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攀

李先念（1909-1992），湖北黃安（今紅安）人，1926年參加農民運動，1927年12月加入中國共產黨，是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政治家、軍事家，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黨和國家的卓越領導人。其工作經歷從軍隊到地方，從地方到中央，從軍事工作轉向經濟工作，歷經革命、建設、改革時期，一生富有傳奇色彩。在其漫長的革命生涯中，他高度重視、關心支持、善待善用報刊為人民服務，取得了較好成效，值得研究重視。

一、關心支持報刊的創辦發展

宣傳工作是黨的一項極端重要的工作。不管是戰爭年代，還是和平年代，李先念一直關注報刊宣傳工作，對一些報刊的創辦、發展給予大力支持，并對報刊宣傳工作提出合理建議。

抗戰時期，李先念在黨中央領導下，深入敵后，團結帶領鄂豫邊區人民，開辟鞏固壯大鄂豫邊區抗日民主根據地。在敵后奮斗，李先念十分重視宣傳工作，關心報刊宣傳，典型的是對《七七報》《挺進報》《七七日報》等報刊的創辦發展給予大力支持。

《七七報》創刊于1939年7月7日，后來發展為鄂豫邊區黨委機關報。《七七報》創刊后，一些重要的新聞和社論，都是由邊區黨委領導組織人員撰寫或者由領導親自撰寫，李先念、陳少敏、鄭位三等同志經常抽出時間審稿寫稿。《七七報》在抗戰時期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予敵偽頑以重大打擊，李先念把《七七報》稱作是“我們的政治大炮” 。《七七報》不僅出報紙，而且負責編印《七七月刊》，李先念在這個刊物上發表過文章。《挺進報》創刊于1940年2月，晚于《七七報》，是新四軍豫鄂挺進縱隊（后發展為新四軍第5師）的機關報。時任縱隊司令員的李先念為報紙題了詞。作為師首長，李先念、任質斌等非常重視和支持《挺進報》的工作，經常為報紙撰寫評論和專文，在部署重大戰斗時，都要通知報社派記者隨行，有時還批準前線記者通過機要電臺向編輯部發稿。與《七七報》一樣，《挺進報》在出報紙的時候，還負責編印《挺進雜志》，李先念也在這個刊物上發表過文章。抗日戰爭勝利后，《七七報》與《挺進報》合并，成立《七七日報》，作為中原局機關報，繼續受到李先念的重視，發揮著“政治大炮”的作用。

◆《挺進報》

關于李先念重視、愛護報刊，心系報刊生存發展還有個小插曲。1942年鄂豫邊區遇到了經濟困難，在邊區財政會議上，有同志從節約開支的角度出發提議取消《老百姓》報，因李先念說“這么小一張報紙，有人歡迎嘛”而沒有取消。

誕生于新中國成立前夕的《湖北日報》，其創辦發展受到李先念的大力支持、高度關注。解放戰爭勝利前夕，李先念不但為籌備創辦《湖北日報》創造了條件，還對《湖北日報》的發展給予大力支持。1949年5月，黨中央任命李先念為湖北省委書記。5月17日，李先念致信時任武漢市軍事管制委員會文化接管部部長潘梓年，請其將原偽《和平日報》一部已損壞但可以修理的轉筒機撥給湖北省委宣傳部，以便籌備《湖北日報》之用。7月1日，《湖北日報》創刊。

在李先念主政湖北、參與領導中南工作的時候，他在《湖北日報》上發表了一系列署名文章。同一時期，一些報紙的創刊，他或者題詞、或者寫代發刊詞，以示支持；有的還提了要求，如1951年7月1日，由湖北日報社負責編輯出版的《湖北農民》報創刊，李先念在創刊號上發表為該報創刊所寫的專文，闡明了《湖北農民》報的宗旨，對如何辦好《湖北農民》報提出了四點要求：要辦得通俗易懂，讓農民看得懂聽得懂；要能夠生動活潑地反映農民的生活和斗爭；要為廣大農民服務；要用一定的篇幅報道工人的生活和斗爭。這對于一份報紙來說，無疑是莫大的支持。

