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冷靜地承認,當年確實是他親手換掉了剛出生的我。
全家人都驚呆了,問他為什么。
他說:「因為你媽當時剛生完孩子,迷迷糊糊地指著搖籃,說這個太吵了,讓我去換一個。」
我媽氣得渾身發抖,抄起沙發上的抱枕就砸了過去:「我當時是讓你去換尿布!換尿布!」
公司的季度財報剛分析到一半,辦公室的門就被猛地推開。
我媽方嵐女士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臉上掛著一出即將上演的悲情大戲。
“蕭舟,我的兒,有件事……媽再也瞞不住你了。”
“其實,你不是我和你爸的親生骨肉。這么多年,我們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如今要讓你離開,媽這心里……就像刀割一樣舍不得啊。”
“可沒辦法,你的親生父母已經找上門了,人現在就在樓下等著呢。”
我靜靜地看著她表演,一句話也沒說。
她見我沒反應,加大了戲碼:“還有我那個可憐的,一出生就沒能見上一面的親兒子,你不知道,他跟我年輕的時候長得那叫一個一模一樣!”
她說著,用雙手捂住臉,肩膀劇烈地抽動,發出嗚咽聲。
“現在他回來了,我也只能把你送回去了,希望你……你不要怨恨媽媽。”
我合上筆記本電腦,面無表情地伸出手:“手機拿來。”
她一臉茫然,但還是把手機遞給了我。
我熟練地滑開屏幕,點開她的小說閱讀軟件,精準地找到了最近閱讀記錄,然后批量刪除。
《歸來的真少爺》
《真少爺回家后,我成了豪門團寵》
《錯位人生:真假少爺的對決》
“上次那本《千億總裁的契約逃妻》還沒看完呢,怎么又換口味了?”我淡淡地問。
我媽瞬間破功,有些心虛地小聲嘟囔:“那個作者更新太慢了,我已經棄文了。”她一邊說,一邊悄悄往后退,“既然你在忙,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門幫我帶上,謝謝。”
我媽像只兔子一樣,一溜煙就跑得沒影了,嘴里還念叨著:“沒勁,真沒勁,一點情趣都沒有,就跟你那個木頭老爸一個德行。”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媽,天天把網絡小說當人生指南,還總想拉著家里人一起即興表演。
我無奈地搖搖頭,重新打開電腦,想把剛才被打斷的思路續上。
可門,又一次被推開了。
這次是滿臉驚慌的弟弟蕭帆。
“哥!哥!不好了!你的身份藏不住了,我……我那個親哥哥,他真的回來了!”
我這四歲的弟弟,從小被我媽耳濡目染,已經徹底長歪了。
全家上下,也只有他會不遺余力地配合我媽那些無聊的惡作劇。再加上他那點可憐的詞匯量,簡直是災難性的組合,分分鐘能把人活活氣死。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來晚了,你媽的戲剛被我戳穿,她沒告訴你嗎?”
我伸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臉蛋,故意壞笑著說:“完蛋了,你不再是媽媽最愛的小寶貝了,她演戲都不帶你了。”
他嚇得往后一縮,急得快哭了:“不是的,哥!這次是真的!樓下真的來了一個大哥哥,他說你不是爸媽的親兒子,他才是!”
“媽媽聽完,一下子就癱坐在地上了,你快下去看看吧!”
我下樓的時候,一個陌生的男人正站在我媽面前,聲淚俱下地控訴著。
“媽,我終于找到您了!您不知道,這些年我過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啊!”
“挨打挨罵是家常便飯,我身上的舊傷還沒好,新傷就又添上來了。”
“他們還重男輕女,自從有了弟弟,我連大聲喘氣都是錯的。”
我媽這回是真的懵了,她看看那個哭得梨花帶雨的男人,又回頭看看我,一時之間完全無法進入她平時最愛的戲劇狀態。
“恭喜媽,這下夢想成真了。”我靠在樓梯扶手上,涼涼地開口,“這位長得跟您確實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看親子鑒定都可以省了。”
“不是,蕭舟,你快過來扶我一下,我腿軟。”我媽朝我伸出手,想向我這邊走。
但那個叫江皓的男人反應極快,搶先一步扶住了她。
“媽,我來扶您。”
“快,給你爸打電話,讓他趕緊回來!”我媽指揮道。
“我來打,我來打!”江皓又立刻搶著說,但隨即又像是反應過來什么,失落地抬起頭,用一張破碎又無辜的臉看著我,“哥哥,我……我有資格知道爸爸的電話號碼嗎?”
