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熱血照進每個英雄夢
第五十一章、寒月破空
楊謙益沒想全真教竟會來這么多高手,全真教掌教尹志平和他師父澤山武藝不相上下,就算他內力大漲,也未必有把握取勝,而且尹志平的同輩師弟也都武藝不弱,李志常更號稱“神劍鎮(zhèn)中原”,七個其上,他斷無幸理。
他雖不知道這井里有什么,但既然赤霄說出,自有他的道理,當即撿起地上耶律鑄丟下的承影劍,放到了井邊,和謝靈兒接過了絞盤。
兩人剛接過絞盤,手掌就感覺碰到了一塊寒冰,冷氣只順著手臂往上冒,手臂幾乎都要被凍僵,饒是他體質強壯,也是上下牙直打顫。而且絞盤下面的物事極其沉重,好似一塊大鐵坨子,死命的往下拽鐵鏈。
他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和謝靈兒兩人盡力向上推絞盤,嘰嘰格格響動聲中,井里的物事一點點向上升起,兩人手上的絞盤也越來越冷,井口氤氳的白霧也越來越重,到后來好似凝結成了一條白練,一圈圈纏繞在井口上,將他兩人盡數裹其在里面。
陸怡看到謝靈兒,怒從心頭起,罵道:“謝靈兒,果然是你個婊子!當日我早知道你和楊謙益在木屋里面療傷,可師父不但不把你們揪出來,還幫你們遮掩!可你竟然勾結塵埃,砍傷了師父!”
謝靈兒想起當日塵埃和陳長風在木屋外的爭斗,當時還以為塵埃嚇退了陳長風,卻沒想到陳長風早知她在木屋中。但為何陳長風沒有揭穿她?難道是因為殺了她的父親,有所愧疚么?
她一分神,手上的力氣小了些,絞盤一個反轉,險些將她帶了個趔趄。她忙繼續(xù)加力,向前推動絞盤。
“謝靈兒,我跟你說話你沒聽見么?”陸怡見她不理自己,心頭氣急,一口血涌了出來,嗆得連連咳嗽,過得一陣,又罵道:“虧得師父還念著你個破鞋,當晚我要刺殺你倆,結果師父告訴我,只要我敢動你一下,就立刻把我腦袋擰下來!可你呢?你知道現(xiàn)在師父什么樣了么?”
楊謙益聽陸怡又罵謝靈兒是“破鞋”,氣往上涌,撿起地上“承影劍”,要擲過去給陸怡扎了個對穿。
謝靈兒卻朝楊謙益搖了搖頭,說道:“你別理她,她就這個脾氣,我跟她說。”她和陳長風師徒一場,而且陳長風也以接班人的方式培養(yǎng)她,傳授了只有掌門才能學得“踏水云龍劍”,如今聽說陳長風出事,難免關心,問道:“師父他怎么了?”
陸怡“呸”了一聲,罵道:“虧得你還有臉叫師父!”她指著井口奄奄一息的塵埃,罵道:“師父他老人家……師父他老人家被這群賊禿暗算,丟了半條手臂!而你,你這個破鞋,竟然還幫他們!”說到這,她右手捂著嘴,泣不成聲。
謝靈兒聽陳長風丟了半條手臂,心頭也是一驚,又看了地上塵埃一眼,只見他臉色慘白,神情委頓,四肢肌肉綿軟,如同面條似的癱在地上,顯然也活不成了,不由得嘆了口氣,說道:“塵埃是當年沙洲七支劍的人物,和陳長風本就有恩怨,誰死誰傷跟我有什么關系?”
陸怡氣的柳眉倒豎,罵道:“婊子!你說的是人話么!我想問你,師父連重傷的你都不殺,他會殺了你爹么?你若有半點良心,現(xiàn)在就把塵埃殺了,要么就把我殺了!”