改革開放后，作為國家領導人的李先念，除了一如既往地關心《湖北日報》的發展，還關心支持其它報刊的創辦發展，并給予大力支持，主要體現在為一些報刊題詞、題寫刊名、致信祝賀等方面。一是為創刊已久的報刊題詞，有些除了祝賀，還有提要求、指導工作，如1983年《紅旗》雜志創刊25周年，李先念題詞“聯系實際，改進文風，努力提高理論宣傳水平”；1984年《湖北日報》創刊35周年，李先念題詞“堅持黨性原則，密切聯系群眾”；1988年《人民日報》創刊40周年，李先念題詞“實事求是——祝《人民日報》創刊四十周年”。二是為報刊的出版發行題詞，如1984年《中國稅收》雜志出版發行，李先念題詞“充分發揮稅收工作職能作用，為四化建設服務”。三是為刊物題寫刊名，如1985年為勞動人事部主辦的《中國人事管理》雜志題寫刊名，1988年為中共吉林省委黨史工作委員會主編的《革命春秋》雜志題寫刊名。四是向一些報刊致信祝賀，如1989年《解放日報》創刊40周年，李先念于1988年11月專門提前致函祝賀；1989年3月《中國海關》創刊，李先念專門致信祝賀。此外，李先念在擔任全國政協主席期間，于1990年1月曾將《關于<人民政協報>直接列入國家財政部補貼單位的報告》批給姚依林、王任重，指出《人民政協報》很重要，要辦好，“如因經費問題停刊不好，請依林同志考慮能否列為國家財政部補貼單位。國家確有困難，能節儉的就要節儉，經費能省就要省”。 這種關心既是出于工作需要，也是他一貫重視支持報刊工作使然。

除了直接關心報刊的創辦發展，李先念還曾就報刊工作提出過建議。一是辦報要慎重。他認為，辦報不容易，白紙黑字，有了錯誤跑不了、賴不掉。辦報紙要少出錯誤、不出錯誤，辦法就只有一條，就是要謹慎，要慎之又慎。對在報刊上發表文章，他特別強調，“在涉及到黨和政府的現行政策的時候，要持嚴肅的慎重的態度。” 二是要開門辦報。他認為，報紙不能關起門來辦，不能僅僅依靠記者，還要依靠廣大人民群眾，樹立群眾觀點。這些觀點即使今天看來也不過時，依然具有現實意義。

二、善于從報刊中發現問題并予以指導

由于高度重視報刊并十分注重看報刊，李先念很善于從報刊中發現問題，并指導解決問題。

從烏龍陂盲目修建水庫的相關報道中提出修水庫的五點注意內容。1953年6月，李先念看到了《新湖南報》關于烏龍陂盲目修建水庫教訓的報道，專門給有關領導同志寫了信，認為烏龍陂收益只有五千多畝，損失卻達一千多畝，得不償失，是未做深入了解的結果，并指出，水利局技術會議和即將召開的水利行政會議及領導農村工作的同志討論一次，是很有意義的。領導水利戰線的同志，特別是技術干部接受教訓，可以避免重犯同樣的錯誤。他進一步強調，修山谷水庫是正確的道路，要肯定下來，但是興修水庫要講究科學，要注意幾點內容：不要性急與冒進；技術是決定條件；節省土地是很重要的原則；修山谷水庫及大攔河壩沒有經省批準，不準辦；不誤農時。

從抗旱相關報道中看出存在不足，并指出要增加宣傳節約的內容。1953年上半年，有一件事足以看出李先念見微知著的能力。湖北省1952年遭了旱災，1953年上半年又遇上大旱，而且“旱災看起來是很難免除的” 。這讓李先念很憂慮。在看報過程中，李先念注意到一個現象，就是報紙上對抗旱、保苗、搶插的運動是注意的，他肯定這一點很好，但是對節約、防荒、備荒的宣傳就注意很少。他在寫給有關負責同志的信中指出，“農村要大力宣傳節約，反對浪費”；“宣傳節約，是一個原則性的問題，也是農村工作方針之一” 。為此，他建議省委考慮這個問題，必要時要發出指示，形成節約風氣。

