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黃昱

編輯 | 周智宇

當余承東再次站上華為開發者大會的舞臺，距離他2019年首次發布鴻蒙操作系統，已過去六年。

六年前，鴻蒙是在巨大壓力下“備胎轉正”，承載著悲壯與未知。六年后，隨著搭載純血鴻蒙的設備超過40款，TOP5000應用覆蓋用戶99%的使用時長，故事的基調已徹底扭轉。在數百萬開發者的支持下，鴻蒙生態走過了最艱難的時期。

6月20日，華為一年一度的開發者大會上，華為常務董事、終端BG董事長余承東表示，鴻蒙生態已從應用鴻蒙化階段走向了“指數級擴張”的飛輪加速新階段，華為全場景新品全面進入鴻蒙時代。

憑借一個初步完善的鴻蒙生態和全新的HarmonyOS 6，華為，已賭贏了上半場。

發布會上發布的HarmonyOS 6 Beta版，揭示了華為更大的野心。它不再僅僅滿足于“能用”，更是要在體驗上發起全面進攻。

從一個系統打通所有設備的全場景互聯，到以AI Agent為核心重構人機交互，華為的目標，已不再是做安卓的“平替”。它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定義下一個十年的智能生活。鴻蒙的新世界大門已經打開，但門后的道路，依然任重而道遠。

一場蓄勢已久的攻堅戰

過去多年，移動操作系統生態幾乎被蘋果iOS、谷歌安卓壟斷，要有人說想在iOS和安卓之外再打造一個完全獨立且豐富的生態，只會被人說是“癡人說夢”。

回顧歷史，并非沒有挑戰蘋果和谷歌的人，但都走向了衰亡，如塞班（Symbian）、WindowsMobile等。

華為在2015年就立項了鴻蒙操作系統，但當時并沒有想過要挑戰谷歌和蘋果的地位，主要目的是作為“備胎”，就像任正非所說：“斷了我們‘糧食’的時候，備份系統要能用得上。”

任正非的未雨綢繆最終還是派上了用場，2019年，谷歌宣布斷供華為GMS服務后，鴻蒙項目“備胎轉正”。

不過，當時鴻蒙系統還是設計了可以兼容安卓應用的雙框架。這樣做的目的很簡單，即為了確保用戶能有海量的APP使用，讓鴻蒙系統不會進入無應用可用的困境。

自2019年8月正式發布以來，HarmonyOS經歷多次重大更新，但始終保持著雙框架設計，由此可見搭建新生態的困難之大。

然而，要成為一個真正的全球領先的操作系統，鴻蒙操作系統必須進一步擺脫對安卓的依賴，建立一個完全獨立的生態系統，實現更高的性能和用戶體驗。

經過幾年的努力后，鴻蒙成為了全球第三大手機操作系統，華為也在2023年全面啟動鴻蒙原生應用的開發工作，目標指向與安卓徹底割席。

彼時外界對純血鴻蒙能否真正商業化抱有質疑，畢竟對于開發者而言，開發適配鴻蒙版本的應用額外一筆不小的投入。

鴻蒙能否真正成功，在于生態建設。華為輪值董事長徐直軍曾直言，打造鴻蒙原生應用生態，是華為2024年最關鍵的事情，生態建設非常有挑戰。

華為終端云總裁朱勇剛曾在去年初的鴻蒙生態千帆啟航儀式上介紹稱，鴻蒙生態第一階段的目標已經實現，已有200個頭部App加入原生生態。第二階段的目標是，到2024年中，覆蓋5000個頭部App。再下一個階段，是50萬個App。

去年以來，華為加速生態建設，到10月份已有超15000個鴻蒙原生應用和元服務上架，并發布純血鴻蒙系統HarmonyOS5。

在鴻蒙原生應用生態趨于成熟的背景下，今年以來，華為終端全面進入鴻蒙時代。

今年3月，新推出的華為PuraX成為華為首款全面搭載鴻蒙5（純血鴻蒙）的手機，上個月，華為中端手機nova14系列也開始搭載鴻蒙5，這被外界視作純血鴻蒙向主流消費市場滲透的標志。6月份，作為華為高端旗艦，華為Pura80系列也終于邁出了搭載純血鴻蒙這一步。

