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世界經歷了新冠疫情這一全球性公共衛生事件，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出國留學作為教育國際合作與交流的重要內容也受到影響。同年，《教育部等八部門關于加快和擴大新時代教育對外開放的意見》印發，表明疫情對出國留學的影響是暫時的。教育部相關負責人表示，積極開拓優質教育資源合作渠道，拓展出國留學空間。同時，下大力氣完善平安留學機制，應對疫情過程中摸索出的行之有效的做法進一步制度化、常態化，為廣大學子實現留學夢保駕護航。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2020年至2022年間，筆者參與了平安留學行前培訓相關調研工作。

平安留學行前培訓工作自啟動以來，在10余年的發展歷程中，不斷擴大城市覆蓋范圍，優化行前培訓模式，引入多個宣傳平臺，全方位、多層次地升級培訓內容和培訓形式，建立了比較健全的工作體系，服務對象從國家公派出國留學人員為主，逐漸延伸覆蓋到各級院校出國留學人員及社會自費出國留學人員。在調研過程中，通過問卷調查形式，我們收集了不同年齡段、不同留學階段、不同學歷層次和培養方式以及不同留學渠道的各類留學人員群體對平安留學的意見觀點數據。這些數據反映了不同留學群體在留學全過程中最迫切的訴求，以及現有相關留學服務尚待改進的短板與不足。經梳理總結和歸納，在呈現數據及特征的同時，本文著力分析問題并提出優化留學培訓和相關服務的建議。

不同留學階段的調查分析

一是赴外留學準備階段。

獲得國（境）外優質教育資源、進一步深造和開拓視野、增長見識、提升外語能力是受調查人員對留學最主要的期待，選擇占比分別為44%和38%；而看重國（境）外學校的文憑或定居國（境）外等選項占比非常小，表明對留學的期待主要體現在教育本身。

在參與行前培訓方面，近65%受調查人員都參加了行前培訓，占大多數；35%受調查人員表示沒有參加過行前培訓。教育部留學服務中心組織的平安留學行前培訓和國家留學基金管理委員會舉辦的行前培訓為受調查人員參加人次和比例最高的培訓（見圖1）。

在行前培訓的課程內容方面，受調查人員認為重要程度最高的前三項內容分別為安全風險識別與應急常識，留學政策、規定及注意事項和留學國別指南，其次為愛國主義思想教育、學術準備、心理輔導與生涯管理和綜合實踐（見圖2）。

赴外留學準備階段，受調查人員認為“過來人”留學攻略及經驗分享，加入留學交流互助群、與學長及同批赴外留學的同學建立聯系，專業化、有針對性的行前培訓輔導和在聯系院校、申請留學及辦理簽證時獲得公益性的指導服務均為主要需求，所有選項的選擇比例均接近或超過70%（見圖3）。

二是在外留學期間。

參與調查人員認為語言障礙，國外社會環境、治安狀況、醫療等公共服務，思鄉和孤獨感是赴外留學最主要困難，這3項排序最靠前（見表）。

受調查人員認為獲得海外高水平的教育資源、提升了學術能力和教育背景，獲得了從世界看中國的視角、更加理解和熱愛自己的祖國，開闊了眼界、學會與不同背景的人溝通、提升了國際理解能力等為留學能夠帶來的主要收獲，這3項選擇占比最高。

在外期間，派出單位對這些受調查留學人員的關心教育和指導主要為生活指導（35%）、學業指導（28%）和心理輔導（20%），9%的受調查人員表示未與派出單位建立有效溝通聯系，5%的受調查留學人員無派出單位。

89%的受調查留學人員表示參加或愿意參加國內或中國駐外機構組織的線上線下活動，11%的受調查留學人員表示不參加。

70%的受調查留學人員表示參加或愿意參加海外學聯社團、校友會等組織，30%的受調查留學人員表示不參加。

在外留學期間，參與調查的留學人員認為比較實用的生活指導（如辦理銀行卡、租房、保險、就醫、辦理居留等），更深入地了解領事保護及使領館面向留學人員的業務，舉辦豐富多彩的校友活動、與海外同胞建立互幫互助的關系，應急處理指導等成為受調查留學人員的主要需求（見圖4）。

