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孫子
16世紀上半葉,英格蘭與法蘭西連年交戰,空勞師旅。以致經濟凋敝,國困民乏。到1558年伊麗莎白女王上位,王室債務已高達30萬英鎊,且受到歐陸經濟制裁。
更為可怕的是,英格蘭的鄰居——蘇格蘭,此時已完全倒向法國。境內允許法軍駐扎,大小國策均由法國人決定,儼然法國一省。
英國書記員阿米格爾·沃德評價道:“當時,女王經濟拮據,王國耗盡財源,人民混亂...我們內部互相傾軋,對外與法國和蘇格蘭同時作戰,我們只有不共戴天的敵人,卻無堅強忠實的盟友。”
然而,天無絕人之路。16世紀50年,宗教改革之風傳入蘇格蘭,使事情迎來了轉機。信仰矛盾使蘇格蘭逐漸分為兩派。其中親法派為天主教信仰,親英派為新教信仰。齟齬日久,兩派大動干戈,蘇格蘭內戰爆發。蘇格蘭新教軍派信使向英國求救。這對英格蘭來說,無疑為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此時不出兵?更待何時?
然而軍國大事,不可輕舉妄動。此時法國人口為英格蘭4倍,且法國吉斯家族有繼承英格蘭王位的血統。一旦戰時不利,法軍興師問罪,結局很可能是成就一個囊括法-蘇-英的吉斯帝國。在此兩難之際,英國國務大臣塞西爾下令:“首先給蘇格蘭人以適中的承諾,然后是金錢,最后是武器。”至于直接出兵,還要靜待時機。
伊麗莎白與塞西爾達成一致,選擇按兵不動。密派專員向蘇格蘭輸送資金,武器。并挑選能言舌辯之士,深入蘇格蘭,宣傳新教思想。
在之后的幾個月,英格蘭等待的“時機”竟真的到來。法國援軍在海上遭遇風暴,損失大半;法國后院起火,內戰爆發;蘇格蘭攝政遇刺,親法派群龍無首。最終,法國被迫向英國妥協,簽訂《愛丁堡條約》:撤出蘇格蘭駐軍,并把蘇格蘭政府移交給新教貴族掌控。英國大獲全勝,破解了蘇格蘭危機。
16世紀,歐洲民族國家剛剛形成,就已經掌握了現代外交的基本伎倆,“操盤勝于下場,棋手勝過棋子”。在以后幾百年里,這種場景還將不停上演。
21世紀,在資助烏克蘭人以前,俄國已經資助過朝鮮、越南,尼加拉瓜等等內戰。所謂:“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攻城”。我相信不單是普京,任何國家領導人都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這次普京宣布烏克蘭頓巴斯地區(頓涅茨克和盧甘斯克)獨立。并通過決議,準許俄羅斯總統在境外動用武裝力量。很多人說:“普京大帝這是來真的了,都說不敢打,這不狠狠打西方的臉。別說烏克蘭,一生氣歐洲都給你平推了”
我認為,這種觀點完全是夢話。
烏克蘭危機,表面上是俄羅斯在蠶食烏克蘭。其實是俄羅斯危機,北約在蠶食俄羅斯。俄羅斯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在烏克蘭建立一個緩沖區,防止被北約趕到邊緣。至于什么平推烏克蘭,平推歐洲,那完全是癡人說夢了。
這就像16世紀的蘇格蘭危機,表面看是英格蘭參與蘇格蘭內戰。但大的層面上,是法蘭西參與不列顛內戰。如今普京的困局也類似伊麗莎白女王的困局。俄羅斯弱,北約強。所以普京不敢直接跟西方沖突,只有循序漸進,搞代理人戰爭。靜待時機有變,方能破局。
不同的是,俄國所處的局勢更為嚴峻,有變局的可能性更小。16世紀的法國并非鐵板一塊,宗教革命風起云涌,內戰不停。英國作為新教中心,可以與法國的新教徒遙相呼應,進而在蘇格蘭問題上取得轉機。但今天的西方,在對付俄羅斯上,絕對是鐵板一塊。這已經不是蘇聯時代,歐洲還有親蘇左翼政治勢力。俄國可以等待“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軍從東歐出西德”的年代了。
現在的俄國人已經失去了自彼得大帝始,用無數鮮血換來的談判桌資格。相反,現在的俄國人是以歐洲公敵的形象出現,應對整個西方的攻勢。從曾經的柏林危機,到如今的烏克蘭危機,戰火都燒到俄國家門口了。怎么還有人弄不清:“攻守之勢異也”,幻想俄國能平推歐洲呢?
烏克蘭危機是西強東弱的產物,而西強東弱將長期存在。普京就像國足球員,他能守住門就不錯了,你怎么能指望他進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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