除了手機之外，華為平板、電腦、耳機、穿戴設備等也陸續搭載純血鴻蒙系統。

在此次華為開發者大會上，余承東表示，鴻蒙生態是一個逐漸完善的過程，一年多以來得到了億萬消費者的包容和理解，數十萬研發工程師全力沖鋒，系統功能更新260多項，開發者提交版本數超過27萬次。目前總計有3萬多鴻蒙應用和元服務在全速開發和更新。

“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里，實現如此大范圍的創新，堪稱操作系統與應用生態史上最大規模的一次聯合創新。”余承東指出，3萬多個數字雖然比不上安卓和iOS的應用和元服務數量，但目前TOP5000應用已實現覆蓋，可滿足用戶99%的使用時長。

同時，他也感嘆道：“六年前我們在這里宣布了鴻蒙操作系統的誕生，但是比起做操作系統，最難的是構建一個操作系統的生態，難度超出想象。”

定義下一代交互生態

余承東曾去年的新年全員信中提到：“2024年是原生鴻蒙的關鍵一年，我們要加快推進各類鴻蒙原生應用的開發，集中打贏技術底座和三方生態兩大最艱巨的戰斗”。

在這場鴻蒙生態攻堅戰中，華為算是取得了上半場的成功。接下來，如何提升鴻蒙生態的成熟度，并講出一個有別于其它操作系統生態的故事，是華為面臨的挑戰。

作為純血鴻蒙第一個大版本迭代，HarmonyOS 6來了。

全場景互聯是鴻蒙刻在骨子里的DNA，實現了一個系統，統一所有設備生態，打通多設備、多場景。HarmonyOS 6構建了全新的互聯結構，旨在為用戶帶來更智能、低延時、更開放的互聯體驗。

余承東重點介紹了鴻蒙生態中已經相對成熟的流轉能力，例如在手機上用酷狗音樂捕捉到一首寶藏歌曲，當你坐到電腦前打開，媒體就能直接流轉到電腦上無縫銜接，無需任何多余操作。

此外，鴻蒙創新的碰一碰功能也有了進一步升級。華爾街見聞了解到，HarmonyOS 5首發的碰一碰分享功能，只需要兩臺手機碰一下，就能共享照片、音樂、視頻等各類內容，HarmonyOS 6不僅支持的應用更多，還支持一碰四收，一次性將內容分享到多個設備。

此外，碰一碰分享還覆蓋到了更多設備，除了手機碰手機之外，手機還可以與電腦一碰互傳圖片、視頻文件。

另據華為開發者大會展會工作人員對華爾街見聞透露，去年支持碰一碰分享功能的應用大概只有20多個，而現在已經達到了50多個。

除了互聯流轉能力外，在當前AI浪潮下，用AI重構操作系統也是鴻蒙必須做好的事情。

2023年8月，華為宣布HarmonyOS 4系統全面接入自研盤古大模型3.0，成為全球首個嵌入AI大模型能力的移動終端操作系統，華為語音助手小藝也得到賦能。在HarmonyOS 5中，華為進一步將AI能力融入系統，賦能生態，小藝升級為小藝智能體，可執行更復雜的操作。

今年被視作AIAgent元年，HarmonyOS 6也將Agent作為重頭戲，要以Agent為核心構建鴻蒙智能，因此發布了全新鴻蒙智能體框架（HMAF），分為應用和智能體層、協議層和平臺層。

簡單來說，鴻蒙想要打造一個具備自主決策和群體協作能力的全新AI生態體系，推動人機交互從傳統的GUI（圖形用戶界面）向LUI（語言用戶界面）全面演進；同時，通過鴻蒙系統入口和小藝分發，讓用戶體驗到更高效和連續的服務。

鴻蒙這樣的布局，正在改變傳統應用分發的機制，在小藝智能體為“指揮官”的生態下，一個新的應用分發機制或將形成。

為了吸引更多開發者加入鴻蒙生態，華為也在不斷降低開發門檻。

據悉，HarmonyOS 6開發者Beta在底座技術、開發套件、場景化解決方案、生態共建等方面實現了全面提升。

例如，全新的AI開發助手DevEcoCodeGenie，能準確理解上下文，在代碼續寫、問題定位、UI生成上帶來30%以上的效率提升；同時，華為以開源共建的方式將主流跨平臺框架完成了鴻蒙化，助力伙伴有效復用原有技術資產。

