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申伊露意思很簡單,就是想讓姜嘉莉幫她試探一下,姜嘉莉是個寡婦,丈夫留下不菲遺產,但夫家附有繼承條件就是不能再嫁,不想新中國第一部婚姻法頒行,姜小姐終于看到了一線希望,最近正為解決這個難題奔波。申伊露還幫她向梁敬佛咨詢過。因此,姜嘉莉是知道梁敬佛的。
當晚,當申伊露說起此事的時候,姜嘉莉當即答應,我今晚替你走一趟,你回家等消息就是!”
可沒想到,直到天亮也沒有回來,申伊露不放心,于是她叫了一輛三輪車去了姜嘉莉住處發現沒人,她情知出事了,于是吩咐車夫再跑一趟面館逛一圈,這顯然就是沒有經驗,這一去,申小姐就落到了警察的手里。
聽了申伊露的供述,余瘦君就問申伊露:“對面醬園里鼓搗信箱的人,你看清他的相貌了嗎,換句話說,再看見此人能指認嗎”。申伊露吭哧半天說道:“和你個子差不多中等,車軸漢子模樣,理著個朝左“一面倒”的發式,國字臉,當時穿煙灰色府綢短袖襯衫、藏青色竹布寬松長褲,腳上穿什么鞋沒留意。
余瘦君聽后,就讓派宋烈夫帶人前往“絕味醬園”的前院里查看那個秘密信箱的位置,但囑咐須做得隱蔽些,很快二組組長宋烈夫報告:在絕味醬園前院的一張座椅下發現了秘密信箱,不過里面是空的。
秘密信箱的發現,使得案情取得了關鍵性的突破。既然是傳遞情報的秘密信箱,那就少不了定時過來開箱檢查。為避免引起注意,取信者肯定要在附近逗留一會兒,因此醬園的老板店員應該留有印象。果然,醬園老板馬上提供了一個嫌疑對象,醬園的固定客戶、經常來采買的富秋閣伙計桑大郎。
當天午夜,公安悄然包圍富秋閣,隨著余瘦君一聲令下,全副武裝的軍警破門而入,連同梁敬佛在內的“蘇089室”八名特務悉數落網。端掉“蘇089室”后,余瘦君通過電臺向上海虹口海南路“華東八室”駐地派發密電,把一應情況匯報給甄真主任。
對被捕的八名特務的訊問,從7月25日晚持續到次日午前。待訊問結束,余瘦君隨同偵查專班押解八名特務前往蘇州監獄,隨后起草電文向甄主任匯報。甄真看到報告后,從上海專程赴蘇州親自趕往章公館,此行沒有驚動蘇州市公安局領導。
甄真從上海專程赴蘇州,就是為了“4945案件”中最關鍵的一環,即李克農當年指派高級諜報員郁鈞漢從北平密赴江南,在蘇州臨頓路“避風堂別館”與伍石公接頭,如此重大的機密,究竟是怎樣被敵方偵知的,是不是自己人泄密。
可遺憾的是,“蘇089室”的八名特務,其中還有“保密局”中校特務鮑甘默和“4945案件”中的關鍵人物“老八”梁敬佛,可這二位卻都不清楚是何人將這個關鍵情報泄露出來的,關鍵節點梁敬佛交代如下:
去年清明節那天,他正患感冒,頭痛發燒,吃了藥片躺在警局的單身警員宿舍里睡覺,到了晚上和同寢室的老魯與幾個同鄉打牌。由于一天沒有吃飯,有些餓了,此時想起辦公室里有些餅干,于是就出門去取。
他進了辦公室,他從柜子里取了餅干就要離開,忽見桌上一字兒排列著的七部電話機中間那部紅燈閃爍,梁敬佛由于技術出色,因此他像高級警官那樣可以獨自占用一間辦公室,而且還有一個在外人看來要比警察局長還氣派的排場一桌上有七部電話機,局長也用不了這么多。這是出于檢測全局電信設備的需要,梁敬佛也就是利用這個便利條件從事他的第二職業的。
七部電話機正中那部紅燈閃爍,是外線電話接入了局長辦公室,由于是清明節,局長去老家祖墳了,辦公室沒人。什么人在這種日子給局長來電話?,若是能探聽到有價值的情報,說不定又能發一筆小財。在這個念頭的驅使下,他抄起了聽筒,但不敢開口說話,只是用鼻音發出一個:“嗯”。
對方還有確定對方是誰,就急忙說道:“傅局長,向您報告一個重要情況,有個共黨諜報方面的高級專家潛來蘇州,現在臨頓路‘避風堂別館’跟主人密談”。僅僅這幾句話就已經夠了。梁敬佛迅速掛斷電話。他很清楚,一旦通話時間過長,他就不能用檢測通話質量為由來解釋了。然后,梁敬佛現炒現賣,把剛到手的這條重要情報呈獻出去了。
