握手。

2020年8月，時任首相安倍晉三因病辭職，日本進入“后安倍時代”。但韓日之間的外交難題，延續到了此后幾任日本首相。

接替安倍的菅義偉上臺后，展現出不愿與韓國打交道的姿態。盡管文在寅發去賀電，表達希望努力進一步發展韓日關系的意愿，菅義偉卻未作出任何回應。

韓國原本想借2021年東京奧運會（7月23日）開幕式之機舉行韓日首腦會談。但由于雙方未能就會議議題與形式達成一致，該計劃最終取消。由于當時的文在寅已經進入執政末期，時任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干脆以“與即將卸任的政府難以進行建設性對話”為由，拒絕了會談提議。

文在寅下臺后，一位韓國外交官向《鳳凰周刊》吐露心聲道，“文在寅在外交上最失敗的是對日關系，恐怕連很多國民都覺得太過了。因為他需要樹立一個敵人，過去朝鮮是敵人，但作為進步派，他上臺后是要拉攏朝鮮的，所以需要找一個新的敵人。”

時隔12年重啟“穿梭外交”

直到尹錫悅上臺，韓日關系終于迎來轉機。據悉，尹錫悅的對日好感與他小時候的經歷有關。他幼年時曾陪同身為經濟學家的父親尹起重在日本短暫居住過。當時，尹起重就讀于一橋大學，后來擔任該大學的客座教授。

“慰安婦與強征勞工問題應與韓日安保合作和貿易一道進行‘大交易（Grand Bargain）’。”這是尹錫悅2021年6月宣布參選總統時的發言。

上任初期，尹錫悅將熟悉日本的多位專家納入智囊團隊，包括被稱為韓國對日研究第一人的首爾大學教授樸哲熙。即便面對爭議最大的勞工問題和慰安婦問題，他也表現得信心十足：“韓日兩國只要合作，在符合兩國國家利益的情況下，歷史問題也將得到解決。”

2023年3月，尹錫悅在“三一運動”紀念日致辭時一度將日本稱作伙伴，他說：“日本正從軍國主義的侵略者轉變為與韓國共享普世價值、在經濟安全及全球問題上攜手合作的伙伴。”

“三一運動”在韓國意義十分特殊，它是紀念朝鮮半島人民反對日本殖民統治、尋求民族解放的運動。尹錫悅作出這番不合時宜的表態之際，卻對日本的侵略史只字未提。

不久后，尹錫悅發布了被視為“親日賣國”的聲明：不再要求日本政府對韓國勞工進行賠償。取而代之的方案是由韓國企業出資設立賠償基金，用于向獲得韓國最高法院裁定賠償金的原告支付賠款。

3月16日，尹錫悅上任后首次訪問日本，與岸田文雄舉行會談。盡管此行備受爭議，但尹錫悅堅持認為，兩國不應再為歷史恩怨對抗，國民應“共同邁向未來”。

他在會談期間表示，兩國關系因懸而未決的諸多問題遇到困難，在此向兩國國民宣告韓日關系嶄新的開始，有著特別的意義。他認為，日本與韓國共享自由、人權、法治的普世價值，是在全球議程上要合作的伙伴。“兩國應當緊密團結齊心協力，明智地對付朝鮮的核威脅和國際難題，相信能在此次會談上進行有益的討論，爭取將陷入停頓的韓日關系引向合作和互惠發展的軌道。”

尹錫悅的“媚日外交”的確起了效果，韓日達成諸多協議成果：完全恢復《韓日軍事情報保護協定》（GSOMIA）、啟動經濟安全對話機制、設立兩國經濟界的“未來伙伴關系基金”等。日本立刻解除對三種半導體制造原材料出口韓國的限制，韓國則將日本重新納入貿易優惠國家名單。

兩個月后，岸田文雄對韓國進行回訪。日媒認為，此訪意味著韓日兩國時隔12年重新啟動首腦互訪的“穿梭外交”。尹錫悅以韓式烤牛肉和韓國美酒回贈，期望以此增進雙方感情，建立信賴關系。

這次回訪，日韓就擴大人員交流、恢復航線、構建半導體供應鏈、加強科技合作等事項達成承諾，還進一步達成軍事領域的合作共識。岸田甚至作出“對日本殖民時期當地人民的苦難遭遇感到心痛”的表態。

不過，韓國仍有59%的民眾反對尹錫悅政府處理強征勞工問題的方式，87%的受訪者認為，“日本尚未做出充分道歉”。

最大在野黨共同民主黨將尹錫悅作出的妥協稱為“韓國外交史上最屈辱的時刻”。兩位強征勞工受害者誓言：“即便餓死我也不會接受（韓國企業的錢）。”這意味著，歷史問題隨時能成為令韓日關系惡化的引爆點。

