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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帶來的這起案件是一起發(fā)生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中期山西省會太原市的一起影響力非常大的運鈔車被搶案,案件是一個犯罪團伙做的,這伙人一共有四人,平均年齡都在三十多歲。這四人雖然這起搶劫案造成的影響十分巨大,但是其實在此之前,他們還做過另外兩起殺人搶劫的案件,加上之前盜竊等案件,這伙人一共作案7起,殺害了5人,重傷2人,搶得贓款近30萬元,這在太原市的刑偵史上是一起非常嚴重的案件,下面我就詳細的給大家介紹一下案情。
自左到右:徐文吉、白法義、蘆裕山
四人團伙為首的叫白法義,他的年齡是團伙里最大的,45歲,系廣西桂林人。他有個十分出名的親戚——國民黨高官白崇禧,他是白崇禧的嫡親侄孫,靠著這層關(guān)系,他雖然只是太原化工集團水廠供銷科的科長,但卻是太原市的政協(xié)委員。另外有一對徐姓兄弟倆,哥哥徐宗科從部隊偵察連轉(zhuǎn)業(yè)后,分配到太原市公安局防暴大隊任中隊長,弟弟徐文吉是太原市北城區(qū)的柔道亞軍。最后一個人——蘆裕山,他是太原市河西區(qū)摔跤業(yè)余組冠軍。
這四個人平時因為都喜好功夫,才彼此認識,每次四人坐下來相互交心聊天喝酒時,總是痛斥身邊那些靠拍馬屁和拉關(guān)系得志的小人,進而轉(zhuǎn)移至對社會上普遍存在的一些丑惡現(xiàn)象進行批判,最后四人感覺互相之間都有相同的志向和抱負,就約定以后兄弟四人要一起“干大事”。
無論干什么大事,首先都要有啟動資金吧,這四人都是工薪階層,哪有什么閑下來的錢做活動經(jīng)費呢?于是四人就決定先搞錢,有錢的話什么事都好辦了。那從哪里搞錢最快最簡單呢?他們一商量,搶運鈔車最簡單也最快,但是運鈔車可不是一個人開的,上面肯定有押鈔員啊!對付押鈔員怎么辦呢?只有搞槍。
這些就是這伙歹徒所使用的武器
他們嘗試過買槍,但是他們從黑市上買回的三支槍都是小口徑,對于這群要“干大事”的歹徒們來說威力太小了,于是他們把目光盯上了公安保衛(wèi)部門。這里要先解釋一下,在八、九十年代,槍支管理還是不嚴的,許多單位的公安保衛(wèi)部門都有槍支,這也成了某些犯罪團伙眼中的目標,白法義一伙就是這樣。
1995年3月4日晚,他們四人來到了省建四公司,準備伺機對公安科下手。此時的公安科中正好有兩名干警在值班,他倆正在值班室里看電視。這個時候的電視里正在進行一場精彩的足球賽,這兩人都是球迷,都在專心致志地看著球賽,卻不知道危險卻在慢慢逼近。
這時意想不到的一幕發(fā)生了,本該是監(jiān)視值班室內(nèi)干警動向的白法義,他在門外透過玻璃,居然也被這場足球賽給吸引住了。只見此時,足球場上某名隊員拔腳怒射,球一下就鉆進了球門,電視機前的兩名干警高興地拍手稱贊,而門外的白法義也興奮異常,瘋了一樣的歡呼起來。兩人被白法義的吶喊聲所吸引,一看門外站著一個陌生男人,其中一名干警沒好氣地對他說:“你誰啊?下班了,你找誰?”說完馬上又轉(zhuǎn)頭去看電視去了。
繪畫專家張欣為白法義和蘆裕山畫的畫像與真實照片比對
此時的白法義發(fā)現(xiàn)自己被兩人發(fā)現(xiàn)了,而剛才去樓上查看情況的徐宗科此時也趕到了,他對徐宗科使了個眼色,自己掏出匕首跑進去徑直對著其中一名干警就刺,這名干警還沒反應(yīng)過來,沒幾下就被刺倒在血泊中。而另一名干警剛準備拿武器反擊,卻被沖進來的徐宗科用小口徑步槍打死了。這個團伙第一次殺人就是這么兇狠,而他們的目的也達到了,他們在值班室拿了兩把五四式手槍和若干發(fā)子彈。
有了武器是不是就該施行他們搶運鈔車的計劃了?這時候他們發(fā)現(xiàn),要確保計劃百分百成功,除了武器外還缺少交通工具,只有用交通工具才能迅速轉(zhuǎn)移走搶到的錢,那么從哪才能搞到交通工具呢?