“又菜又愛演,果然是媽親生的。”我身后的弟弟蕭帆小聲嘀咕了一句。“沒戲了,哥,你這下真的完了。”
蕭帆的小手緊緊地抓著我的衣角:“哥,我決定了,我要把我判給你。你要是走,記得把我一起帶走。”
我爸蕭青山被一個電話從公司緊急召回。
我哥蕭宇也臨時取消了出差,火急火燎地趕回了家。
相比我媽的六神無主、手足無措,我爸顯得異常鎮定:“都別慌,這事,我知道。”
“你怎么會知道?”全家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集中到了我爸身上。
我爸高深莫測地看著我媽:“你忘了?當初這決定還是你做的,怎么現在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我媽更糊涂了:“我做的決定?”
“對啊,就是你。當初你嫌咱兒子哭得太厲害,吵得你睡不著,讓我去把他換了。這不,我就給你挑了個不愛哭的回來。”
我哥蕭宇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媽,您……您真說過這種話?”
我媽努力回想了一下,隨即發出一聲崩潰的尖叫:“我那是讓你去換尿布!換尿布!”
好了,現在事情很清楚了。這位自稱江皓的男人,百分之八十就是我爸媽的親兒子,畢竟他那張臉,簡直就是我媽年輕時的復刻版,秀氣得有些過分。
而我,顯然不是親生的了。
明白這一點后,江皓立刻開始了他的表演。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哭得那叫一個楚楚可憐:“爸,媽,我求求你們,千萬不要怪哥哥。雖然他占了我的位置,享受了本該屬于我的一切,但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你們千萬不要趕他走,好不好?”
“我可以不認你們,也可以不住回來。只要能讓我在家里當個傭人,每天伺候你們,能天天看著你們,我就心滿意足了。”
一向只聽字面意思的我爸,竟然還認真思考了一下:“這樣啊。那家里正好有個儲藏室,收拾一下給你住,你看行嗎?地方是小了點,但打掃起來方便。哦對了,我們家的作息時間和保姆工作要求,我待會兒發給你。”
江皓的臉瞬間就白了,求助似的看向我媽。
我媽狠狠地在我爸胳膊上掐了一把:“你給我閉嘴!這筆賬我回頭再跟你算!”
我轉身上樓,準備收拾東西走人,卻被我媽一把拉住,她眼眶通紅:“咱家又不是沒地方住,你別走。你連自己親生父母在哪都不知道,你能去哪兒?”
“對,哥哥你不能回去!”江皓也夸張地抓住我的胳膊,“我吃過的那些苦,絕不能讓你再去吃一遍!我的那對養父母,他們根本不是人!你就當自己不是他們生的,千萬別理他們!”
可當周圍沒人的時候,江皓看著我的眼神卻充滿了怨毒:“你怎么這么沒眼力見?這里不是你的家,你心里沒數嗎?”
“你一個占了便宜的既得利益者,憑什么還理直氣壯地站在這里?霸占了二十多年還不夠嗎?”
“就算要走,也得等親子鑒定的正式結果出來。到時候,我自然會走。”我懶得跟他多費口舌,但他就像個蒼蠅一樣,整天陰魂不散地圍著我轉。
用盡各種方式刺激我,想讓我自己識趣地離開。
我有時候真覺得他不像個男人,小家子氣,整天哭哭啼啼,而且那些小心思和小動作,多得讓人煩不勝煩。
他會在我的快遞送到時,用一種陰陽怪氣的語調說:“哥哥的品位真好,這件大衣一定很貴吧。不像我,我都不會花錢,已經好多年沒買過新衣服了。”
我媽心疼得不行,立刻給他買了好幾身新衣服。他倒好,連試都沒試,直接拿去退了。
然后又眼淚汪汪地對我媽表忠心:“爸媽,你們賺錢太辛苦了,我什么都不需要,能守在你們身邊,我就很幸福了。”為了彰顯他的節儉,晚飯吃剩的雞骨架,他非要收起來,說第二天早上要煲湯給我們全家喝。
更過分的是,他會故意等我媽出來的時候,站在樓梯口挑釁我,然后抓著我的手,自己“哎呀”一聲摔下去。
接著就是他聲嘶力竭的尖叫:“哥哥,你為什么要推我?你就這么容不下我嗎?”
“我知道你恨我回來,搶走了爸媽對你的關注!可是我是無辜的呀!我想我的爸爸媽媽,想和他們生活在一起,我到底錯在哪里了?”
我連理都懶得理他,轉身就想回房間。
我媽卻厲聲喝住了我:“站住!回來給皓皓道歉,請他原諒你!”
“我供你吃,供你穿,養了你這么多年,就算知道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我也沒有趕你走,你難道連一點感恩之心都沒有嗎?”
“我留你在這個家里,不是讓你來欺負皓皓的!”