2023年8月18日，日美韓三國領導人在美國戴維營舉行會晤，讓尹錫悅的“媚日外交”達到高潮。時任美國總統拜登見到尹錫悅時，感謝他“對日本進行了勇敢、有原則的外交”。針對韓國國內的反對聲，拜登展示出為其打氣的姿態，邀請尹錫悅對美國進行最高規格的國事訪問。

◆2023年3月，時任日本首相岸田文雄與到訪的韓國總統尹錫悅舉行會談。

權起植總結道，隨著尹錫悅政府上臺，以及日本鷹派政治家安倍晉三的去世，美國開始在幕后調整，促使韓日關系得以改善。“國內政治基礎薄弱的尹錫悅政府接受了美國的斡旋，著手改善對日關系。美國的想法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成功，但尹錫悅政府的過早垮臺，讓一切充滿不確定性。”

戒嚴鬧劇擾亂“蜜月期”

今年2月15日，為了紀念韓日邦交正常化60周年，韓國首爾的南山塔與日本東京的東京塔共同點亮燈光。南山塔亮起象征兩國國旗的紅色與藍色燈光。力促韓日關系回暖的尹錫悅，此刻卻被關押在距離南山塔20公里的首爾拘留所。

◆今年2月15日，為紀念韓日邦交正常化60周年，韓國首爾的南山塔與日本東京的東京塔共同點亮燈光。

去年12月3日，尹錫悅突然宣布實施“緊急戒嚴”。他稱在野黨裹挾國會，攪亂國家，表示將肅清韓國國內的“反國家勢力”。僅僅六小時后，190名國會議員投出贊成票，緊急戒嚴令被宣布無效。

這場戒嚴鬧劇引發的風波，徹底擾亂了韓日關系的“蜜月期”。日本首相石破茂在首相官邸召集高官舉行會議，決定取消2025年1月與尹錫悅的會面計劃。日方深知，短期內難以推進日韓之間的“穿梭外交”。日本前首相菅義偉和防衛大臣中谷元也取消了原計劃去年12月的訪韓行程。

◆2024年12月3日，尹錫悅突然宣布實施“緊急戒嚴”，令外界嘩然。

“外交癱瘓”的狀態下，韓國仍在努力推進對日外交。去年12月12日，韓國外長趙兌烈與日本外務大臣巖屋毅通電話，就推進2025年韓日邦交正常化60周年紀念活動的籌備工作達成共識，強調“韓日、韓美日之間的合作非常重要”。今年1月13日，韓日外長舉行會晤，再次強調“在任何情況下都堅定不移地推進韓日關系發展”的決心。

即便如此，美國《外交家》（The Diplomat）撰文稱，隨著尹錫悅被彈劾、韓國將更換為進步派政權，韓日關系將進入一段“寒冬期”。

值得一提的是，日本新潟縣佐渡金山去年7月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韓國政府官員和強征勞工遺屬原本受邀參加年底的追悼儀式，但最終缺席，這對近年來迅速改善的兩國關系而言是個重大挫折。

佐渡金山地處新潟縣，曾是17世紀全球黃金產量最大的礦山，二戰時期在此開采了銅、鐵、鋅等用于制造戰爭物資的資源。當時1200名朝鮮半島居民被強征至此，并在惡劣條件下勞動。韓日政府原計劃舉行一場由兩國代表共同出席的受害者追悼儀式，但由于雙方分歧嚴重，最終不得不各自舉行儀式。

經歷了122天的憲政危機，尹錫悅終被罷免。但讓日本感到擔憂的是，持鮮明反日立場的前共同民主黨黨首李在明贏下6月3日的韓國大選。

◆韓國大選期間，李在明在公開場合收斂了對日的激進用詞。

過去兩年多，李在明多次批評尹錫悅的對日外交，稱之為“屈辱與附庸”。他堅決反對尹錫悅關于勞工問題提出的“第三方代賠”方案，稱日本啟動福島核污水排海計劃是為了發起“第二次太平洋戰爭”。他還反對韓美日深化軍事合作，直言“絕不能和對歷史毫無悔意的日本展開軍事合作”。

去年12月4日，韓國六大在野黨在提交國會的尹錫悅彈劾動議案結語部分寫道：“尹錫悅打著所謂‘價值外交’的旗號，忽視地緣政治的平衡，刺激朝鮮、中國與俄羅斯，奉行荒謬的‘以日本為中心’的外交政策，并在政府要職中任命親日派人士，致使韓國在東北亞陷入孤立，引發戰爭危機，背棄了維護國家安全與保護國民的職責。”

對此，日本《產經新聞》認為，李在明的當選或將重新點燃長期擱置的歷史爭端。“對李在明而言，韓國的建制派等同于親日勢力，他將民間的反日情緒武器化，作為自己政治崛起的核心動力。”

不過近一段時間，李在明在公開場合收斂了對日的激進用詞。他在去年12月會見美國和日本駐韓國大使時宣稱，當選后將“繼續推進”韓美日三邊安全合作。今年2月，他在接受英國《經濟學人》采訪時強調，自己并非出于本能地憎恨日本，“韓國社會對日本的整體印象歸根結底是被政治所扭曲的”。