同時，華為終端也多次強調，開發者只需掌握一套技術、開發一份代碼，即可覆蓋多設備、多場景，新增終端適配成本可以降低70%。

為了激勵更多創新，華為還推出了鴻蒙星光計劃，將投入總額1億元的現金和資源，支持更多校園開發者、創意人才在鴻蒙探索創新。

讓開發者看到“錢景”

除了技術底座，鴻蒙生態要吸引更多開發者參與共建，還必須要讓開發者看到可觀的商業前景。

在此次華為開發者大會的鴻蒙生態增長峰會上，華為終端云廣告業務部部長陳茂指出，一個生態如果沒有商業化，就是是偽命題，生態最關鍵的就是讓開發者能夠實現增長，讓廣告主能夠營銷和增長，讓流量能夠變現。

這首先考驗著鴻蒙生態的用戶規模。

據Counterpoint的報告，去年第一季度華為鴻蒙系統在全球市場的份額從2%增長到4%，而在中國市場的份額則爆增至17%，跨過16％生死線；同期蘋果iOS在中國智能手機操作系統市場的份額則下降了四個百分點，降至16%，這也標志著鴻蒙系統在中國市場的市占率正式超越了iOS。

此后，在中國市場，鴻蒙系統繼續展現出強勁的增長勢頭，去年第四季度占據了19%的市場份額，成功蟬聯市場第二的位置，并已連續四個季度超越了蘋果的iOS系統，作為對比，iOS在中國的份額為17%。

不過，鴻蒙系統雖然在中國市場表現亮眼，但在全球市場的份額在去年四季度僅有4%，仍有較大的增長空間。

艾瑞咨詢指出，移動互聯網面臨流量增長瓶頸與用戶紅利消退，萬物互聯正重塑流量生態，鴻蒙生態成為萬物互聯時代下流量生態的主要建設者。

自誕生之日起，鴻蒙生態的目標就不止是手機，絕不是對安卓或者是iOS的平替，而是一個囊括所有開發者、能夠自由穿梭在智慧屏、可穿戴設備甚至汽車等終端平臺，這個想象空間是非常巨大的。

早在2019年，華為發布鴻蒙（HarmonyOS）時就曾預測，1+8+N的全場景戰略讓鴻蒙既能連接萬物，也能打開萬億級市場。

艾瑞咨詢也認為，鴻蒙生態的分布式架構、多終端覆蓋、跨設備協同和開放生態，使其成為全場景流量入口；能夠整合全域流量；構建精準用戶畫像，并通過開放的生態實現商業化變現，形成完整的商業閉環。

為了推進商業化，華為終端在2022年底將廣告平臺品牌由“HUAWEIAds”升級為“鯨鴻動能”，它是基于鴻蒙生態的全場景智慧營銷平臺，幫助廣告主、開發者和品牌方實現商業增長。

華為終端云廣告增長部部長溫文透露，2024年鯨鴻動能營收實現了79%的增長，平臺整體提效達到32%，流量請求增長達到128%。而為了進一步提升投放效率，今年華為終端決定再做出一個重磅升級，即統一應用市場和鯨鴻動能投放平臺，實現一站式全域推廣。

此外，QuestMobile行業研究院服務人王康表示，作為華為基于鴻蒙系統層的快捷應用，元服務為市場提供了全新的應用服務形態，也會開發者和平臺打破固化的移動互聯網流量市場提供了一些新的方向。

安卓生態的商業化是鴻蒙生態未來的發展的模版。慧博智能投研指出，安卓系統商業模式分為三部分：應用商城收費+引流廣告收入+GMS收入。參考安卓，華為鴻蒙也有望形成軟件授權+商城抽成+廣告費的商業模式。

當然，這樣一個商業模式背后，盈利方不僅僅只有華為，除了開發者獲得新增長機會外，鴻蒙原生應用規模商業化落地也在帶動大量應用軟件廠商進行適配、遷移、開發工作，鴻蒙產業鏈將受益。

正如余承東所言，從鴻蒙5完成“去安卓化”到鴻蒙6的"可用"到"好用"目標，鴻蒙開發的底層邏輯已從技術自研轉向全產業鏈協同。

經歷六年時間，華為建設了一個鴻蒙新世界，也在用自己的力量推動互聯網行業向新時代邁進。但在成功打開純血鴻蒙全面商業化的藍圖后，華為要想成為跟谷歌、蘋果那樣成功的生態建設者，依然任重而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