梁敬佛返回宿舍,老魯幾個人正在打牌,估計根本沒注意到他曾出去過七八分鐘。為了避免引起老魯等人的注意,他也就沒吃從辦公室拿來的那些東西,而是掏錢請老魯去食堂打幾個菜,又從柜子里拿出朋友送的酒,請老魯幾個喝了一頓。
聽了梁敬佛的上述交代,余瘦君難免產生疑問。此前他們曾詢問過宿舍區的門房老頭兒,對方表示說那個時間段沒見梁敬佛出入。難道門房老頭兒在說謊。梁敬佛還表示,那天他從辦公室返回宿舍區,除了餅干之外,還拿了一條哈德門香煙,順手給了門房老頭兒,后來本案破獲后,門房老頭兒就因為這句話被判刑四年六個月。
梁敬佛事后并未刻意留意其后的反應。當然,臨頓路槍戰之事他是有耳聞的,據說還死了幾個人,也就是說,上家得到他的情報之后,馬上就采取行動了。根據長期從事情報買賣的經驗,如果他的這份情報起到了作用,上家是不會虧待他的,他安心等著拿賞金就是。
蘇州解放后,他被公安局留用。這天他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對方說的是原“蘇116”老大任先生交代給他的暗語,聽上去就是個普通的推銷電話,向其推介白塔東路“絕味醬園”的產品,請他有空去看看。梁敬佛自然知曉對方的用意,那里有一個秘密信箱,此刻接到暗語電話,顯然是通知他重新啟用這個秘密信箱。
次日,梁敬佛去了趟“絕味醬園”。信箱還在,里面卻是空的。他倒也不覺得奇怪,這應該是情報行業經常使用的安全檢測方式,他知道附近肯定有人暗暗盯著自己,于是梁敬佛若無其事離開醬園,先是步行一段,繼而叫了輛三輪車返回公安局。
第二天再去醬園,秘密信箱里依然空空如也。連續四次都如此,直到第五次方才發現信箱里有貨,一個用橡皮筋扎著的鼓鼓囊囊的牛皮紙信封,里面是三百萬嶄新人民幣(舊版人民幣,相當于現在300)。這應該就是“蘇089室”發給他的酬勞了。以上,就是梁敬佛的供述內容。
而“蘇089室”主任鮑甘默卻是另一種說法。
1949年4月5日黃昏,鮑甘默對于梁敬佛的情報沒有任何思想準備,按說接到這樣的情報,他應該立刻啟動緊急程序,向“保密局”總部報告。鮑甘默當時手里還沒有電臺,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鮑甘默肯定是不能放過的,他首先想到的是駐軍和警察局,不過馬上又否定了,這幫人一個個貪得無厭,一旦抓住共黨高級諜報人員,功勞都是他們的,那他不是買了炮仗給人家放嗎?這種賠本買賣鮑老板是不做的,于是他想到了保安團。
蘇州當地的保安團有一個“反共別動隊”,隊長滕巧生是鮑甘默的表弟。兩年前表弟從鄉下來找自己,希望表哥給自己找個工作,這對鮑甘默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因此通過關系給滕巧生保安團反共別動隊”的隊長,實際上就是混飯吃。
現在情急之下,鮑甘默認為讓滕巧生的別動隊去臨頓路“避風堂別館”抓捕那個共黨高級情報員最為合適。他隨即撥打了保安團的電話。滕巧生聽說有這么一個手到擒來的立功機會,自是大喜過望,連聲道謝。
臨頓路避風堂別館槍戰發生后,滕巧生打來電話,說遇到了硬茬子,別動隊死了七個弟兄,六人受傷,他胳膊上也挨了一顆子彈,至于那個共黨高級情報員,沒逮著活口,連同“避風堂別館”的主人以及三個保鏢,全部在槍戰中被擊斃。他一回去就被保安團長給下了槍,說是“未經請示擅自出動,死傷嚴重,未立寸功”,屬于嚴重違反軍紀。本來已經讓綁起來押軍法處了,現在在醫務室處理傷口,現在就是在醫務室給鮑甘默打的電話。
鮑甘默聽后倒不是擔心表弟的處境,他怕外人知道情報來自富秋閣。因為如此一來,富秋閣就暴露了,隨后他當即囑咐表弟:“你現在什么也不要對團長說。放心,你們團長處置不了你的?!?/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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