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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熱血照進每個英雄夢

第四十章、動靜之別

迷迷糊糊中，楊謙益耳邊忽然響起了楊青的聲音：“哥，我到小商橋了，你在哪里？我怎么見不到你？”

楊謙益很是詫異，自己明明在等子寺怎么到了小商橋？再向周圍看時，周圍只有雕梁畫棟，并沒有什么小商橋，再看時，竟是紫霄宮朝陽峰的無為堂。

無為堂空空蕩蕩，卻沒見到半個人影。他心中更驚，喊了幾聲師父和凌煙姑姑，也無人答應，又喊了幾聲阿青，依舊只有他自己的回聲。

他大為恐懼，再向四周看時，中堂上的老君塑像死死地盯著他，仿佛他是什么妖孽，太上老君要趕緊把他收到八卦爐里鍛打一番似的。

而老君塑像后又傳來了楊青的聲音：“哥，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見你？”

楊青語氣愈加焦急，也愈加凄慘，尖銳的語音在空曠的無為堂四處飄蕩，凄厲而詭異。

楊謙益順著聲音，慢慢向塑像后面走去，剛到供座旁，就聽得塑像后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一名無頭女子突然從塑像后閃出，手中斬馬刀直削向楊謙益脖頸。

這無頭女子身材高挑瘦削，身著一襲鐵甲，和他白天所見的無頭女鐵匠“歐冶君”一模一樣！

這無頭女子渾身浴血，仿佛頭剛被割下一般，而且身高竟和楊青相差無幾，一時間，他竟分不清到底是楊青還是畫中的歐冶君。

他嚇得三魂沒了兩魂，七魄沒了六魄，除了大聲驚叫，竟提不起半分力氣抵擋。

危急之時，他忽然聽得耳畔一陣緊急鐘聲傳來，鐘聲一響，那無頭女子歐冶君剎那間煙消云散。

楊謙益也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坐在床上，謝靈兒坐在床邊，正一臉關切的看著他。而耳畔的鐘聲卻兀自未絕，楊謙益數的清楚，先是緊敲十八下，隨后慢敲十八下，最后不緊不慢敲了十八下。

他明白，這五十四下鐘聲，是寺院里面的暮鐘。寺院里敲鐘，早敲一遍，晚敲一遍，合起來就是一百零八下。在佛門法器這一行里，有這么一說，說晨鐘，也就是早晨那一遍鐘，是可以破長夜、警睡眠；晚上這遍鐘，可以覺昏衢，疏冥昧。暮鼓晨鐘，正氣凜然，很多不干凈的東西，聽到鐘聲也就散去了。

楊謙益聽到鐘聲，心神也安定了下來，他喘了幾口氣，摸了摸脖子，發現頭還在，就放了心，再向外面看時，已經是夕陽西下，這覺竟睡了一整天。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做了噩夢，驚擾姑娘了。”

謝靈兒淡淡的一笑，恬淡嫻雅，夕陽之下，仿佛盛開的茉莉。她柔聲道：“剛才你滿嘴胡話，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隨后她有問道：“剛才你招呼了澤山先生和凌煙真人，還喊了青妹妹，你到底夢到了什么？”

楊謙益想說剛才被那無頭女鐵匠“歐冶君”嚇醒，但又怕謝靈兒笑話，可轉念一想，這件事極其怪異，絕非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能解釋。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為何“歐冶君”身材會變成楊青的樣子？難道預示妹妹出事情了？他實在想不明白，把整個夢對謝靈兒說了。

果然謝靈兒聽完，雙唇緊閉，眼波流轉，顯然是盡力忍住笑，甚至最后臉都別了過去，怕楊謙益下不來臺。

過得好一陣，她表情才恢復正常，說道：“楊公子，這屋子現在夕照充足，但仍然不熱，尤其那股涼氣，依舊還沒消散，你感覺到了么？”

楊謙益聽她說起，才感覺到身上被陽光照射的地方雖然熱，但骨子里還是感覺到一股清涼，當真古怪至極。

他有種感覺，似乎他和這座寺院有很大關聯，甚至他到達椹澗鎮、進入等子寺，最后來到這小木屋，都是故意有人安排的。

他仔細回想進寺以來每件事情，除了塵爐的異樣外，塵埃在見到他第一面的時候，是一副很驚訝的表情，難道塵埃認識自己？

而且塵埃說不會害他，真的是只因為凌煙姑姑？當初凌煙也救了何行之，可他第一次見到何行之的時候，同樣被百般刁難，甚至差點被送到蒙古人那里。

還有，這間木屋為何里面別的東西沒有，單單就有著一幅畫？

塵埃是想故意讓他見到這幅畫！難道塵埃口中說的故人，就是畫上的歐冶君？這兩人又是什么關系呢？

想到這，他翻身從床上躍下，說道：“不行，我得找塵埃問個明白。這老和尚古里古怪，這件事不弄明白，我睡不著覺。”