謝靈兒聽他提起父親的死,心中也是有氣,冷冷地道:“我爹的死證據確鑿,你替陳長風說話也沒用。你我姊妹一場,小時候你對我多加照顧,我銘刻在心。今日你身受重傷,我也不能殺你,只是下次再見面,就只能生死相搏了。”
“你!證據確鑿,證據確鑿就一定對么?天下會斷案的人多了去了,只要擺好了證據,不就可以栽贓陷害了?咳咳咳……”陸怡心中氣苦,加上身受內傷,胸腹中一口氣倒不順,又是連連咳血。
謝靈兒不想和她多做糾纏,便視若不見,恍若不聞,就算陸怡“破鞋”“婊子”罵得再難聽,也只是紅著眼圈,不去回嘴,一心推動絞盤。
楊謙益雖有一萬個想殺陸怡的心,但畢竟拿出井里的東西帶著謝靈兒逃離這是非之地要緊,又見全真諸子已經到了塔林入口,赤霄和湛盧根本不可能阻擋住他們,手上的鐵鏈也不知什么時候到頭。若被全真諸子干擾,得不到井里的東西倒無所謂,跑不出去等子寺才是大事,大有放棄絞盤,直接閃人之念。
他正要放棄時,聽得“轟”地一聲,塔林入口處火光四濺,湛盧和赤霄竟引爆了塔林前的火藥,將全真教眾人的步伐暫時阻住。
楊謙益和謝靈兒心中暗喜,沒想到塔林前面還有這等機關,手上繼續(xù)加力,絞盤木頭和鐵鏈摩擦的“唧唧扭扭”聲越來越密,井口的寒氣也越來越重,氤氳的白霧冒出井口足有數尺來高,忽然一聲“咔噠”的銷器咬合聲傳來,隨即又是“當”地一聲金屬撞擊聲,楊謙益和謝靈兒俱感手臂一輕。
再看時,井口濃重的白霧里隱約有個直徑約三尺的黑色大鐵球,鐵球周圍伸出兩根鐵鏈,分別和兩側絞盤相連。
楊謙益很是疑惑,心想這么重的鐵球,需要多大的力量的機括才能將其固定在水平井口的位置?而且僅是三尺的鐵球,應該不會如此之重,更不會有白霧籠罩,想必里面摻有別的金屬。他不顧鐵球周圍的寒氣,撥開白霧向下看時,原來的井口處已經被鋼板覆蓋,敢情就是為托舉這鐵球而設。
這鐵球周圍奇冷無比,楊謙益呼出的水汽竟也凝結成了白霧,想必夏天的涼風也是由此球引起。只是這鐵球雖然奇特,又怎么可能幫他出去?難道要滾過去凍死全真教的人不成?要是這樣,他還不如早點滾出等子寺安全呢!
謝靈兒突然叫道:“楊公子,你看,鐵球上有柄劍!”
楊謙益走到謝靈兒一側,抬頭看時,見鐵球在頭頂處的位置斜插著一柄兵器,外面只露著兵器的柄,約有一尺半長,不由得驚呼:“不對,這不是劍,是斬馬刀!”
他暗叫巧合,斬馬刀剛斷,這里就冒出來一把,仿佛特意等他一般。他又想起赤霄的話,難道這斬馬刀是神兵利刃,可以帶他走出去?可這柄神器為何又藏在等子寺中,如果是想讓他拿到,為什么之前塵埃不給他,非得等到現(xiàn)在?
此時只聽得兩聲慘叫,湛盧和赤霄同時飛出四五丈遠,落在地上,掙扎了幾下便不動了。
五名身穿青袍的道士從硝煙中走出,手持長劍,快步朝井口走來。楊謙益也不在多想,不顧寒冷,站到井沿上,伸手去拔鐵球上的斬馬刀。
他手指剛接觸到刀柄,塔林入口處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住手!這劍拿不得!”
楊謙益一愣,往塔林入口看時,兩名道士簇擁著一名身著亮銀甲的長髯中年男子,快步向他這面走來。
他曾聽師父說起過耶律楚材的相貌,尤其是滿臉大胡子,印象極其深刻。他不知耶律楚材為何說出此言,心想斬馬刀離他很近,耶律楚材也弄不出什么幺蛾子,便跳下井沿,走到鐵球前方,聽聽耶律楚材有何話說。
耶律楚材和全真教七人走到楊謙益前二十步處停下,他見耶律鑄面如金紙,受傷不輕,忙走到耶律鑄身旁,問道:“鑄兒,陸姑娘,你們怎么樣?”
李志常探了探耶律鑄鼻息,又看了看陸怡的臉色,說道:“中書令,耶律師弟正用先天功中的‘太清訣’療傷,應該沒有大礙。陸姑娘也只是氣血受了震蕩,調息片刻就好。”
他又小聲的對耶律楚材道:“中書令,打傷耶律師弟的人,是紫霄宮的少年高手,若沒猜錯,當是澤山的大弟子楊謙益。按照耶律師弟傷勢看,此人內力非同小可,與貧道不相上下,且貧道看那鐵球陰冷暗沉,似是摻有極北的冰晶巖,里面的斬馬刀也定是極其兇邪之物,您雖有西夏軟銀甲護身,恐怕……您還是快點下山,這里交給我就好。”
耶律楚材擺了擺手,反走到楊謙益身前五步之處。可他看到楊謙益和謝靈兒時,臉色忽然一變,但隨即恢復正常,抱拳問道:“敢問這位少俠,可是紫霄宮朝陽峰澤山道長的高足楊謙益?”