很快,這伙歹徒的交通工具就搞到手了。
6月26日晚上10點左右,白法義和徐宗科兩人騎著摩托車在外面瞎逛,當他們來到晉祠路省農(nóng)展館南側(cè)的一處小樹林邊時,發(fā)現(xiàn)了一輛引擎蓋打開的紅色桑塔納汽車。那時候桑塔納汽車可是稀罕玩意,在這杳無人煙的地方出現(xiàn)了這樣一輛車,馬上引起了兩人的注意。兩人連忙過來查看,卻發(fā)現(xiàn)這輛汽車正在微微地震動,顯然里面有人。
這輛車從里面貼了膜,兩人從外面是看不見內(nèi)部情況的,而引擎蓋又被打開,這樣的話從前面也看不見車里面的情況了。車里什么情況都看不見,但是這兩人卻另有主意,他們看見引擎蓋下面正對應(yīng)的是副駕駛空調(diào)器,他倆將手槍伸進去,對著副駕駛的位置就開了一槍。
此時車里正好有一對男女,白法義和徐宗科的這一槍正好擊中了男的腦袋,這個倒霉鬼當場死亡。車外的兩人又哄騙車上的女人下車,那個女人剛剛眼見一個人死在眼前,驚魂未定,打開車門就要跑。這兩人已經(jīng)殺了一人,又怎么能讓她跑呢?白法義和徐宗科對著這個可憐的女人連開兩槍,她連哼都沒哼一聲就死去了,緊接著這兩人將這兩具尸體草草掩埋,又簡單清理了一下車內(nèi)的血跡,開著這輛桑塔納揚長而去。
這兩人搶到的就是類似這樣的桑塔納轎車
車搞到手后,白法義又搞了個小動作。什么小動作呢?原來,今年的一月份,白法義去醫(yī)院看病,出來路過停車場時,發(fā)現(xiàn)了一輛北京212吉普車。只見這輛車敞著門,鑰匙插在上面,司機卻不知道去哪了。白法義環(huán)顧四周一看沒人,馬上鉆入車內(nèi),就將它開走了。事后,他將吉普車的“山西35-07042”的車牌取下,然后轉(zhuǎn)手將這輛車以五千塊錢賣給了化工廠附近一個村子的村干部。
白法義現(xiàn)在可能為了混淆警方的視線,竟將“山西35-07042”這個車牌號給套在了這輛紅色的桑塔納車上,事后證明,就是這個小聰明葬送了他。
現(xiàn)在槍也搞到手了,車也搞到手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現(xiàn)在這個罪惡的團伙下一步就是策劃如何搶運鈔車了。
那么他們是怎么策劃這起案件的呢?他們首先選好地點,一個較為偏僻的儲蓄所,并踩好了運鈔車每天來運鈔的時間及路線,然后他們準備用制造一起車禍的方式控制押鈔員,然后再搶走裝現(xiàn)金的箱子。
模擬畫像專家張欣為四名犯罪分子的畫像在偵破中幫了大忙
1995年6月29日中午,白法義等四人吃過午飯,因為知道今天就要干大事了,于是在飯桌上歃血為盟,四人約好同生共死。緊接著在一家飯店附近,四人發(fā)現(xiàn)了一輛東風140卡車,于是打碎玻璃,翻入車內(nèi),將其盜走。然后由白法義開卡車,徐宗科開桑塔納,在迎新北三巷新蘭路段等候運鈔車的出現(xiàn)。下午6點半左右,一輛藍色的面包車在人流中緩緩駛?cè)耄@正是四人要搶劫的運鈔車,于是徐宗科開著桑塔納車就趕了上去,在后面瘋狂地按著喇叭,閃著大燈,前面運鈔車里的人還沒有弄明白后面的車咋回事呢,突然從一旁的胡同里闖出一輛東風大卡車,毫無顧忌的飛奔著就向面包車迎面撞來。
