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妻的
救贖
前情提要:
姑姑的到來讓蘇曉玲有了家的安心,家里諸事逐漸理順,工作上卻好像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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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妻的救贖
中午吃的紅燒土雞,很香,嚼勁十足。一只土雞三四斤重,蘇曉玲留一半給阿慧。
蘇曉玲收拾完廚房,坐在沙發上邊休息,午后的陽光灑在房間里,微風穿堂而過,不知不覺蘇曉玲睡著了。
姑姑蘇桂枝帶著小雨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蘇曉玲窩在沙發里一小團,姑姑從房間里拿出毛毯蓋在她身上。
她坐在旁邊看著侄女,印象中她還是那個瘦弱膽怯,清秀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一眨眼的工夫皺紋就已經清晰地印在兩邊的眼梢?眼袋突出,眼圈烏青,膚色暗淡。婚姻把她折磨成了這樣,一個女人幸不幸福是看得出來的。這孩子從小就是自己帶大的,哥哥嫂子重男輕女,對她不管不問,后來上學也是,初中、高中她都是住在自己家里,丈夫雖然表面沒說什么,但是確實也不太情愿,這丫頭從小就膽子小,性子弱,受欺負了也不說。
小雨問:“姑姥姥,媽媽是累了嗎?”
蘇桂枝聲音低到幾乎聽不到,對小雨說:“咱們去房間里玩,讓媽媽休息一會。”
姑姥姥帶著小雨回房間繼續講故事,剛才路上只講了一半,小雨急得不行,剛進房間就纏著姑姥姥繼續講。
“在很久很久以前,人們不知道火是什么東西,那時候的人吃的東西都是生的,有一天森林著火了,人們都特別害怕,就趕緊逃跑了,等火滅了的時候,人們又回來了,這時候呀人們發現森林到處都是燒死的野獸,拿起來嘗一下,嗯,味道很好,比生的好吃多了,就這樣人們就開始用火燒東西吃,可是人們不會取火,怎么辦呢?大家想呀,想呀,也試了好多方法,都沒能成功,想破了腦袋都不知道怎么辦,這個時候呀,出來了一個能人,他叫燧人氏,他觀察了很久,最后他決定用堅硬而一端尖利的木頭去鉆另一塊木頭,結果火就出來了,厲害吧。所以呀,咱們遇到困難不要放棄,多動腦子,多嘗試,就會成功的。”
小雨聽得入了迷,爬下床到處翻他的玩具。
“小雨,你做撒子?”姑姥一下家鄉話就蹦出來了。
“我找木頭,我要取火。”
“改天我們去野外試驗,在家可不能玩火,那是很危險的,千萬不能在家點火,還有電也不能碰。”姑姥很嚴肅地在給小雨普及安全教育的知識。
蘇曉玲早就醒了,聽著姑姑講故事,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姑姑果然是教語文的,講的故事也在與時俱進,給小雨講的故事和自己小時候聽的名字雖然一樣,但是內容上進行了加工和改編。
祖孫兩個一個講一個聽,那個聽的還不時地搗亂,那個講的依然很耐心地配合著。故事一個接一個,這老太的故事可真多。
蘇曉玲從沙發上下來趿拉著拖鞋,倒了杯溫水,進到房間里遞給了姑姑:“小雨,讓姑姥休息一下吧,講半天姑姥累了。”
蘇桂枝咕咚咕咚喝完一杯水:“真講累了,小家伙問題真多。”
姑姑:“我們別忘記去接小雅,她幾點放學?”