“你今天必須給我好好道歉!否則,不管你爸怎么說,我都一定要把你趕出這個家!”
我媽的全力維護,讓江皓得意到了極點。
他躺在地上,挑釁地朝我揚起下巴,眼睛里閃爍著勝利的光芒。
那副樣子,真是……更娘了。
我既無奈,又無語。
“媽,江皓是新來的,他不知道,難道您也不知道?咱家每個角落都裝了監控。”
“需要我陪您一起去監控室看看回放嗎?”
我媽懊惱地一拍額頭:“哎呀,我給忘了!”
她還不忘回頭,去安慰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的江皓:“沒關系,沒關系,兒子,咱們下次換個劇本。順便,你也換個人設好不好?這個有點蠢,媽不太喜歡。”
“你剛來的時候那種破碎又楚楚可憐的小白花形象就挺好的,媽就吃那一套。”
“而且你知道嗎,現在那種男人之間相互競爭的戲碼,特別受歡迎!”
她那一副商量的口吻,配上眼睛里閃爍著的興奮光芒,著實把江皓嚇得不輕。
“媽,您這是什么意思?您覺得我是在演戲,是在冤枉哥哥嗎?”江皓難以置信地問。
“沒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如果不是,那您為什么明知道有監控,卻不提醒我,眼睜睜看著我像個小丑一樣表演?在你們心里,我是不是馬戲團里耍猴的?”
他聲嘶力竭、理直氣壯的質問,直接把我媽給問懵了。
“那……那我到底應該是有那個意思呢?還是沒有啊?”我媽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色,試探著問道。
江皓徹底崩潰了,大叫一聲,轉身跑回了房間。
“真麻煩,一點都不好玩,又笨又蠢,演技還差。要不,讓你爸去做份假的親子鑒定,直接把他送走算了。”我媽嘀咕道。
我:?
您和我爸,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說曹操,曹操到。
“開會,開會,全家開緊急會議!”我爸蕭青山拿著一個文件袋,一臉嚴肅地出現在客廳。
“鑒定結果出來了嗎?”我哥蕭宇也急匆匆地從樓上跑下來。
“完了,本來家里就不太正常,現在又添一個,我也快被逼瘋了。”我弟蕭帆學著大人的樣子,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
江皓也從房間里出來了,眼圈紅紅的,顯然是剛哭過。
“既然鑒定結果出來了,那你們打算怎么辦吧?據我所知,蕭舟名下有不少你們送給他的房產和存款,他人可以繼續住在這里,我不介意,但他拿走的那些本該屬于我的東西,總得還給我吧?”
“還有,他和孫家千金的婚約,也該作廢了。這件事你們跟孫家談了沒有?他們是打算取消婚約,還是換人?我的意思是,婚約其實可以繼續,那個孫小姐我見過,長得還挺漂亮的!”
“你先等一下。”我爸打斷了他滔滔不絕的幻想。
“你先看看這個。”
他疑惑地接過文件袋,抽出里面的鑒定報告,臉色瞬間大變:“這……這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不是你們的兒子?”“我明明親耳偷聽到我養父母說,他們當年故意換了孩子!他們想讓自己的親生兒子過上人上人的生活!他們仇富,所以才對我百般虐待!”
他的叫聲尖利又嘶啞,充滿了美夢破碎后的絕望,這倒比他之前的表演真實多了。
我媽悄悄挪到我身邊,壓低聲音問我:“你什么時候給你爸打的電話?我怎么不知道?”
我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她:“怎么可能是我?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嗎?再說了,就這么點時間,他想造假也來不及吧?”
我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也對。”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夫妻默契?”
“一定是有人偷換了送去鑒定的頭發樣本!”江皓猛地抬起頭,眼睛死死地瞪著我,里面像是燃著兩團火。
“是你,對不對!你不想放棄現在榮華富貴的生活,也不想把未婚妻還給我,所以你換了我們的頭發樣本!你這個無恥小人!跟你那對不要臉的親生父母一樣,自己不努力,就只會偷竊別人的勞動成果!下賤、惡心、惡毒!”
他嘶吼著,抬手就朝我臉上扇了過來。
我只往后退了一小步,他就打了個空,巨大的慣性反而讓他自己狼狽地摔在了地上。
一股淡淡的香風從我身后傳來,我的未婚妻孫晴鳶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后。
和她一起過來的,還有我未來的岳父,孫建成。
我爸不滿地瞪著他:“你怎么來了?”
孫建成笑得一臉儒雅:“不是你前幾天邀請我過來的嗎?”