在一聲劇烈的撞擊聲后,白法義等四人立刻從桑塔納車和大卡車下來,奔著藍色的運鈔車來了。一開始,運鈔車里的四名押鈔員還認為只是正常的交通事故呢,正當要和來人商討如何處理時,突然看見來人從身上掏出手槍就射擊,那時候的押鈔員除了電警棍根本沒有其他武器,如何抵抗?四名押鈔員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而隨車的三十萬元也被四名歹徒劫走。此時正值下班放學的高峰期,路邊擠滿了圍觀的群眾,但是人們一開始都還沒意識到這是一起搶劫運鈔車的惡性事件,當人們意識到時,這四名歹徒早已開著桑塔納車,帶著錢箱一溜煙開走了。
白法義等四人將桑塔納車開到太原市南郊晉祠療養(yǎng)院附近的一條偏僻小路上,在那里將錢箱子撬開,四人瓜分了贓款,然后在此處將車遺棄。再回去的路上,眾人發(fā)現(xiàn)蘆裕山的腰部被流彈所傷,整個褲子都被血給浸濕了,而他們又不敢將其送至醫(yī)院,自己又取不出彈頭,只能簡單的給其包扎了一下。
后來警方在白法義家搜到的搶來的贓款和作案用的武器
太原警方在接到報案時立刻趕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在那里除了看見歹徒遺棄的大卡車和彈孔、彈頭、大量血跡和搏斗留下的痕跡外,并無其他更多的線索。警方首先查的是大卡車的主人,查出這輛車屬于一個搞運輸?shù)膫€體戶,他在29日中午去飯店吃飯,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車輛被盜,隨即向公安機關(guān)報了案,很明顯這是犯罪分子隨機搶得卡車,這條線索算是斷了。
案發(fā)十多個小時后,警方就在晉祠療養(yǎng)院附近的小路上找到了那個被劫匪遺棄的桑塔納車,在車中,警方除了發(fā)現(xiàn)被撬開的錢箱子之外,還提取到了兩個人的血液。這其中除了有受傷的蘆裕山的血液,還有車主人——被四人在車內(nèi)槍殺的倪某的血液,警方在倪某這里繞了彎路。因為倪某突然失蹤,同樣失蹤的還有一個倪某的秘書,加上七十年代倪某曾經(jīng)因為搶劫坐過幾年牢,警方認為他有可能參與了此案,但警方不知道的是此時倪某和秘書早已死去多時。
在查找了多個線索,案件依然沒有進展之后,警方想到了通過利用圍觀群眾的描述來試圖還原劫匪的相貌,事后證明這個方法是有效的,但也沒使案件一錘定音。警方找來上海鐵路公安模擬畫像專家張欣前來幫四人畫像,并廣泛印刷傳播,想通過畫像找到這四人,但是效果也不明顯。要知道這四人在搶運鈔車時是沒有蒙面的,雖然四人都是太原人,但是太原這么大,想通過四張畫就找到從來就沒有留下過案底的白法義等四人,談何容易?再說,四人中的徐宗科還在公安局的防暴大隊呢,警方對此案偵破的動向他也清楚,畢竟日防夜防,家賊難防。雖然上面領(lǐng)導(dǎo)十分重視此案,但此時案件的偵破陷入了瓶頸。
那么打開此案偵破的鑰匙是什么呢?就是那個“山西35-07042”車牌!