蘇曉玲:“今天王子效——就是阿慧的老公,會把她帶回來,明天我們倆去送,要坐地鐵,我帶你熟悉一下路線,順便給老師交代一下,不然到時老師不放人。”
“阿慧和阿慧的老公真不錯,還有她媽媽也很好,人家幫了咱們這么大的忙,晚上去接小雅的時候,把我帶來的東西送他們一些,東西雖然不貴,在大城市很難買到,那也是咱的一份心意。”姑姑真心為蘇曉玲著想。
晚上小雨和小雅又在張蘊慧家吃的晚飯,小雨纏著王子效裝他的挖掘機,最后還捎了兩塊木頭帶回了家。小雅做完作業,抱著曉潔送的衣服和書走回去的。
第二天早晨,蘇曉玲帶著姑姑、小雨一起送小雅上學,小雨很少這么早出門,坐地鐵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他很興奮,搶著刷公交卡,眼睛盯著呼嘯而來的地鐵,進了地鐵抓著地鐵里的柱子,東張西望。還沒到上班高峰的時間,地鐵里不算擁擠。所以把小雅送到學校又和張老師交代好,介紹了姑姑給張老師認識,之后蘇曉玲帶著姑姑和小雨又在地鐵里坐了幾個來回,讓一老一小熟悉熟悉地鐵。
蘇曉玲交代道:“姑姑,你沒事可以去找阿慧的媽媽鐘阿姨聊聊天,出去逛逛,我去上班了,沒事我今天會早點回來的。”
蘇曉玲心里一直不安,眼皮一直跳,到了公司之后先處理了一些積壓的事務。九點一到,財務處的馬姐就進來了,神神秘秘地說:“蘇總,昨天你說的周貴平的事情,總部昨天給我打電話了,說是今天他們會把通知發過來,具體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先和你打聲招呼,你做到心中有數。”
蘇曉玲對此事已經有了預判,她保持淡定的微笑說:“謝謝馬姐,我知道了!”
馬姐走后,蘇曉玲在辦公室如困獸般焦躁不安。
九點半的光景,總公司發了個郵件,蘇曉玲的手哆哆嗦嗦地點開了郵件,內容:
調函
致蘇曉玲女士:
鑒于總公司業務體系的調整,公司整體的組織架構也重新予以整合,總公司決定調離你至新的公司—新豐實業,任行政總監,薪資增加10%,另外車貼每月一千元,到崗時間下周三(即2018年1月18日)上午九點,地點:經濟開發區豐匯路1780號,現公司的工作直接和周貴平交接,他明天上午到崗。
此致
敬禮!
總公司人事部
2018年1月11日
蘇曉玲僵硬地坐在椅子上半天沒動,經濟開發區,從現在住的地方開車一個小時都不止,距離估算六十公里左右,那邊很多設施都不齊全,地鐵還沒通,上班極其不方便。蘇曉玲捏著眉心,不知如何是好,辭職不干,這個節骨眼上到處要花錢,這些年下來也沒存下什么錢,不接受調令?無權任性。
想到這兒,她打電話給小陳:小陳,你通知部門人員,十點鐘開會。
蘇曉玲坐下來慢慢整理思緒:先把要調離的消息通報給大家,后面的工作交接也會順利一些。另外總公司把自己調到開發區那么偏遠的地方,不知道是基于什么考慮,想到這里她立馬聯系了總公司的人事龐雯。
蘇曉玲:“龐總,你好,對,我是蘇曉玲,我想問你件事情,是這樣的,我今天剛收到你們總部發過來的調令,把我安排到經濟開發區的新豐公司了,這是什么意思,我對新豐公司也不熟悉呀……”
龐雯:“據我了解,總公司這邊認為你在行政這一塊的工作還是很出色的,開發區那邊有點亂,是想讓你把那邊理順。市區的公司要加強銷售及推廣,所以做了這樣的調整,”
蘇曉玲:“謝謝你,龐總,有空出來吃個飯。”
事情到這一步,也沒什么好糾結的了,銷售和推廣確實不適合自己。
開完會,手機里的微信都快被刷爆了。
先是秦驚:你真不打算回來了?你去上班了,小雅誰接?小雨誰帶?
你肯定找到下家了吧,沒想到你還來這么一手;
你不要被我抓到把柄,我昨天打電話給你媽了,她問我要錢,你家里人可真夠無恥的……
離婚,我一分也不會讓,我看你怎么整,你還認為自己小姑娘呢,誰還會看上你,
蘇曉玲果斷地把他拉黑了,這人就是一個無賴。
第二個人是二弟弟:
姐,你不會真要離婚吧,到時你怎么帶孩子,爸身體不好,媽也沒時間幫你帶孩子呀,你一個人怎么辦?
