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烏克蘭議題的國際關注度被以伊緊張局勢分散之際，為期兩天的北約峰會于6月25日在荷蘭海牙落下帷幕。

當地時間2025年6月26日，荷蘭海牙，北約峰會結束后一天，世界論壇會場正在清理旗幟。 視覺中國 圖

據新華社報道，由于北約內部分歧加劇，峰會預期成果有限，烏克蘭議題明顯被擱置。成果重點在于兩個“5”，一是重申《華盛頓條約》第5條“集體防御原則”鐵律；二是將軍費開支提高至國內生產總值的5%，而美國無須遵守5%的目標。

而這一分歧在峰會最后發布的聯合聲明中體現得淋漓盡致：僅僅5段的聲明相比于去年的38段內容“明顯縮水”，且未提及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也未重申烏克蘭最終加入北約的承諾。尤為關鍵的是，聲明僅稱俄羅斯為“長期威脅”，而去年則稱其為“對盟國安全最重大且直接的威脅”。

聯合聲明大幅縮水并非意外之舉。“特朗普二次上臺后對于北約本身的作用就抱有很大的成見，而且很多時候希望自行其是，在這樣的前提下，歐盟以及其他歐洲國家都需要對聯合聲明的內容審慎考慮。”上海外國語大學歐盟研究中心主任，美國研究中心研究員忻華對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分析道。

在本次峰會上，盡管北約成員國普遍表達了對提高軍費的承諾，但在措辭與立場上則各有側重。

意大利總理梅洛尼強調，意大利不會犧牲本國民眾的優先事項來達成5%目標。法國總統馬克龍則呼吁加強歐盟防務自主，避免對美依賴，并警告北約內部陷入貿易戰“毫無意義”。西班牙外長塔亞尼表示，雖將遵守規則，但圍繞達標時限需要保持靈活，并強調不應將5%目標視為對美國的“服從”。

與此同時，東道主、北約秘書長呂特則“盛贊”特朗普在推動防務開支方面的作用，表示北約將變得“更強大、更公平、更具威懾力”。

對此忻華認為，不同國家對于俄烏沖突的態度，實際上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他們在自身的防務開支上會采取什么樣的做法。“5%”的背后必然有特朗普施加的壓力，同時歐洲方面又因為俄烏沖突的持續，感受到了俄羅斯的壓力，兩相疊加才產生了這最終的結果。

歐洲不自主的“戰略自主”進程

一次峰會，將跨大西洋之間盟友之間的裂痕變得更加明顯。事實上，自從特朗普回歸以來，歐洲方面就在不斷尋求加速其“戰略自主”進程。

一段時間以來，歐洲方面動作頻頻：今年3月，歐盟委員會發布《歐洲防務未來白皮書》、《歐洲重新武裝計劃》，歐委會主席馮德萊恩表示，歐盟需要擁有可靠的威懾和防御，因此也必須發展自己的國防工業基礎；5月，歐盟27國批準該計劃，并通過首批1500億歐元貸款用于國防投資；同月，英歐峰會達成防務協議，允許英國參與歐盟聯合采購；6月峰會前夕，加拿大與歐盟簽署防務協議，為加企參與總額1.25萬億美元的“重新武裝歐洲計劃”打開大門。而與此同時馮德萊恩則在近日進一步高喊出“獨立的歐洲”這一口號。

然而，歐盟當前的“戰略自主”進程并沒有設想中的那樣順利，最突出的表現就在于各國之間仍對于自身安全關切與歐盟安全戰略的前景有著不同的考慮。

對此，忻華分析道，戰略、安全、軍事和防務是一個國家主權最根本的部分，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會輕易地把自主權讓出去，讓別的國家來影響與牽制。所以目前歐盟在防務自主上的協作比較困難，必須是外部的威脅已經嚴重到一定的程度，內部產生相互之間的認同，才可能實現這種所謂的軍事防務、軍工生產的協調性。

這種“溫差”也突出表現在此次北約聲明中涉及烏克蘭的表述。在北約25日發布的聲明中寫道，將繼續支持烏克蘭，成員國對烏提供的直接援助及對其國防工業的投入，也將被納入防務開支評估中。但不同于上一屆北約峰會，今年發布的聲明未像去年一樣譴責俄羅斯在俄烏沖突中的行為。

與此同時，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未能參加正式峰會，僅出席了晚宴與小型會談，烏克蘭加入北約的表述也被刻意淡化。

對此忻華指出，北約此舉主要出于兩點考慮：第一，北約希望保持一種戰略模糊，不讓俄羅斯猜透其接下來將要采取哪些重大措施。第二，對于美國尤其是特朗普本人而言，他仍然希望俄羅斯能夠接受他所提出的停火條件，進而實現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