三是留學結束后。

學歷學位認證、職業生涯規劃、人事戶籍制度優惠政策、海歸人才專項招聘會活動是留學歸國人員的主要需求（見圖5）。

基于問卷調查發現的主要問題

在留學準備階段主要存在以下問題：行前培訓尚未全覆蓋，雖然大部分受調查人員表示參與過留學行前培訓，但仍有35%的受調查人員表示沒有參加過行前培訓；平安留學行前培訓參與比例仍有進一步提升的空間，45.22%的受調查人員表示參加過教育部留學服務中心組織的平安留學行前培訓，從該培訓項目的實施計劃和目標上看，這一比例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對課程內容實用性和相關服務的需求日益凸顯，安全風險識別與應急常識，留學政策、規定及注意事項，留學國別指南等成為受調查人員認為重要性最高的課程內容，體現出留學人員對更有針對性、指導性、實用性的培訓和服務的巨大需求。

在外留學期間，少部分受調查人員未和派出單位建立暢通有效的溝通聯系機制，除沒有派出單位的留學人員外，絕大部分國內派出單位與在外留學人員保持溝通與聯絡，進行了必要的指導和幫助，但仍有9%的受調查人員與派出單位未建立有效溝通渠道；國內單位對在外留學人員的指導較為單一，以學業和生活指導為主，心理輔導占比較小，結合近年來所發生的負面留學事件及國際環境仍然復雜多變等因素，國內派出單位對留學人員的關心和各方面的指導顯得尤為重要；中國駐外機構組織的線上線下活動及海外學聯社團、校友會等組織的宣傳力度有待進一步加強。

留學結束后，大部分留學人員選擇回國發展。相應地，留學歸國人員對相關政策支持、就業創業服務和相關平臺的構建等的需求也進一步凸顯。

進一步優化留學培訓和相關服務的建議

平安留學行前培訓的內容應進一步延伸以涵蓋留學全過程，根據不同階段的特點及受調查人員的反饋和需求，為更好地服務培訓對象，本文提出以下建議：

多措并舉開展覆蓋面更廣的留學培訓服務。針對重點人群（自費出國留學人員）進行有效宣傳推廣，提升自費留學人員參加培訓的比例。我國積極推進教育數字化戰略，出國留學行前培訓應在教育數字化浪潮中積極利用新技術豐富培訓形式，不斷通過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方式，提升培訓參與覆蓋面。

2022年起，由教育部國際合作與交流司主辦、教育部留學服務中心運營的“平安留學”線上培訓平臺正式啟用。作為國家智慧教育公共服務平臺板塊之一和國家留學人員綜合服務平臺，該平臺在線開設了多樣化課程，及時發布相關信息，為所有留學人員提供安全常識、愛國教育、學術準備、日常保健、心理輔導、留學政策等不間斷的線上培訓。建議進一步加大對平臺的宣傳推廣力度，將平臺打造成為全社會留學培訓的品牌項目，吸引廣大自費留學人員注冊成為平臺用戶，獲得高質量的培訓課程。同時，建議未來平臺功能持續延伸，助力留學人才“一條龍”聯絡服務機制建設，實現留學人員出國前接受培訓、留學期間定期聯系、回國后主動服務。

豐富愛國主義教育形式，寓教育于活動之中。除開展講座以外，還應加強實踐教學，挖掘利用當地歷史文化和經濟產業資源開展實踐培訓，進一步優化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教育學習模式，讓課程形式更加多樣化。

例如在行前培訓階段，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充分利用當地歷史文化資源，2021年在毛澤東同志主辦農民運動講習所舊址紀念館（廣州農講所）組織開展了以“平安留學，傳承中國共產黨紅色基因”為主題的愛國主義教育活動。廈門大學在2022年舉辦的平安留學活動中，組織師生赴“八閩園”生態教學實踐基地、鄉村振興試點示范村大宅社區等與當地經濟和產業發展密切相關的場所參觀學習，讓留學人員深刻感受祖國經濟社會發展、生態文明、鄉村振興建設取得的成就。

