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悅，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我們是不是可以試試AA制？”

“好，我同意。”

這段看似平常的對話，竟然徹底改變了我們的婚姻。

01

十一月的傍晚，外面下著小雨，我拖著疲憊的身子推開家門。兩室一廳的出租屋里開著暖黃色的吊燈，許晨陽正窩在灰色布藝沙發上，手里拿著手機刷著什么。茶幾上擺著他喝了一半的可樂，旁邊散落著幾張快遞單。

“回來了。”他頭也不抬地說了一句。

我換下高跟鞋，將包掛在門口的掛鉤上。結婚兩年來，這樣的場景幾乎每天都在重復。我在一家外貿公司做文員，月薪五千，他在互聯網公司當項目經理，月薪一萬。家里的開支一直是他在管，每個月給我兩千塊生活費，其他的他都包了。

正當我準備去廚房看看晚飯吃什么時，許晨陽突然放下手機，轉過身來看著我。

“悅悅，我想跟你商量件事。”他的神情有些認真，這倒是少見。

我停下腳步：“什么事？”

“我們是不是可以試試AA制？”

AA制？我愣了一下，這個詞從他嘴里說出來，總覺得有些突兀。

“什么意思？”我走到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許晨陽坐直了身子，開始掰著手指給我算賬：“就是家里的開支我們按比例分擔。我月薪一萬，你五千，那就按二比一的比例來。房租水電、買菜做飯、日用品這些，都按這個比例分。”

他說得很詳細，仿佛早就想好了：“這樣更公平，也能讓你更有參與感。你看，現在家里的錢都是我在管，你可能覺得沒有話語權。”

我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想從中讀出點什么。這兩年來，他確實把家里的經濟大權握得很緊，連買個稍微貴一點的東西都要跟他商量。說是為了更好地規劃，其實我心里明白，他就是控制欲強。

思考了幾秒鐘后，我點了點頭：“好，我同意。”

許晨陽顯然沒想到我會答應得這么爽快，眼中閃過一絲意外：“真的？”

“當然，這挺公平的。”我站起身，拿起包準備去廚房，“那從明天開始吧。”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我的背影，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里帶著困惑。可能他本以為我會反對，會哭鬧，會覺得委屈吧。

走進廚房時，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02

第二天開始，我們的生活模式徹底變了。

我專門買了一個小本子，開始認真記錄每一筆開支。從柴米油鹽到水電煤氣，從洗衣液到衛生紙，每一樣東西的價格都被我精確地記錄下來，然后按照二比一的比例分賬。

周六的上午，我們一起去超市買菜。以前都是許晨陽推著購物車，我跟在后面隨便拿東西。現在不一樣了，每拿一樣東西，我都要看價格。

走到水果區，許晨陽習慣性地拿了幾個進口芒果扔進購物車。

“這個芒果三十五一斤太貴了。”我拿起來看了看價簽，“咱們買這個十八一斤的。”

許晨陽愣了一下：“就幾十塊錢的事......”

“積少成多嘛。”我認真地拿出小本子做著記錄，“我們要學會理財。”

他看著我拿著筆算來算去的樣子，欲言又止。

接下來的采購過程中，我變得格外仔細。以前他喜歡的那些高檔調料、進口醬料，我都建議換成性價比更高的國產品牌。每一筆開支都要在本子上記下來，分類整理。

回到家后，我開始在廚房忙活。說起來有些慚愧，結婚這兩年來，我的廚藝一直很一般，經常是簡單對付一下就算了。現在情況不同了，既然要AA制，那每一分錢都要花得值得。

我開始認真研究菜譜，學著做各種家常菜。青椒炒肉絲、紅燒茄子、糖醋里脊......雖然手藝還不夠熟練，有時候鹽放多了，有時候火候掌握不好，慢慢地也有了起色。

“你最近做菜手藝見長啊。”吃晚飯時，許晨陽夾了一口糖醋里脊，味道確實比以前好了不少。

“既然要AA，當然要物盡其用。”我淡淡地說，繼續吃著碗里的米飯。

每天下班后，我都會去樓下的菜市場轉一圈。那里的菜比超市便宜一些，而且到了快收攤的時候，很多攤主會降價銷售。我學會了挑選最新鮮的蔬菜，學會了和攤主討價還價，學會了計算每一分錢的價值。

晚上回到家，餐桌上總是擺著我精心準備的飯菜。許晨陽吃得很香，偶爾會夸獎幾句，我只是默默地記錄著當天的開支。

一個月下來，我發現自己竟然攢下了不少錢。按照原來的生活方式，他每個月給我兩千塊，基本上都花光了。現在按比例分擔，我只需要承擔三分之一的家庭開支，剩下的錢可以自己支配。