他雖然總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但我爸從來都不喜歡他。
聽說我媽年輕時和孫建成談過一段,后來因為誤會分開了。孫建成一直對此耿耿于懷,后來死皮賴臉地非要跟我家定下娃娃親。
我爸一百個不愿意,但又拗不過我媽,只好捏著鼻子認了。
后來他雖然看孫晴鳶這個準兒媳婦挺滿意,但就是不想讓孫建成得償所愿,所以這些年一直想方設法地要給我們倆解除婚約。
因此,對于我爸會主動邀請孫建成過來這件事,我抱著深深的懷疑。
孫建成很識趣,立刻解釋道:“幾天前,你打電話給我,說要商量婚約的事。你說你們家可能抱錯了孩子,問我是不是要考慮解除婚約,或者換個聯姻對象。”
“我這幾天正好在外地出差,今天剛下飛機,就立刻趕過來了。”
“哼!鑒定結果今天才出來,你就偏偏今天趕過來,你當誰是傻子呢!”我爸不滿地小聲嘀咕。
很明顯,他精心設計的一個圈套,又被孫建成這只老狐貍技高一籌地躲過去了。
我不禁感慨,孫建成果然厲害,真是滴水不漏。
江皓看到容貌姣好的孫晴鳶,眼睛都亮了。他刻意壓著嗓子,用自以為很有磁性的聲音去撩撥她:“晴鳶妹妹,我才是你真正的未婚夫。我,才是蕭家的血脈。”
“你是特意來看我的嗎?”
他一邊說,一邊從地上爬起來,想朝孫晴鳶靠近。
孫晴鳶臉上掛著溫柔的笑容,態度也十分溫和。
“藥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哦。”
她俏皮地伸出手,扶住了江皓的胳膊。江皓見她主動親近,頓時心花怒放,任由她攙扶。
沒想到,孫晴鳶扶著他,輕輕一用力,又把他送回了剛才摔倒的位置,讓他重新躺好。
然后,她乖巧地站到了我的身邊。
“蕭舟哥,這里太亂了,要不要去我家住幾天,清靜一下?”
我爸第一個跳了出來,反對道:“你這算盤珠子都快崩到我臉上了!憑什么去你家住?鑒定結果都出來了,你還來添什么亂!你要帶走,也該領那個假的走,憑什么打我大兒子的主意!”
“我不信!我要重新做親子鑒定!”地上的江皓見沒人理他,氣急敗壞地吼道。大哥蕭宇也有些困惑:“可是江皓確實跟媽長得一模一樣啊。爸,會不會是搞錯了?要不,咱們再去做一次?”
我媽一本正經地擺擺手:“倒也沒那個必要。我是大眾臉,長得像我也很正常。”
我爸故作猶豫地看了看孫建成:“再做一次……倒也不是不行。”
得,折騰了半天,又回到了原點。
我爸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地問孫建成:“現在,我們家這個兒子身份還沒最終確定。你孫家,到底是打算和我們蕭家的少爺訂婚,還是要和我兒子蕭舟訂婚?你,現在就給個明確的態度吧。”
我看著他摩拳擦掌,就等著孫建成做完選擇,好在我媽面前挑撥離間的樣子,忍不住想扶額。
都什么時候了,他腦子里除了爭風吃醋,還有別的事嗎?
果然,孫建成立刻做出一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模樣,落寞地垂下頭:“蕭舟啊,你看,你爸對你其實一點感情都沒有。一聽說你有一點點可能不是親生的,他就立馬要把你當成交易的籌碼。他甚至都不考慮一下你媽媽現在的心情。”
“這要換成是我,恐怕光是擔心你媽,就得先病倒了,哪里還有心思處理這么多事情?”
“認真說起來,果然還是你爸能力更強一些,也難怪你媽當初會選擇他。”
我媽果然大為動容,眼眶里瞬間充滿了霧氣。
我爸覺得不妙,趕緊上前想去拉我媽的手。
我媽卻怒氣沖沖地一把甩開他:“你給我滾開!”
“一輩子都改不了你那小肚雞腸的毛病!”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跟孫建成現在就是普通朋友,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就是不信,還想方設法地破壞蕭舟和晴鳶的婚事,有你這么當爹的嗎?”
“阿嵐,你別罵他了。都怪我,是我沒用,連累我的女兒也跟著不受待見。”孫建成在一旁輕聲開口,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果然讓我媽更加心疼了。
我爸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不敢還嘴。
眼看我媽的怒火越燒越旺,我急忙拉住她:“媽!現在最要緊的,是再去做一次親子鑒定!”