留學人員在外期間，應充分發揮派出單位、駐外機構等單位的作用，暢通溝通聯系渠道，進一步關心關愛留學人員，通過不同形式的活動實現教育指導及聯系溝通不間斷。例如，教育部留學服務中心連續舉辦“平安留學伴你行”系列活動，通過圍棋比賽、征文等活動有效聯結在外留學人員。中國駐悉尼總領館2024年舉辦“揚帆起航，伴你同行”留學人員迎新聯誼活動，活動現場發布《新南威爾士州中國留學人員手冊》，播放科教興國紀錄片，工作人員為新生答疑解惑，多家機構提供咨詢服務等，為在外留學人員提供了很好的幫助和支持。

學成歸國以后，各地方政府有關部門積極凝聚留學人員力量，充分發揮地域優勢、資源特色與人才優勢，開展別具一格、人氣滿滿的活動。例如，2024年12月28日，第六屆留學生節在珠海高新區開幕。活動以“百川歸海 尋根留香”為主題，現場舉辦了第十屆“菁牛匯”創新創業大賽暨留學生創新創業大賽頒獎儀式，活動還設置了多場論壇、研討會和交流活動，為留學人才提供了豐富的學術交流和創新創業資源。信陽市浉河區通過舉辦“同心大講堂”、實行“1+3+N”輪值工作組模式、建立歸國留學人員人才庫等措施，切實把浉河區歐美同學會打造成歸國留學人員凝心聚力的新家園、盡展其才的新舞臺、建功立業的新陣地。

強化課程內容的針對性和實用性。結合受調查人員對課程及相關服務的針對性和實用性所提出的需求，以及受調查人員在外期間遇到的主要困難，建議持續開發實用性更強的課程。

根據筆者參與調研的情況來看，平安留學課程內容針對性和實用性不強的原因可能包括內容泛化、缺乏具體場景指導、未充分調研留學人員需求、互動性與案例教學不足、更新不及時等。具體體現在課程提供內容較為通用，難以做到針對不同國家法律、文化、教育體系差異等細化內容，難以滿足不同留學國家或地區學生的實際需求。課程設計時可能沒有充分聽取留學人員的真實需求，部分內容過于理論化，難以解決留學人員實際遇到的問題，如生活中的細節處理、與導師溝通的方式方法等。課程多以講座形式為主，少有真實留學場景的案例模擬，導致內容難理解和記憶效果不佳。課程內容更新速度不夠及時，無法反映當前國際形勢、留學政策的瞬息變化。

為強化課程內容的針對性和實用性，建議進一步根據留學目的地國家或地區，設計有針對性的內容模塊，幫助留學人員快速掌握與目的地相關的實用信息。深入調研留學人員需求，將調研結果融入課程設計，針對如本文問卷調查中留學人員所關心的具體問題提供指導。增加真實案例分析，開發如互動問答、情景模擬視頻、小程序APP等教學形式提升參與度。定期與中國駐外機構、留學中介和學生組織合作，獲取最新的政策和留學動態，確保課程內容與時俱進。引入分層教學，根據學生的背景、留學類別（如短期交流、本科生、研究生、訪問學者等）設計不同深度的課程內容，進一步提升課程的針對性和實用性。

進一步開展朋輩互助服務。建議多組織“過來人”留學攻略及經驗分享，建立留學交流互助群，為留學人員在聯系院校、申請留學及辦理簽證時提供公益性的指導服務。在外期間，發揮學生團體作用，組織建立留學互助群，匯聚留學目的地相同的學子，為新同學提供學術適應、生活融入、心理咨詢等支持，共同分享留學經驗、生活點滴，在學習生活中相互扶持。留學完成后，發揮校友會等團體的功能，為留學畢業人員提供求職信息、社會融入、經驗傳承等支持，鼓勵回國留學人員參與“反哺計劃”，為新一批留學人員提供經驗支持，形成良性循環。