搶劫案發(fā)生時,桑塔納車掛的車牌就是這個“山西35-07042”,雖然桑塔納車一溜煙就開走了,但是圍觀群眾那么多,這號碼能不被記住嗎?警方通過群眾給提供的這個號碼,很快查出這個車牌屬于一輛被盜的北京212吉普車,車輛已經(jīng)被盜了近半年,很可能此時就在劫匪手中,只要找到這輛車就一定能找到劫匪。于是,專案組馬上將此車的發(fā)動機號“B029108”通知全市各個交警、刑警、派出所干警和聯(lián)防隊等,動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警力開始排查。此時正值盛夏,太原市的大街小巷都布滿了查車的警察,查這種類型吉普車的發(fā)動機號十分麻煩,需要鉆到車底才能查到,最后市區(qū)內(nèi)所有北京212吉普車基本上都查遍了,但是涉案的那輛車依然沒有找到。
蘆裕山向警方繳械投降
但是案件的轉(zhuǎn)機很快就出現(xiàn)了,這天是1995年7月11日,一名警察前往太原市南郊區(qū)金勝村晉太修理廠辦事,辦完事突然發(fā)現(xiàn)修理廠內(nèi)停著一輛北京212吉普,想起協(xié)查通報上要求全市警察都要查一輛發(fā)動機號是“B029108”的北京吉普車。他出于職業(yè)習慣,就去問了一下,一問才知道這車是鄉(xiāng)里一個村干部的,車子沒掛牌照,平時只在鄉(xiāng)里跑跑短程。這名敏銳的警察并沒有放走每一條線索,他也沒多想就鉆到車底下,果然看見了車子的發(fā)動機上印著“B029108”,涉案車輛終于找到了。
這個村干部是金勝鄉(xiāng)政府辦公室的副主任,他告訴警方這輛車是附近太原化工廠的一個職工賣給他的,警方問他為什么這么肯定,他說他看見那個賣車人是從化工廠出來的。警方又將模擬畫像拿給他看,那個村干部指著戴眼鏡的一號畫像說,就是他。案子到這里已經(jīng)非常清楚了,很快警方就帶著模擬畫像去了太原化工集團,這個集團雖然大,但是要找年齡、相貌、身高相仿的人并不難。在太化集團公安處等的幫助下,廠里的人一致認定畫像中戴眼鏡的一號就是太原化工集團水廠的職工白法義。
當天下午3點,白法義就被帶到了太原市公安局刑警大隊,這時候的白法義拒不交代案情,非說吉普車是自己偷的,但是車牌卻被自己賣掉了。其實這樣的死扛沒有任何意義,當警方把從他家搜到的整捆整捆未拆封的贓款和搶劫用的武器擺到他面前時,白法義的心理防線終于崩潰,在7月12日的拂曉,他將團伙內(nèi)的其他三個同伙全都向警方交代了。
徐文吉被警方抓捕歸案
為了不讓這三人察覺同伙被捕后逃竄,警方?jīng)Q定兵分三路前去抓捕。抓捕徐文吉和蘆裕山警方?jīng)]有費勁,很快就抓捕歸案,但是抓捕作為曾經(jīng)是同事的徐宗科,警方卻費了大勁。
警方制定抓捕徐宗科的方案是讓市局警務(wù)處副處長郭曾前去協(xié)助抓捕。郭曾是徐宗科的戰(zhàn)友也是同事,兩人雖然不在一處工作但是畢竟相熟,作為熟人徐宗科肯定會放松警惕,只要郭曾敲開他家的門,控制住他人,其他人再上前抓捕就行了,但顯然警方?jīng)]有估計到徐宗科的狡猾和兇狠程度。
天剛放亮,郭曾就敲響了徐宗科的家門,徐宗科住的是平房,房子只有十幾平方。隔著木門,徐宗科問:“誰啊?”
“我,郭曾,你戰(zhàn)友啊!”
徐宗科瞬間就明白了,畢竟他和郭曾雖然相熟但是沒熟到一大早就來他家敲門的程度,肯定是案件敗露了。他隔著木門對著郭曾就是一槍,郭曾應(yīng)聲倒地。此時門外埋伏的武警見郭曾倒地,馬上就明白徐宗科此時已經(jīng)知道自己被包圍了,而他手上有槍,誰也不敢貿(mào)然往里沖。隨著指揮的一聲令下,門外武警的沖鋒槍同時開火,幾百發(fā)子彈將徐宗科家的木門打得稀碎,而此時床上的徐宗科和妻子也被打成了馬蜂窩,而他們的孩子因為有個電視機稍微阻擋了一下,幸免于難。
郭曾烈士和為他送行的家人們
至此,6·29搶劫運鈔車案的四人犯罪團伙中除一人被擊斃外,其他三人全部被警方抓捕歸案。1995年7月21日,太原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依法判處6·29搶劫運鈔車案案犯白法義、徐文吉、蘆裕山死刑,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而這三人自知死期將至,均沒有提出上訴。
案件說完了,這四個哥們從發(fā)牢騷開始,一心想著出人頭地,“辦大事”,但是他們?yōu)檫_到這個目的采取的手段卻是通過剝奪他人生命,這個所謂的心中宏偉理想這完全就是為自己的卑劣的手段找托詞。無論什么理想,什么愿望,如果實現(xiàn)它的手段是通過違法犯罪,謀財害命,那么即使再宏偉的理想也必然不會實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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