正當一家人準備浩浩蕩蕩地再次出發去醫院時,我爸卻突然說:“不用去了。我百分之百確定,蕭舟就是我們的親生兒子。”
說話間,他還狠狠地白了孫建成一眼:“老狐貍,這樣都不上當。”
孫建成也不知道是想安撫他,還是故意刺激他,壓低聲音,輕輕地道了個歉:“對不起啊,我真不知道你是沖著我來的。其實只要你們一家人高高興興的,我怎么樣都行。”
我爸一下子被噎住了,咳了好幾聲,恨恨地瞪著孫建成。
孫晴鳶也習慣了他們倆這種不對付的場面,只是無奈地看著我。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媽是個急性子,已經等不及了,追問道:“你剛才是開玩笑的是不是?你當初根本就沒換孩子?”
“我想也是,正常人誰會把‘換尿布’聽成‘換孩子’啊。”
江皓比她更急:“不可能的!我就是你們的兒子!爸爸媽媽,你們怎么能不認我呢?”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粗暴的叫罵聲:“我說這幾天怎么不見你這個小兔崽子,原來是跑來這里自導自演,想碰瓷有錢人啊?你這個賤骨頭,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想當有錢人家的少爺,你也配!”
“還敢造謠說老子偷換孩子,你知不知道販賣人口是要坐牢的!看我不打死你!”不知從哪里突然闖進來一對衣著邋遢、舉止粗魯的夫妻。
男人一進來就拽住江皓的胳膊,想把他往外拖。
而那個女人,卻用一種極其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那眼神里充滿了淚水和復雜的情緒,看得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孫晴鳶立刻擋在了我的面前,隔開了她的視線。
我媽還在不停地捶我爸:“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賣關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說啊!”
“阿姨,請容我大膽猜測一下……”
“你閉嘴!”我爸暴躁地打斷了孫晴鳶,“你這小丫頭片子,小小年紀不學好!你爸欺負我也就算了,你也想爬到我頭上來,搶我的高光時刻?你膽子不小啊!”
感覺到了來自孫晴鳶的“威脅”,我爸終于不再賣關子,吐露了真相。
原來,在等待鑒定結果的這幾天,他一直沒閑著,私下里在做調查。
他查了當年的醫院出生記錄,走訪了相關人員,再加上親子鑒定結果的輔助證明,他終于弄清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江皓的養父母,也就是這對闖進來的夫妻,當年確實在醫院偷換了孩子,把江皓和我家的孩子掉了包。
這一點,江皓并沒有說謊。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
江皓被抱回我媽身邊的那個晚上,哭鬧不止,半夜里把我媽吵醒了幾十次。
有一次,我媽實在熬不住了,眼睛都睜不開,迷迷糊糊地對著我爸喊:“蕭青山,你去把他給我換了!哭哭哭,吵死了!”
我爸本來就心疼老婆,再加上他看著那個哭個不停的孩子也越看越煩,就真的抱著江皓在醫院的育嬰室里溜達。
那天晚上,那一層樓一共有五個新生兒。我爸看了一圈,就挑了個長得最順眼、而且最安靜不哭的抱了回來——那個孩子,就是我。
江皓的養母當場癱倒在地:“不,這不可能!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情!”
江皓的養父也愣住了,他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滿身是傷的江皓,喃喃自語:“這么說……這些年,我打的一直都是我自己的親兒子?”
“不對,你們在撒謊!”
“你們一定是覺得江皓被我們養廢了,配不上你們家,所以故意編了這么個故事,對不對?”
“我就說嘛,有錢人家的門怎么可能這么好進,連個像樣的警報器都沒有!”
江母回過神來,臉色好看了幾分:“對,老頭子,你說的對,一定是這樣!”
“叔叔,您怎么就這么確定,蕭舟哥一定就是您的親骨肉呢?僅僅是因為那一份親子鑒定嗎?”孫晴鳶也問出了心里的疑惑。
“哼!”我爸高深莫測地環視了一圈,然后從懷里掏出一沓厚厚的文件,往桌上一扔,“一份親子鑒定可能會出錯,可這么多份,總不會一起出錯吧!”
我拿起一份報告看了一眼,上面赫然寫著我和我媽的親子關系鑒定,下一份是我和我哥的,再下一份是我和我弟的……后面還有江皓和我爸的,江皓和我媽的,江皓和我哥的……
所有的報告都指向同一個結果:我,才是蕭家的孩子。
江皓的臉色慘白如紙,他身體晃了晃,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事情結束后,我爸報了警。
原來,他在調查真相的過程中,意外發現江皓的養父母還涉嫌其他的人口販賣案件。
他們自從換孩子嘗到甜頭后,就異想天開,覺得可以靠這個“手藝”發家致富。
這兩個異想天開的家伙,越想越覺得可行,竟然真的著手去做了。
而江皓之所以會長得那么像我媽,是因為他在來認親之前,特意去做了微調。
據他自己后來交代,相似度大概在百分之四十左右。
他本來是擔心,光憑所謂的血緣關系,可能敵不過我在這家里二十多年的感情基礎,所以想用一張相似的臉,來增加自己勝利的籌碼。
他之所以選擇照著我媽的樣子整,而不是我爸,是因為他覺得女人通常會比較感性,更容易心軟。
沒想到,他遇上了我們家這種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所有的計劃都打了水漂。江皓的養父母被警察帶走調查后,江皓本人也沒閑著。
他開始頻繁地出現在我身邊,哦,不,準確地說,是出現在孫晴鳶的身邊。
“晴鳶妹妹,真的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我爸媽是那樣的人。給蕭舟哥帶來了這么大的傷害,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會是這樣,你能原諒我嗎?”