對報紙上刊登的內容，側重于從社會影響上認識把握。一是對可能引起消極作用的內容予以否定。1985年2月18日，李先念在出席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時作了發言并插話，其中涉及宣傳工作問題，他說，從報紙上看到一個評論，叫“能掙善花”，既能掙錢，又能花錢。他進一步解釋說，“能掙”有許多辦法，并不都是靠勞動掙錢。投機倒把，偷人家的，搶人家的，這樣的能掙就要反對。他指出，這個口號不準確。由此可見，他擔心“能掙善花”可能誘導通過不合法途徑掙錢。二是對積極的內容加以肯定表揚。1990年10月30日《人民日報》上刊載了一篇《同志頌》的文章，李先念看了之后很高興，認為寫得很好，并讓工作人員向時任中宣部部長王忍之轉達他對《人民日報》的意見，希望對《同志頌》這篇文章擴大宣傳。李先念之所以很欣賞《同志頌》這篇文章，主要是他早就對把“同志”改稱“先生”“朋友”有看法，不贊成。他認為，“同志”這個稱呼，是我們人民在幾十年的過程中形成的，不應該改。當然，不反對在外交場合稱先生、女士、小姐、夫人。李先念在讓工作人員向王忍之轉達上述意見的同時，也轉達了他的另一條意見，那就是他最近比較注意《人民日報》的報道，認為《只有社會主義才能發展中國筆談》、頌揚大慶精神的專欄文章和一些小評論辦得不錯。他說《人民日報》現在像是黨的報紙、黨的喉舌。這是點名表揚《人民日報》。

三、對報紙上批評的事予以督促整改

報紙是輿論監督的一種載體。在網絡信息不發達的20世紀四五十年代，報紙閱讀者人數眾多，其監督作用顯著，影響很大。李先念密切關注報紙上反映的問題，高度重視報紙監督。

報紙上關于官僚主義的報道引起李先念重視并簽署公布相關命令。新中國成立初期，很多地方工作中出現了官僚主義的現象，其中湖北省、中南地區也出現了官僚主義的情況，李先念很重視，努力加以糾正。如1949年11月中旬，李先念同湖北省委常委聶洪鈞、王任重簽署湖北省人民政府《關于切實糾正各級政府官僚主義作風的命令》，對官僚主義作風進行了嚴肅批評。事情起因是《長江日報》社會服務專欄關于咸寧縣橫溝橋區政府和黃陂縣六指鄉兩例嚴重官僚主義的報道，引起了他的關注和重視。在《關于切實糾正各級政府官僚主義作風的命令》中，除責令大冶專區、咸寧縣政府、黃陂縣政府徹底追查處理外，還要求各級政府全體干部，深刻進行自我檢查，以免類似事情發生。

以實際行動支持在報紙上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在報紙上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實際上是一種輿論監督行為。1950年4月，中共中央發出《關于在報紙刊物上展開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決定》，強調要在報紙刊物上，“展開對于我們工作中一切錯誤和缺點的批評與自我批評” 。李先念積極響應中央號召，在《湖北日報》發表《關于批評與自我批評說幾句話》的署名文章，用實際行動支持在報紙上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隨后，《湖北日報》開辟了綜合性副刊“群眾園地”，每周出3—4期，欄目包括批評、表揚、建議等；開辟了“讀者來信”專欄、專頁，內容涉及群眾的意見和呼聲。李先念重視報紙上反映的問題，及時寫信給有關部門督辦處理，形成工作制度。因為能夠及時寫信給有關部門督辦處理報紙上反映的問題，有的還要求在報紙上刊登處理結果，這種高效的工作方式受到《長江日報》《人民日報》的關注報道、高度肯定。