蘇曉玲:你不用擔心這個問題,我可以解決的。
蘇曉玲心里好受一些,二弟弟比大弟弟強,但是他特別怕老婆,性格比較懦弱,輕易不表達自己。
二弟弟:姐,我沒什么本事,也幫不上你。
蘇曉玲:沒事,不就是離婚嗎?我把姑姑接過來了,她幫我帶孩子,這事你不要告訴爸媽,也不要告訴娟娟。
二弟:我知道,姐,你自己要多保重,我最近干活的工地要搬到嘉市,離你那挺近的,休息的時候我就可以去看你了。
蘇曉玲:你干活時要多個心眼,工地上危險重重,要注意安全,別舍不得吃,你干的是體力活,身體不能垮掉。
二弟:知道,姐,你也照顧好自己。
第三個人,施。
看到這里蘇曉玲實在沒有勇氣打開他的微信。
她頭埋在桌子上,手機放在桌子底下,半晌之后沒忍住打開了,一只眼偷偷瞄了一眼,嚇得她手機又掉了,這次沒砸到臉,砸到腳了,額頭不小心磕到桌子上,痛得她齜牙咧嘴。
施:我上午在隔壁華夏大廈開會,十二點結束,等我吃飯。
蘇曉玲被這個信息整不會了,他怎么知道自己的上班地點,最關鍵的是他怎么知道自己今天來公司了,他有千里眼嗎?
蘇曉玲拿頭撞桌子,繼續點開第四個人的微信,丁萍玉。
丁萍玉:蘇曉玲,你夠狠的,我兒子被你折磨得已經不成人形了,當初房子就不應該加你的名字。
你的存款也要拿出來分,你不是工資高嗎?這么多年存了不少吧,我問過律師了,人家告訴說,工資屬于夫妻共同財產。
蘇曉玲本不打算回復這無恥的言論,但是她還是要聲明一下:
你還是勸你兒子趕快和我離婚吧,你們可以找個更有錢的,不然拖著會耽誤你們奔美好的前程,還有房子的事情趕快解決,我已經打聽過來,房子差不多一千萬,我不多要,你把我和小雅的份額給我,現在拿四百萬給你,我立馬配合你們過戶,多好的事呀。
說完,蘇曉玲就把手機關了,不想和這倆奇葩的母子倆多啰唆。
放下煩心的事情,想著工資還增加了,總歸算做好事。
而后,她又開始糾結了,這都找上門了,不去不好吧,再說就是多年不見的同學見個面,吃頓飯而已。
蘇曉玲低頭看了眼腳上的灰色的奶奶鞋,還是平跟的,這些年身高沒變,但是身材橫向變得倒是加寬了,這樣顯得人更矮。摸了摸頭發,好像不太順,還有點油油的,昨晚沒洗頭,身上的天藍色羽絨服也穿了好幾年了,都變形了,袖口也臟了,這身裝扮還有這個形象,實在不適合見人。
腦海里兩個聲音在打架:見?不見!不見?見!……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往前跑,蘇曉玲看時間跑到十一點四十了。公司統一的外賣已經送到了。
她抓起化妝的包包,小跑著去了衛生間。頭發好久沒修,毛毛糙糙的,擦了點粉,好歹遮蓋住了表面的黑眼圈和暗淡的臉色。再說,以他現在的身價和地位,什么樣漂亮的女人沒見過,就這樣吧。
施:我在華夏大廈六樓——本家私房菜,等你,我會一直等到你來。
蘇曉玲拎著包出去了,給小陳發了個信息:中午我在外面吃,有事打電話。
蘇曉玲隨著人流出了辦公樓,站到樓下的廊檐時人是恍惚的,對著正午的陽光搭眼抬頭看著金光閃閃的四個大字“華夏大廈”,第一次注意到這幾個字好像不太平常,看到他,莫名的緊張,甚至想拔腿逃跑。
華夏大廈很高,三十層左右,被藍色的玻璃包圍著,在中午太陽光的反射下,刺得人眩暈。此刻蘇曉玲就被那玻璃反射的各色光線刺得眼疼,耳朵嗡嗡響,頭腦蒙蒙的。
蘇曉玲雙手揉搓了幾下臉頰,略微恢復了心智,這才邁步往前面走。
這個大廈的電梯無聲又無息,噌了一下就到了六樓,都不給人喘息的機會。蘇曉玲走出電梯,抬眼就看到了“本家私房菜”的門頭,門頭是中國紅,兩邊各掛著一個大紅燈籠,門口左右兩邊分立著一位穿著紅色旗袍的迎賓姑娘,臉龐被頭頂的紅燈籠籠罩著,看得不甚清楚,只感覺一團的紅,紅得模糊,紅得耀眼。
蘇曉玲整了整衣服,捋了捋頭發,艱難地一步一步跨過掛著紅燈籠的門檻,再一步一步地走到前臺,穿著紅旗袍的服務員:“請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蘇曉玲:“有——有沒有一位施先生訂的包廂?”