“等等，你找他問什么？”謝靈兒見他適才神思不屬，也猜到了他的想法，拉住他的手勸道：“楊公子，你內力全失，我體內內力又紊亂難制，火燒眉毛顧眼前，等身體康復了再找塵埃問個清楚不遲。你也說了，塵埃要想害我們，早就可以害，又何必大費周章？而且，我剛才大致參透了讓咱倆內力復原的辦法，不如咱們試試？”

楊謙益聽到“內力復原”，眼前一亮，但馬上就感覺不對，問道：“我內力全失，你內力紊亂，若要復原，談何容易？”

謝靈兒白了他一眼，從桌上拿過一疊紙箋，說道：“這是我南海派‘萬流歸一’內功心法要訣，你紫霄宮精擅養氣，里面的穴道名稱和運氣法門，你應該能看懂。”

楊謙益見這疊紙箋約有二十頁，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穴道名稱和運氣法門，但字跡工整，皆用簪花小楷寫就，寫完這二十頁，至少要花上兩三個時辰。換句話說，謝靈兒只睡到中午就起了，埋頭寫了一下午。

他以為謝靈兒把“萬流歸一”給他，是讓他自行參悟破解辦法，大為感動，說道：“謝姑娘，你這……這是何苦，你體內內息紊亂，若在勞累，恐怕……”

謝靈兒瞪了他一眼，嗔道：“說你是犟驢滾刀肉，你還不服氣，現在一看，果然是。”

楊謙益見她輕嗔薄怒，更增嬌美，心中一蕩，但迅速收攝心神，把紙箋碼放整齊，雙手遞給謝靈兒，正色道：“這是貴派秘籍，我怎么能看，姑娘盡快收好。”

謝靈兒“呸”了一聲，一把將紙箋奪過，冷冷地道：“我不是把內功心法給你，我是讓你把歸元真訣也默寫出來，咱們一同參詳，一定能在其中找到破解辦法。”

楊謙益臉色一變，朝陽峰的歸元真訣最善養氣，與衡陽書院的“正氣訣”并稱天下兩大正派內功，多少江湖人求之而不得，若泄露給外人，就是朝陽峰得大罪人了。

謝靈兒見他猶豫，“哼”了一聲，臉色沉了下來，說道：“我就知道，你還是不相信我。好，我告訴你為什么要你的歸元真訣！”

原來謝靈兒修煉的“萬流歸一”的內勁，除了丹田一處氣海儲存內力之外，還會把體內十二正經中的一條經脈開辟成第二個氣海來儲存內力，同時又增強了這條經脈原本的功能。謝靈兒開的是手少陰心經，所以心明眼亮、聰慧過人、博聞強識，而且減少了她睡眠的時間，別人一天睡四個時辰，她睡兩個時辰就足夠了。

放之于格斗中，則丹田氣海如河流，第二氣海如湖泊，河流水多，則儲存于湖泊，河流沒水，則湖泊續之。如此一來，看似謝靈兒內力有限，但極其擅長久戰，而且越戰氣力越長。

她對陣王飛雪，為了速勝，將湖泊與河流之水盡數放出，瞬間內力暴漲，才使出了踏水游龍劍的絕技“游龍戲鳳”，一招擊敗王飛雪，但因泄水過度，河流湖泊盡皆干涸，此時若有南海派的人給她補充一些內力，至少把湖泊補上，她只需靜養幾天就可把內力恢復到先前的樣子。可當時沒人給她接續內勁，故而她就油盡燈枯，昏暈過去。

而楊謙益對陣陸怡時，陸怡用滅氣刀耗了不少楊謙益的內力，甚至楊謙益都因內力損耗過巨，中了陸怡的“海市蜃景”，但楊謙益用出“滔天力”，胸中宗氣爆發，在短暫時間產生出大量內力，瞬間彌平了和陸怡的內力差，破解了“海市蜃景”，最終反敗為勝。

從這里看來，兩派內功的法門很相似，都是把一部分內力貯藏在另一個位置，謝靈兒把內力貯藏在手少陰心經中， 楊謙益則將內力和天地水谷清氣貯存在胸中。

不同的是，萬流歸一要旨是“流動”，即靠丹田和手少陰心經之間內力的頻繁流動，來維持戰斗時的內力。這好似一個大商人，各路生意紅紅火火，銀錢不停地流動，茶店虧空了，可以拿酒店盈利補，等茶店盈利了，再把錢還給酒店。