◆七七報舊址。

《長江日報》率先報道并肯定了李先念督辦處理報紙上反映的問題的事情。1950年9月8日，《長江日報》刊登了一則報道，內容是漢陽縣六區區長干涉婚姻自由、寫信威脅女方，區干部壓制批評。當天，李先念一方面致信漢陽縣政府，限期五日內查明處理；一方面致信《長江日報》，說已責令漢陽縣政府在信到五日內查處，并將查處結果送《長江日報》公布。12日，《長江日報》專門報道了此事，在其編者按中指出，李先念“這種關心報紙批評的事，是值得各級政府學習的”。9月18日，《長江日報》還報道，李先念對開展報紙批評非常重視，“數次親自寫信督促各地重視報紙上的批評，檢查改進工作” 。10月，《人民日報》也先后兩次專門發文報道。11日，《人民日報》刊發文章《湖北省政府重視批評，寫信催辦成了制度》，說自從報紙上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以后，在李先念的帶動和影響下，在102天內，湖北省政府辦公廳向與批評有關的各級政府發出94封催辦批評稿件的信。對于情節比較重的，湖北省政府還會派人下鄉督促檢查，以便把事情經過和處理結果及早送報社刊發。在這種情況下，催辦有關批評稿件就成了省府辦公廳的新的制度了。26日，《人民日報》再刊發文章《<長江日報>批評工作的進步》，引用了《長江日報》的社論——“湖北省主席、中共湖北省委書記李先念同志支持和關心報紙開展批評工作的精神，值得各地學習” 。

四、提倡干部要注意看報

看報是領導掌握信息的一條重要渠道。報紙上的信息，有些是贊美的、好的，有些是批評的、壞的；有些是黨和國家政策法令，有些是民生瑣事；有些是帶局部性的，有些是帶全局性的；有些具有特殊性，有些具有普遍性。通過看報，領導可以及時了解社情民意，了解實際情況，掌握更加全面的信息，有益于進行科學決策，為人民服務。

李先念提倡領導要看報，著眼于報紙上反映的問題，特別是批評的問題，有些可能帶有普遍性，多地都存在。1953年1月，《湖北日報》“讀者來信”欄目揭發了興山縣龔橋區區長及工作組長虛報復查情況、京山縣石廟鄉浪費勞動力現象的問題。李先念看到后，寫信給中共荊州、宜昌地委及相關負責同志，肯定了《湖北日報》的揭發很有意義。同時在關于京山縣石廟鄉浪費勞動力現象這件事情上，李先念認為，“我想各地可能亦有如此情況，必須檢查糾正此一嚴重現象。”他進一步指出，“干部要注意看報，并注意讀者來信，不僅要看好的一面，而且特別要看批評的一面。”

注意報紙上批評一面的內容，目的在于及時整改，維護人民利益，畢竟政府方面的所作所為直接關系到老百姓的福祉。但揭發政府方面或者領導干部不好的一面，可能給當事的領導干部帶來不好的影響，所以有些領導干部可能阻止讀者向報社反映情況。對于這樣的事情，李先念主張徹查處理。1953年1月31日，李先念在給荊州地委并松滋縣委的信中提到，《湖北日報》一讀者揭發沙道觀鎮黨委書記等壓制批評、阻止讀者向報社反映情況。李先念表示，該鎮黨委書記膽敢打擊批評者，事情如果屬實，性質惡劣，這是不能容忍的。他強調，“人人有通訊自由，不管職位多高，功績多大，在工作中已經發生錯誤而屢教不改者，人人有在報上揭發的自由。” 他表示，要對這一案件徹查處理。

總之，李先念關心報刊的創辦發展，關注報紙上刊登的內容，強調領導干部要讀報，善于見微知著，實事求是指導工作，為奪取新民主主義革命勝利、建設新中國、推進改革開放營造了良好的輿論氛圍。

本文為《黨史博采》原創
未經許可不得轉載
侵權必究
維權支持：河北冀能律師事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