對留學人員的指導和關心應更加全面。除學業和生活指導外，心理、人身財產、國家安全等相關指導也應不斷加強和豐富。近期全國統一的心理救援熱線“12356”投入運行，向包括留學人員在內的公眾提供心理健康教育、心理咨詢、心理疏導、心理危機干預等服務。中國各駐外使領館聯合國內高校也積極開展與心理、人身財產、國家安全等相關的培訓。例如，駐大阪總領館聯合西南大學啟動日本地區中國留學人員心理健康關愛行動；駐巴塞羅那總領館舉辦留學人員心理健康培訓會，邀請成都中醫藥大學心理咨詢中心、大學生心理健康在線教育工作室負責人作線上講座和解答，同時結合真實案例宣介領事保護政策知識，并發放《留學安全指南》；四川大學結合自身師資優勢，邀請口腔醫學專家進行授課，開創了口腔健康納入培訓課程的首例，為留學人員提供了專業實用的健康指導。

未來，在充分利用國家相關平臺的基礎上，建議推動更多相關機構和社會力量參與，最大程度為留學人員提供多層次、多渠道的支持輔導，保障他們的身心健康，提高他們保護人身財產和國家安全的意識。

應為留學歸國人員創造更多便利條件，不斷弘揚留學報國優良傳統。2024年11月，中共中央組織部、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等10部門印發《關于進一步做好留學人才回國服務工作的意見》（簡稱《意見》），吸引更多留學人才回國工作、創業和為國服務。《意見》涵蓋促進留學回國人才高質量充分就業、支持留學人才回國創業、鼓勵留學人才以多種形式為國服務、搭建留學回國人才創新創業平臺、規范留學回國人才學歷學位認證、強化留學人才聯系和出入境便利服務、暢通留學回國人才評價渠道、規范留學回國人才人事檔案管理、落實留學回國人才社會保險待遇、加強留學回國人才服務窗口建設等10條主要內容，為留學歸國人員提供了諸多有利措施和具體支持，為其留學報國提供了良好的政策保障。

未來，建議加強政策宣傳和執行力度，一方面讓受益群體能夠知悉政策，最大化享受政策，一方面要確保各地區均衡落實相關政策，避免區域間服務水平差異過大。同時，《意見》的執行落地也需要眾多部門機構聯合發力，為避免在實際操作中可能存在的服務流程復雜、信息不對稱等問題，建議有效利用數字化平臺和技術，推動建立一站式服務平臺，著力建設《意見》中提出的 “一口受理”的服務機制，將留學回國人才納入“高效辦成一件事”服務范圍，通過數字賦能提升數字治理和服務能力，為留學回國人才辦理就業、創業、人事檔案、職稱、社會保險等事項提供優質高效便捷的服務。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完善教育對外開放戰略策略，統籌做好“引進來”和“走出去”兩篇大文章，有效利用世界一流教育資源和創新要素，使我國成為具有強大影響力的世界重要教育中心。2024年，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指出，開放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鮮明標識。可以看出，我國對外開放的堅定決心沒有改變，出國留學仍是培育國際化創新人才、為高水平對外開放提供人才支持的重要途徑之一。《中國留學發展報告藍皮書（2023-2024）》顯示，全球留學仍然保持增長勢頭，中國依然是最大留學生源國，海外留學正在穩步恢復，留學仍是我國高層次國際化人才培養的重要渠道，未來中國留學事業將逐步進入平穩發展新階段，留學人才回國服務工作協調機制也將不斷完善，留學人才將更好地為祖國現代化建設和高質量發展貢獻更大力量。

新時期，隨著出國留學的規模逐步擴大，平安留學工作的內涵及延伸將進一步擴大，梳理總結特定時期的數據將為新的調查研究提供有價值的參考。通過對比分析的視角，研究者及從業人員能更好地追蹤并發現不同時期出國留學人員群體對于平安留學的所需所想，期待未來更多相關的有益研究能夠進一步開展，為平安留學工作提供更多翔實的數據及案例分析，為每一位有志學子實現留學報國夢保駕護航。（作者 許克柔就職于中央財經大學國際合作處，本文為教育對外開放新形勢下的平安留學行前培訓管理研究項目階段性成果）

來源：《神州學人》（2025年第7期）

作者：許克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