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拉丁美洲的農民來說，吸血蝙蝠的“黑暗名聲”名副其實。它們的咬傷會削弱牛的體力，并為感染打開大門。最糟糕的是，它們有時攜帶的狂犬病毒會導致牲畜甚至偶爾造成人類死亡。現在，科學家們開發出了一種創新方式來給這些蝙蝠接種疫苗——利用它們極度熱衷于互相梳理毛發的行為。

在6月12日發表于bioRxiv預印本的一項研究中，研究人員展示了他們如何將一種口服疫苗制成厚凝膠的形式，涂抹在一些普通吸血蝙蝠（Desmodus rotundus）的皮毛上，借助蝙蝠之間的相互舔舐行為，使疫苗迅速在整個群體中傳播。

“他們提出的這個想法非常新穎——據我所知，目前還沒有人嘗試過給蝙蝠接種疫苗，更別說是口服方式了，”弗吉尼亞理工大學的疾病生態學家Luis Escobar說。

Science雜志也以“Vampire bats’ mutual grooming helps spread innovative rabies vaccine”為題進行了報道。

在中美和南美，吸血蝙蝠平均每年引發約450起牛的狂犬病疫情，給農民造成大約5000萬美元的損失，而且它們還可能將致命病毒傳播給豬和馬。小型農戶受到的打擊尤為嚴重。“一個低收入家庭可能只養了一頭牛，如果牛死了，影響遠遠大于一個大型牧場主，”Escobar說。

為了應對這一威脅，人們通過放火燒毀蝙蝠棲息的洞穴或樹洞的方式來捕殺吸血蝙蝠，但常常會誤殺那些對生態有益的果蝠和食蟲蝠。普林斯頓大學的蝙蝠研究員Gerald Carter表示。

被稱為“吸血蝙蝠毒膠”（vampiricides）的有毒凝膠曾一度被認為是一種有前景的解決方案。普通吸血蝙蝠是高度社會化的動物，它們經常互相清理毛發，研究人員曾希望通過在少數蝙蝠身上涂抹毒膠，借助其互相舔舐的行為將毒素傳播給整個群體。然而，這種方法效果并不好——甚至可能適得其反。毒膠通常只能殺死部分蝙蝠，而幸存者在遷移到新棲息地時可能進一步傳播狂犬病。

給蝙蝠接種疫苗是一種更溫和的方法——但并不容易。“我們不可能到處去給野生動物注射疫苗，”論文通訊作者、美國地質調查局國家野生動物健康中心的流行病學家Tonie Rocke說。“如果我們試圖這么做，很快就會發現根本行不通。”

因此，她的研究團隊在毒膠方法的基礎上進行了改進。他們使用了一種已在實驗中證明可以阻止蝙蝠排出狂犬病毒的口服疫苗——這將使蝙蝠對牲畜無害——并將其與羧甲基纖維素凝膠混合，這是一種常用于人類食品中的增稠劑。他們還在凝膠中加入了一種熒光化合物，以幫助追蹤疫苗在蝙蝠群體中的傳播情況。

圖1. 在墨西哥哈利斯科州三次捕獲期間捕獲吸血蝙蝠的研究設計和人口統計學

隨后，他們在墨西哥哈利斯科州的卡西米羅·卡斯蒂略鎮對該策略進行了測試。在當地一處廢棄牧場屋中，有一個大約117只吸血蝙蝠的群體棲息。2024年10月的一個晚上，研究人員用網捕捉了其中的24只蝙蝠，并在它們背上的毛發上涂抹了疫苗凝膠，然后再次將其放歸。

在三天和七天后，研究人員再次共捕捉了48只蝙蝠，采集了它們的毛發樣本，并檢測其是否帶有熒光信號——熒光被認為是其他蝙蝠舔舐并攝入疫苗的標志。這個方法似乎起效了：研究團隊報告稱，群體中有88%的蝙蝠被成功接種。成年雄性蝙蝠毛發上凝膠的覆蓋率最低，表明社會性梳理行為在成年雌性和幼年蝙蝠中更為普遍。

圖2. 估計在墨西哥哈利斯科州的吸血蝙蝠（圓齒吸血蝙蝠）菌落中，大約20.5%的菌落局部用1ml含有0.3%羅丹明B （RB）的羧甲基纖維素（CMC）凝膠處理后的凝膠攝取

研究作者指出，對蝙蝠進行狂犬病疫苗接種的需求可能會變得更為迫切，因為許多國家的牲畜數量在不斷增加，也導致蝙蝠種群增長。同時，氣候變化也助推吸血蝙蝠向北遷移——它們已被發現出現在距美國南部邊境僅50公里的地區。

盡管Carter和Escobar都對這種疫苗策略表示看好，但他們也表示應在更大范圍內進行驗證。同時還需要研究疫苗對蝙蝠種群本身的影響。目前這款疫苗可以防止蝙蝠傳播病毒，但尚不清楚它是否對蝙蝠本身有益；如果確實有益，可能反而會促進蝙蝠種群增長。

研究人員表示，這種策略也可能應用于其他攜帶狂犬病毒的蝙蝠種類，包括美國本土的蝙蝠。在美國，90%的狂犬病死亡病例都與人類接觸蝙蝠有關。該策略還可能用于對抗另一種對蝙蝠具有嚴重威脅的疾病：白鼻綜合征。這是一種在過去二十年里席卷北美蝙蝠的致命真菌病。Rocke和她的同事們已經在小棕蝙蝠（Myotis lucifugus）身上測試了一種候選疫苗并取得了一些成功。她表示，也許將來這種疫苗也可以通過梳理毛發傳播。

原文鏈接：https://www.science.org/content/article/vampire-bats-mutual-grooming-helps-spread-innovative-rabies-vacc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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