“雖然我的身份是假的,但我愛你的心,是真的。你能不能給我一次公平競爭的機會?”
“讓我向你證明,我除了運氣不如他蕭舟,其他任何方面都比他強得多!”
他說這話的時候,充滿了莫名的自信,還想伸手去拉孫晴鳶,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她來一個“壁咚”。
但我及時地擋在了孫晴鳶面前,一把揮開了他的手。
孫晴鳶根本不理他,而是湊到我耳邊,小聲嘀咕:“你說他是不是腦子有病?他跟我道什么歉啊?”
“這很難理解嗎?除了這個借口,他還有什么理由能接近你?”我笑了笑。
孫晴鳶最了解我,看到我這個笑容,趕緊擺手:“哎,你可別這么對我笑啊。這事跟我可沒關系。上次他想強吻我,被我直接甩了一巴掌。就算沒有你,我也不可能看上他呀,油膩死了!”
“這家會所需要會員才能進入,會員卡都是百萬起步的。如果不是你帶他進來的,他又是怎么進來的呢?”我喝了口水,慢慢地問道。
我本來以為是孫晴鳶心軟,被他磨得沒辦法,才放他進來,讓他有機會當面求情。
孫晴鳶卻更惱火了:“那自然是有人在背后給他撐腰,他才能對我的行程了如指掌啊。”
“我爸和你爸之間的戰爭,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了。蕭叔叔以前雖然不喜歡我爸,但對我還算客氣。自從這個假少爺的事情出來之后,他現在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你是說,他是用我爸的會員卡進來的?”
“我可不敢亂說,回頭蕭叔叔又該說我在你面前挑撥離間了。”她的語氣里充滿了怨念。
我卻忍不住想笑。
她這副表面上柔柔弱弱,背地里卻拼命給我爸下眼藥的樣子,實在是可愛得緊。
她眼波流轉,雖然嘴上在抱怨,但眼底的情意卻藏不住,看得我臉上都有些發燙。
我不禁在心里感嘆,我和我爸的悲歡,果然并不相通。
不過,有一點我還是覺得很奇怪。
雖然最近我爸因為我媽對他態度冷淡,沒少遷怒孫家。但這次的意外,導致他對孫家那些暗戳戳的敵意,全部暴露在了我媽面前,他現在心里應該正是發虛的時候。
他真的會這么張揚地把江皓送到孫晴鳶面前來搗亂嗎?
我決定回家后,跟我爸好好談一談。
沒想到,我人還沒來得及見到我爸,就先被人綁架了。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我能感覺到腳下在不停地搖晃,周圍彌漫著一股咸濕的空氣,我似乎是在一艘船上。
我的手腳都被粗糙的麻繩緊緊地綁在身后,活動范圍極小。
“把船開到海中央去,到時候直接扔下去,神不知鬼不覺。”
這個聲音,聽著有點耳熟。
我努力往門口的方向蹭了蹭,想聽得更清楚一點。
這時,船艙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果然是老熟人,江皓的養父。
“原來江皓這幾天的目標一直是我,我還以為他是沖著孫晴鳶去的呢。”
“就算殺了我,江皓也不可能取代我,成為蕭家的真少爺。我不太明白,你們費這么大勁折騰一圈,難道就只是為了體驗一下犯罪的快感嗎?”
“小子,你套我話呢?”
我心里一沉。
沒想到他反應這么快,一下子就識破了我的意圖。
也是,能長期從事人口販賣這種勾當還不被發現的人,怎么可能沒有兩把刷子。
我正飛速轉動著大腦,思考著該如何自救脫身時,卻聽他得意地炫耀起來:“你以為我傻嗎?我會告訴你,我和皓皓現在是兵分兩路?他去繼續糾纏孫晴鳶那個沒腦子的大小姐,我來把你處理掉,讓你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到時候,你爸媽為了擺脫失去你的痛苦,一定會把皓皓認作干兒子,讓他代替你,為他們養老送終。”
“到那個時候,你們蕭家的一切,就都是我們的了!我當初換孩子的目的,不就達成了嗎?”