楊謙益點了點頭,也抱拳回禮,道:“若沒說錯,先生是蒙古國中書令耶律楚材先生吧!先生賢名遠播,天下無不知曉,今日在此地相逢,當真幸甚。”他也不是客套,他在南朝也久聞耶律楚材是飽學鴻儒,今日一見,確實感覺此人氣度恢弘儒雅,確有一代名相之風,心想若不是雙方國家為敵,還真可以跟他好好請教。
耶律楚材微微一笑,說道:“楊少俠既然認識老朽,應知老朽略通一些雜學。老朽上山之時,就用袖里乾坤打了一卦,算到這塔林中埋藏著一件極其兇邪的物事,改變了整個山中的風水格局,導致這里雖在夏天,但氣候如同深秋。當時我并不敢確定此物為何,但聽到塵埃大師說自己為沙洲七支劍中的‘魚腸’,我就大概知道了此物的來歷。你聽老夫把話說完,你自己考慮周全,再拔它不遲。”
說完,耶律楚材朝李志常等人一擺手,讓全真教七人將劍收了,又讓他們后退五步,以向楊謙益表示他并無惡意。
楊謙益知耶律楚材不會武功,而且斬馬刀離他近,離耶律楚材遠,耶律楚材想奪也奪不掉,便點了點頭,說道:“請先生明示。”
耶律楚材說道:“西夏刀劍,冠絕天下,而西夏所產之刀劍,以工部下屬的茗劍堂為最佳。在茗劍堂堂主中,以末代茗劍堂堂主、西夏梁國公主李金花的鑄造技藝最為出眾。李金花平生鑄造了四件神器,第一件,就是老夫身上穿的軟銀甲‘格物’,第二件神器,就是尊師澤山真人手中的寶劍‘正心’。”
楊謙益聞言一驚,澤山手中的寶劍正是“正心”,劍鞘紋理古奧,劍刃削鐵如泥,但即使鋒利無儔,依舊有一股溫潤之意,若帶在身上,能讓人由心底生出踏實親切之感。澤山對此劍極其愛護,甚至都不讓他和楊青隨便觸摸。只是沒想到,師父這柄寶劍,竟然產自于西夏的茗劍堂。
可他忽然一凜,茗劍堂?畫中無頭女子,就是茗劍堂主?她自號歐冶君,是第幾任堂主?
耶律楚材見楊謙益神思不屬,以為楊謙益不信,又補充道:“三十年前,茗劍堂堂主李金花在西涼府舉辦天下刀劍大會,正心劍一舉成名,當時尊師澤山真人正值少年,擊敗了西夏的少年高手籍辣思義,一舉奪得正心劍。這件事情,李道長的師父,全真教上代掌教丘處機真人親眼目睹,老夫絕無虛言,不信你可以問他們。”
楊謙益自也相信耶律楚材不會在這種大事上欺瞞,就又問道:“那剩下兩件神器呢?”
耶律楚材繼續(xù)說道:“剩下的兩件神器,一個是兇劍‘寒月’,一個是邪劍‘血羽’。這兩者雖然都叫劍,但都不是劍。‘寒月’是斬馬刀,而‘血羽’則是單刀。”
楊謙益聽到“‘寒月’是斬馬刀”,便知這鐵球中的斬馬刀就是兇劍“寒月”。他沒有打斷耶律楚材的話,繼續(xù)聽下去。
“當年西夏和蒙古作戰(zhàn),屢戰(zhàn)不利,夏神宗想讓李金花給西夏國少年勇士籍辣思義打造一柄神兵,以鼓舞西夏的士氣。可籍辣思義不會用劍,只會用斬馬刀,所以就只能給他斬馬刀。李金花得令后,遠赴極北,覓得大量極寒的冰晶石,后來又融入西方精金,歷時四年,最終打造成了兇劍‘寒月’。”
“鑄造此劍,李金華殫精竭慮,耗費無數物料,鑄廢的劍不計其數,若沒說錯,這個鐵球就是鑄劍廢料所制。因于里面有大量的冰晶石,所以寒氣逼人,甚至改變了這里的風水。”
“當年籍辣思義駐守沙洲,就是憑借手中‘寒月’寶劍,連續(xù)擊退大汗四次舉全國之力的猛攻。此劍殺人無數,上面滿是西夏人對蒙古人的仇恨,更有雙方士兵無數的冤魂。此劍可飲人血,殺人越多,劍刃越紅,到最后第五次成吉思汗攻城時,此劍已經殷紅如血,冬日的夜晚,從遠處看時,仿佛天上染滿鮮血的月亮。”
“后來籍辣思義戰(zhàn)死,‘寒月’下落不明,沒想到今日竟然在等子寺出現(xiàn)。”說到這,他嘆了口氣,說道:“‘寒月’刀下亡魂極多,兇邪異常,尋常人根本無法駕馭,一旦出現(xiàn),定會為禍世間。楊少俠,就讓老朽把‘寒月’帶走,徹底封藏。楊少俠放心,只要你不去拔它,你我無冤無仇,我立刻讓你和謝姑娘離開。”
楊謙益雖然不知道耶律楚材說的幾分真幾分假,但至少真的成分很多。但他并不想就這樣走,既然耶律楚材無所不知,就在跟他聊聊。他又問道:“耶律先生剛才說李金花鑄了兩柄兇劍,一柄叫‘寒月’,一柄叫‘血羽’,不知這‘血羽’現(xiàn)在何處?”