這天晚上，我坐在梳妝臺前算賬，許晨陽從浴室出來，看到我又在拿著計算器按來按去。

“用得著算得這么仔細嗎？”他擦著頭發走過來，“幾十塊錢的事情。”

我抬起頭看著他：“你剛提出AA制的時候，不是說要讓我更有參與感嗎？現在我認真參與了，你又覺得太仔細了？”

此時我心里有一個更大的計劃，他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03

兩個月過去了，許晨陽開始察覺到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我變得異常“節儉”。手機里下載了十幾個購物軟件，每天研究各種優惠活動。什么團購、秒殺、滿減券，我都玩得爐火純青。周末的時候，我會花整個上午的時間在網上比價，為了省幾塊錢的運費，寧愿多跑兩個商場。

“咱家又不缺這點錢。”這天周六，許晨陽看著我拿著計算器在那里算超市的促銷活動，有些無奈地說。

“話不能這么說，會過日子是美德。”我頭也不抬，繼續在本子上記錄著各種優惠信息，“再說了，現在是AA制，每一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我，眼中有種說不出的復雜情緒。

更讓許晨陽困惑的是，我對家里的其他事情也變得“公事公辦”起來。以前他下班回家，我會主動問他工作累不累，今天遇到什么事情。現在除了吃飯時必要的交流，我們幾乎不怎么聊天了。

“今天公司開會，老板又提了新的項目要求......”他有時候會主動找話題。

“哦。”我通常只是簡單地應一聲，然后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他說他腰疼，我會告訴他貼膏藥的位置在哪里，語氣客氣得像對待普通朋友。他說想吃什么菜，我會認真考慮食材成本和營養搭配，然后做出最經濟實惠的選擇。

家里的氛圍變得越來越微妙。我們像兩個合租的室友，各自承擔各自的責任，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

春節臨近，街上到處都是紅紅火火的裝飾，超市里也開始賣各種年貨。許晨陽提議買些好的東西準備過年。

“過年了，買點好的吧。”他指著超市里的禮盒裝堅果，“這些東西平時舍不得買，過年可以奢侈一下。”

“可以，按比例分賬。”我依然是那句話，拿出計算器開始算價格。

許晨陽看著我熟練地計算著各種費用，心里開始有些后悔提出AA制這個建議。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他又不知道該怎么收回來。

臘月二十八那天，我們去買春聯和年畫。紅色的對聯紙，金色的福字，到處都洋溢著節日的喜慶氣氛。

“要不咱們今年換個大一點的福字？”許晨陽指著一個精裝的福字，“這個看起來更喜慶。”

我看了看價簽：“普通的就行，都是一個意思。”

他想說什么，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惜現在說什么都晚了。除夕夜，他會真正明白什么叫AA制。

04

除夕這天，許晨陽下午就下班回家了。整個小區都彌漫著年味，到處傳來炒菜的香味和鞭炮聲。他滿心期待著妻子準備的年夜飯，畢竟這兩個月來，林悅的廚藝確實進步了不少。

“悅悅，我回來了！”他推開門的那一刻，就聞到了廚房傳來的香味。紅燒肉的濃香混合著蒸蛋的清香，還有炒菜時特有的鍋氣味，讓人食欲大開。

他換好拖鞋，興奮地搓了搓手。電視里正播放著春節聯歡晚會的重播，客廳里掛著新買的中國結，一切都顯得那么溫馨。

三十分鐘過去了，四十分鐘過去了......林悅依然沒有叫他吃飯的意思。廚房里傳來陣陣香味，可以聽到鍋鏟和盤子碰撞的聲音，她明顯還在忙碌著。

許晨陽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走向廚房：“年夜飯什么時候開始？”

廚房里，林悅正穿著圍裙，手里拿著勺子在往一個白色的保溫盒里裝菜。桌子上擺著幾個精致的小菜，紅燒肉、清蒸魚、白切雞，色香味俱全。

“哦，我這份快好了。”她頭也不抬地說。

“什么意思？”許晨陽愣了一下，“你這份？”

林悅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身來看著他，表情出奇地平靜：“你的那份在冰箱里，食材都買好了，菜譜我也寫好放在旁邊了。按照AA制，我們各自負責各自的年夜飯。”

許晨陽感覺腦子嗡的一聲，好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敲了一下：“什么叫各自負責？除夕夜你讓我自己做飯？”

“這有什么問題嗎？”林悅反問，語氣依然平靜得可怕，“AA制不就是這個意思嗎？各自承擔各自的部分。我已經做好我的那份了。”

許晨陽徹底急了，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我們是夫妻！過年了還要分得這么清楚？”

“是你說要AA制的。”林悅擰緊保溫盒的蓋子，“既然要公平，那就徹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