“老頭子,你跟他說那么多廢話干什么?船已經到海中央了,快動手吧!”
江皓的養母臉色陰沉地走了進來。
“要不是當年陰差陽錯,這些年受苦受罪的就該是你,而不是我的皓皓!一想到這個,我就恨不得把你千刀萬剮!現在,算你運氣好,我讓你死個痛快!”
她把手里一把閃著寒光的尖刀,遞給了她丈夫。
“等一下!”“你們以為江皓真的會聽你們的安排嗎?也不動腦子想想,你們虐待了他二十多年,他恨你們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會幫你們?他故意配合你們把我抓來,就是想讓你們坐實綁架殺人的罪名,好親手把你們送進監獄!”
“別忘了,我爸媽除了我,還有我哥和我弟。失去一個兒子,固然會讓他們傷心,但還不至于讓他們喪失理智,去認一個外人當兒子,還把全部家產都給他吧?”
“這么愚蠢的主意,江皓敢說,你們居然也敢信?”
“看到我胸前這個別針了嗎?這里面有實時監控和定位系統,信號已經同步上傳到云端平臺。等你們一靠岸,就會看到你們的好兒子,正帶著警察在碼頭等著抓你們呢。”
“殺了我,他不可能上位。但如果我死了,他反過來幫我爸媽抓住了殺害我的兇手,你們猜,我爸媽會不會感激他,收他做義子?到時候,他頂著我的身份,和孫家千金喜結連理,吃香的喝辣的,逍遙快活。”
“而你們呢?你們不過是他向上攀爬的墊腳石,用完就扔的棄子罷了。”
“別聽他胡說!皓皓不會這么對我們的!”江母厲聲尖叫,“老頭子,你快殺了他!別相信他的鬼話!”
“他在……”
“你閉嘴!”我用更大的聲音吼了回去,激動得滿臉通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在這個房間里,真正沒有退路的,只有江父一個人!”
“本來你們拐賣人口的事情,警方還在調查取證階段。但你現在唆使他殺了人,那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你不就是想擺脫他這個累贅,好跟著江皓去過好日子嗎?”
我轉向那個男人,繼續說道:“你想想看,如果不是這樣,她為什么非要催著你動手?她自己怎么不動手呢?”
我爸帶著警察的船追上來的時候,江皓的養父和養母正扭打成一團,一個被打得眼眶烏青,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
孫建成和孫晴鳶也來了。
孫晴鳶握著我的手,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還好,還好你沒事。”
我也有些后怕,腿肚子都在發軟。
我從脖子上摘下那條看起來很廉價的項鏈,緊緊地攥在手心。
“好在這條項鏈看起來不值錢,他們沒看上,你們才能這么快根據定位找到我。”
這條項鏈,是我五歲那年,我爸買給我媽的生日禮物。
那段時間,我媽迷上了一款奢侈品牌新出的十字架項鏈,天天捧著宣傳圖冊看,就等著發售那天去搶購。
我爸也挺有心,偷偷記下了項鏈的款式,打算買下來送給我媽當生日驚喜。
結果也是不巧,他蹲守了那么久,到了發售那天,還是沒搶到,一秒售空。
回家的路上,他路過一家兩元店,看到櫥窗里擺著一個一模一樣的十字架項鏈。
我爸一時興起,就買回了家。
結果可想而知,他不僅換來了我媽的一頓臭罵,還被趕去書房睡了一個星期。
我爸為了給自己挽回顏面,絞盡腦汁,才想出了一個往項鏈吊墜里安裝定位器的主意。
“老婆,你想想看,這樣多浪漫啊!將來萬一你遇到什么危險,我第一時間就能趕到你身邊!”
“呸!這都什么爛理由!比那些三流網絡小說作者為了湊字數瞎編的情節還要爛!你給我滾!”
后來,那條項鏈就到了我的手里。
我一直戴著,用實際行動向我媽證明,我真的很欣賞我爸這個創意。
我媽這才給了我爸一個臺階下,讓他買了真的項鏈作為補償。
再后來,戴習慣了,就一直沒摘下來。
沒想到,時至今日,這條廉價的項鏈,竟然真的救了我一命。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爸,你的會員卡,為什么會給江皓用?”