耶律楚材微微一笑,說道:“這‘血羽’是一柄單刀……”
正當他說話時,又一名蒙古士兵帶著兩匹空馬從山道上馳來,在塔林前下馬,連滾帶爬的奔到耶律楚材身前,大聲道:“中書令,亂匪……亂匪太多了!我們……我們頂不住了,他們要上山了,您……你和耶律將軍快走……再不走來不及了!”他又對李志常等人道:“諸位道爺輕功高強,相信你們能脫險,我實在帶不了那么多馬,咱們安豐城下見!”
耶律楚材見這士兵身穿錦袍,自是怯薛軍,他們沒穿鐵甲,顯然已經丟失了輜重,若再不走,真的可能全軍覆沒。
可他還是不放心楊謙益,又對楊謙益道:“楊少俠,你一定要聽我的話,我不是要這柄劍,而是在救你!”
楊謙益見他說得誠摯,一時間有些心動,正欲拔出寒月,耳邊卻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他在騙你!快拔劍殺了他!”
這女子的聲音沙啞低沉,仿佛破鋸鋸木頭一樣難聽,楊謙益卻又驚又喜,這聲音不是別人,竟然是他母親李九鳳!
他環(huán)顧四周,除了謝靈兒,還哪有半個女人?難道是地上塵埃裝的?不可能,塵埃能不能活都不一定,怎能有空裝女人?他閉上眼睛,想要聽清楚這聲音來自哪里。
可他一閉上眼睛,那女子的聲音再次傳來!
“耶律楚材善于蠱惑人心,快拔劍殺了他!別讓他說話!快!”
他更加驚駭,李九鳳的聲音,竟然是從鐵球中發(fā)出的!難道母親李九鳳在鐵球里?不可能,母親是他親手安葬的,怎么可能會在眼前的鐵球里?
他久在道門,早就不信鬼神之事,又閉上眼睛,仔細聽那女子的聲音來自哪里。
“你不拔劍,等著和那小姑娘一起被抓到全真教么?”
“耶律楚材是蒙古人,他只是一心想得到這柄劍!”
“只有這柄劍能救你!”
“拔劍!拔劍!拔劍!”
李九鳳的語速一陣快過一陣,一陣緊過一陣,話音一陣高過一陣,最后三個拔劍,一直在他腦中鳴響不絕,他只感覺頭痛欲裂,再睜開眼睛時,整個腦海里已經全是“拔劍”兩字!
耶律楚材見他表情陰晴不定,再看他眼睛中滿是血絲,大為驚恐,大聲道:“楊少俠,冷靜,冷靜,絕不能拔劍……”
“中書令小心!”耶律楚材沒說完,就覺得身子一輕,卻是被李志常和王志坦架著兩條臂膀,飛速向后退去。
楊謙益躍上井沿,右手握住劍柄,但聽得龍吟聲響,一道紅光破球而出,鐵球周圍白霧紛紛退散,隨即機括聲響,井上鐵板轟然塌陷,鐵球帶絞盤,伴著隆隆的機括聲,直向井底墜去。但兇劍“寒月”,已經牢牢地被楊謙益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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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名楊天宇,而立之年死胖子一枚,中醫(yī)學碩士,主治醫(yī)師。愛好軍事、歷史、武俠,由于平日精研岐黃之道,時間吃緊,致腦洞若干,無暇去填。為人愛真誠不愛客套,喜實際不慕虛名,愿與有肝膽人共事,樂從無字句處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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