而歸元真訣的要旨是“歸藏”，即宗氣和內力之間幾乎沒有互動，但在危急之時，會爆發出大量內力，擊敗對手。這好似一個大莊戶，豐年的時候，把糧食貯藏在糧倉里，到災年的時候，再把存糧拿出來渡過難關，解決燃眉之急。

謝靈兒內力雖然和楊謙益相似，但卻不能支配楊謙益的宗氣，其原因除了楊謙益所說的宗氣“為天地正氣”之外，更大原因可能是“流動”和“歸藏”的不同。

可流動和歸藏雖要旨迥異，但絕非水火不容，歸藏的內力足夠，流動的時候也游刃有余，而且流動也可增加歸藏的內力，就好比商人做生意，本錢越多，生意經念得越熟，自然銀錢滾動得越快，而且在滾動的時候更加寬裕，盈利也越多。

楊謙益的宗氣可在危機時刻爆發出大量的能量，就相當于一筆不小的財富，而這筆財富，只有楊謙益能用得動。也就是說，楊謙益是東家，謝靈兒就是掌柜，她要把楊謙益這筆財富轉起來，并讓她從中得到一定的錢，也就是“以錢生錢”。

而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謝靈兒因為吸進了楊謙益的宗氣和內力，導致楊謙益沒有了內力，而楊謙益的宗氣與她不容，故而她也無法把這部分內力還給楊謙益。

解決的辦法也有，就是萬流歸一中的“移精變氣術”——把兩人經脈相互連通，合成一體。內力如水，水往低處流，再加上同氣相求，楊謙益的宗氣會自動回到體內。

但兩人內功要旨不同，修煉的法門肯定有所差異，這種情況下經脈連通，合為一體，稍有不慎，就會經脈逆亂，走火入魔而死。所以必須要明白對方的內力運行方式，出了問題才不至于手忙腳亂，給對方幫倒忙。

在楊謙益的宗氣盡數回歸體內之后，謝靈兒則繼續使用“移精變氣術”，在楊謙益的配合下，把楊謙益的宗氣一點點抽入她體內，在體內各經脈循環一圈，等內力增長之后，再把宗氣轉化成內力，盡數還給楊謙益。

人體有十二條正經和任督二脈，一共十四條重要經脈，每條經脈真氣循行時間不等，手少陰心經最短，手少陽膽經最長，但總體平均下來，一條經脈約兩個時辰，十四條經脈循行完畢，需要二十八個時辰，再加上移精變氣連通兩人內力時間，大概需要三十二個時辰。到時如果沒有變故，以謝靈兒理氣的能力，兩人內力不但會復原，而且會大漲。

但其中最重要的是，兩人要相互極度信任，尤其在第二階段，謝靈兒抽取楊謙益宗氣，楊謙益必須全力配合。

楊謙益大概明白了謝靈兒意思。當時他在洛陽城外，曾被謝靈兒用“萬流歸一”中的正天清明訣療傷，就發覺“萬流歸一”是“以動為常”，“歸元真訣”是以靜為用，兩者一陽一陰，自有相輔相成之意。只是兩人當時互不信任，當然，是他不信任謝靈兒為主，所以也沒同謝靈兒深入探討。

今日情形已然不同，他早已對謝靈兒放下心防，就算知道了謝靈兒過去，是叛徒也好，是歌姬也罷，依舊完全信任。

念及此處，他點了點頭，說道：“謝姑娘，你當真聰明。你放心，我定會將歸元真訣全文寫出，到時你我二人共同參詳，走火入魔也罷，內力大漲也好，于我來說都不重要。”

謝靈兒本想問一句：“那什么重要？”但她還是忍住了，因為就算她不問，也知道答案。從鈞州城到現在，楊謙益從主動沒問過她過去，沒揭她傷疤，這就證明在楊謙益的心中，她已經是親人一般、至少和楊青一樣重要。

她把筆交到楊謙益手上，自己則坐在桌旁，拿過硯臺，柔聲道：“我幫你研墨。”

圖片來自網絡，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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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殊途并進

速戰固守加鐵壁

本名楊天宇，而立之年死胖子一枚，中醫學碩士，主治醫師。愛好軍事、歷史、武俠，由于平日精研岐黃之道，時間吃緊，致腦洞若干，無暇去填。為人愛真誠不愛客套，喜實際不慕虛名，愿與有肝膽人共事，樂從無字句處讀書。

一生江湖夢

千里覓俠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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