如果不是在那個我熟悉的地方,我也不可能那么輕易就中了他們的圈套。
我爸頗為心虛地左顧右盼:“有嗎?我不知道這件事啊。兒子啊,你當時不是在孫家的地盤上玩嗎?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綁走,他孫建成竟然一點都不知道,他是吃干飯的嗎?這件事你可不能就這么輕易地原諒他,一定要好好地教訓他一頓!”面對我爸這番拙劣的禍水東引,孫建成這次竟然沒有進入戰斗模式,而是一反常態地,非常認真地道了歉:“是我的疏忽。”
“看吧看吧!他自己都承認是他不對了!要不是他給了機會,江皓能混進他的地盤嗎?要我說……”
“爸!你是打算現在跟我解釋清楚,還是想去跟媽解釋?”我沉聲打斷了他。
我爸立刻急切地把我拉到一邊,小聲求饒:“好兒子,給爸留點面子。”
“還不是因為他整成了你媽那張臉!我自從知道他不是我親兒子以后,再看那張臉就覺得瘆得慌。我就想給他點錢,讓他去把臉整回來。”
“他就跟我提條件,說要我的會員卡,才肯聽話去做手術。”
“我哪知道會鬧出這么大的事啊!我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可能給他啊!”
江皓的養父母這次是徹底栽了。
本來就涉嫌販賣人口,現在又加上了綁架未遂的罪名,數罪并罰,至少是十五年起步了。
江皓作為從犯,本來也難逃法網。
但他的養母為了保住他,把所有的罪行都攬到了自己身上,硬是給他洗脫成了一個“毫不知情的受害者”。
他竟然完好無損地出來了。
但他出來的第一天,就被我爸找人強行押著,送進了整容醫院,把他那張臉給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所以,當他再次來找我的時候,我第一眼都沒認出來。
直到他對著我破口大罵:“你為什么沒有死在海里?”
“你應該死在海里才對!這樣爸爸媽媽就會認我了!孫晴鳶也應該是我的!”
“這一切都不對!劇情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已經快要接近幸福了!”
“不管我是真少爺還是假少爺,我才應該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所有人都應該愛我、護著我、圍著我轉才對!”
“這不對!這不符合小說的基本邏輯!我看過的小說都不是這么寫的!”
我把他陷入癲狂狀態的樣子錄了下來,發給了我媽。
“怪不得他一個大男人,說話做事總是gay里gay氣的,原來是女頻小說看多了。”
“看見沒?小說看多了就會變成這樣,腦回路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樣。”
我媽非常上道,立刻表態:“我早就刪干凈了!戒了,戒了,現在什么都不看了。”
“不信你問你弟弟,我最近是不是再也沒拉著他演戲了?”
“媽媽已經長大了,兒子你就放心吧。”
她說的倒是言之鑿鑿。
但我分明聽說,我爸之所以對江皓那張臉如此在意,是因為那段時間我媽到處跟她的閨蜜們說:我爸變心了,不愛她了,現在開始在外面養替身了。
弟弟蕭帆還鸚鵡學舌,說這叫什么……替身文學。
我不懂,江皓明明是個男人,怎么會扯上這些亂七八糟的說法。
弟弟好心地湊過來,低聲告訴我。
“耽美甜寵文啊,媽最近就好這一口。哥,你可千萬別告訴媽媽是我說的啊。”
“她要是知道我嘴不嚴,會扒了我的皮的。”他搖著小手,一本正經地叮囑我。
這話說的,好像他是個守口如瓶的人一樣,全家誰不知道他是個大嘴巴。
但我沒再多說什么,只是“好心”地幫江皓聯系了本地最有名的一家精神康復中心,把他送了進去。
然后,我把他的日常動態,做成了一個圖文并茂的匯報文檔,存進了我媽的小說閱讀軟件里,命名為《一個小說愛好者的最終歸宿》,供她定期“學習”。
聽說,江皓在里面總是發瘋,情緒極度不穩定。
他到處跟里面的病友說:“這不是真實的世界!這里其實只是一本小說,我就是里面的惡毒男配。”
“我也想做個好人,可是我沒得選。”
“你們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我不作妖,作者就沒有劇情可寫,字數就不夠,她就沒辦法交稿。”
“對對對,就是網上那種不入流的三流寫手!”
醫院的人告訴我,他瘋起來的時候,連自己都罵。
但有時候,他的邏輯又會突然變得特別清晰,跟正常人沒什么兩樣。
他還試圖找人給我傳話,讓我放他出去。
“你聽我說,真假少爺也不一定非要當敵人啊,我們也可以很甜的。”
“不信你放我出去,我擦給你看。”
“我閱遍網絡小說,我什么都懂,真的,你放我出去,我展示給你看。”
這些奇奇怪怪的話,我完全聽不懂。
自然,也沒人把一個精神病人的話當真。
醫生每次經過他的病房,看到他又在發瘋,狂躁地揪著自己的頭發,對著天花板吶喊時,都只是淡定地轉過臉,對身邊的護士吩咐一句。
“給他加大藥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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