但在日媒看來，這些表態不過是李在明為爭取中間選民的選舉策略而已。日本共同社評論稱，日本政府密切關注韓國大選的走向及其對日韓關系的影響。“日方原計劃在兩國邦交正常化60周年之際深化雙邊關系，但因尹錫悅被罷免，這一目標已難以實現。”

日本知名國際關系學者高原明生今年5月在接受《鳳凰周刊》采訪時評價說，日韓關系無論在安全層面還是經濟層面都非常重要。“雖然李在明在競選期間強調‘日韓是重要的合作伙伴’，但日方只能聽其言觀其行。”

權起植認為，李在明上臺后，韓日關系將轉為真正有尊嚴且平等的關系。“韓國將擺脫尹錫悅政府的親日外交，轉向獨立的務實外交。但如果日本堅持極右翼的外交政策，韓日關系或將再次陷入困境，屆時很可能回到沖突-合作的往復中。”

6月17日，李在明在加拿大出席七國集團（G7）峰會期間，與石破茂舉行首腦會談。李在明表示，韓日如同“共用前院的鄰居”，應隨時會面、緊密合作。石破回應說：“雖然是首次見面，但李總統幾乎每天出現在日本電視上，讓我感覺十分親切。”

◆6月17日，李在明與石破茂在加拿大G7峰會期間舉行首腦會談。

兩國建交60周年之際，韓日雙方確認重啟“穿梭外交”，就加強戰略溝通、拓展實質合作達成廣泛共識。這是韓日首腦自6月9日通話后，兩人首次面對面接觸，也是李在明就任總統14天內舉行的首場雙邊首腦會談，歷時約30分鐘。

特朗普令日韓陷入被動

值得指出的是，韓國政壇經歷震動之際，日本也處于數十年來政治狀態最脆弱之時。去年10月舉行的眾議院選舉中，日本自民黨和公明黨組成的執政聯盟議席加在一起未能超過半數。石破政權因此處于岌岌可危的地位，必須依賴在野黨的支持才能通過法案、制定預算。

更大的挑戰在于外部風險。隨著二進宮的美國總統特朗普掀起關稅戰，作為亞洲盟友的日韓也未能幸免。美國商務部長盧特尼克指責日韓“利用了美國的善意”。這并非其個人觀點，而是整個美國政府在關稅與貿易議題上的政策立場。

眼下，美國已對兩國的汽車、鋼鐵和鋁產品加征了25%的關稅，并計劃自今年7月起對日本和韓國所有出口商品分別加征24%和25%的“對等關稅”。

然而，日本和韓國的對美談判卻遲遲未有進展。日本經濟再生大臣赤澤亮正已經六度訪美，敦促美方調整關稅政策，但收效甚微。6月16日，石破茂在加拿大的G7峰會期間與特朗普舉行了30分鐘首腦會談，雙方尚未就關稅整體協議達成一致。而由于特朗普提前離場，李在明更是連他的面都沒見上。

“自特朗普上臺以來，韓日關系就不再是美國外交政策的重點。只有當烏克蘭和中東的戰爭平息后，特朗普恐怕才能專注于亞洲問題。”權起植如此分析。

“特朗普執政初期已經讓盟友陷入被動。韓日兩國國內復雜的政治局勢，進一步加大了與美國進行政策協調的難度。”韓國不少分析稱，特朗普回歸“美國優先”路線，標志著其傾向于“交易型”的同盟關系，這一立場可能動搖既有的伙伴結構，迫使韓日兩國重新審視自身與美國的同盟關系，以便適應一個日益動蕩的印太戰略格局。

在特朗普政府推出新一輪關稅措施前夕，今年3月30日，中日韓時隔五年多舉行首次經濟對話，旨在加強區域貿易合作，應對美國貿易政策帶來的挑戰。三國貿易部長在會后聲明中表示，一致同意推動“全面且高水平”的合作，積極推進中日韓自貿協定談判，以促進區域和全球貿易的進一步發展。

同一時間，中日韓外長也在東京舉行會議，就三國合作方向和地區局勢交換意見。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外交部長王毅表示，今年是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80周年，在這重要時期，三國應正視歷史，面向未來，守護、發展和促進中日韓合作。

彭博社指出，雖然中日韓沒有暗示在達成協議方面取得重大進展，但上述會議表明，面臨美國關稅沖擊之際，三國加強關系的意愿日益增強。

《日本經濟新聞》認為，在日韓兩國和美國的關系出現動搖的背景下，中國或許有更多與兩國進行合作的空間。“考慮到中國目前與特朗普政府在經濟層面的較量、美俄關系的緩和、臺灣地區局勢日趨緊張等背景，中國或許有必要與日韓進行接觸，尋求與兩個重要的鄰國進行更多合作。”

（實習生王莆率對本文亦有貢獻）

排版 / 徐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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