服務員保持著職業化的微笑說:“您稍等,我查一查!”小姑娘姿態優雅,修身的旗袍包裹得嚴絲合縫,微微彎腰查看電腦記錄。
少頃,她直起腰,一手平放在小腹處,另一手做出請的姿勢說:“施先生在五號包廂,請跟我來。”
蘇曉玲跟在服務員身后,只能感嘆這女孩子身材真好,身高,身形比例沒有一處不是恰到好處,姑娘臉蛋小,膠原蛋白充足,博施粉黛,就已經很迷人了。
穿過中國風裝修風格的大廳,越過一排古色古香,中間鏤空,雕刻著梅蘭竹菊的屏風,第五個房間就是五號包間,蘇曉玲輕輕地叩響了上面刻著竹葉的紫黑色房門,突然房門從里面打開了,四目相對。倆人均傻愣愣地半天沒言語,蘇曉玲面前的這個男人和她認識的那個人明顯不是同一個人,眼前的人身材更加消瘦,棱角更加分明,眼神也更加犀利,以前不修邊幅,整天一身運動裝的人,現在西裝革履,頭發梳得水光溜滑,渾身散發著成功的氣息。
施震軍笑容略顯僵硬,嘴巴突然變得笨拙了,有點結巴地說:“你—你來了,快點進—進來。”
他把原木色的圈椅往后拉,椅子上的綠色坐墊滑落到地上,椅子還壓著他腳了,疼得他齜牙咧嘴的,蘇曉玲沒控制住,撲哧笑了。他也笑了,尷尬的氣氛似乎瞬間消失了。
蘇曉玲把羽絨服脫下來放在一邊,在圈椅上坐下來,抬頭看了眼頭頂上的紅燈籠,紅燈籠中間吊著的燈穗,被空調的風吹得搖搖晃晃。
施震軍拘謹地也在對面的圈椅上坐下來,溫和的燈光打在他依然年輕的臉上,如同置于夢境。
他拿起菜單遞給蘇曉玲,蘇曉玲才反應過來,他說:“我剛剛只點了油爆河蝦、板栗雞、蟹黃豆腐和水晶蝦餃,別的你再看想吃什么?”
蘇曉玲接過菜單放在一邊,說:“這些夠了,多了吃不完浪費。”
服務員敲門進來,彎腰微笑著問:“請問二位可以上菜了嗎?”
施震軍看了一眼蘇曉玲,蘇曉玲點頭,他趕緊說:“上吧。”
上菜的空當,蘇曉玲問:“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同學們都不知道,你也沒在群里說一聲。”
施震軍不好意思地撓了下后腦勺說:“沒安定下來,不好意思說,我想著都定下來了再說。”
“現在都定下來?”
“差不多了,就是房子還要收拾一下,我暫時住在交華賓館里,工作還在熟悉中,我對這邊的教學還不太了解。”施震軍小心翼翼地說,他時不時偷瞄兩眼蘇曉玲,并仔細觀察蘇曉玲的反應,唯恐她不耐煩聽這些。
服務員推著上菜的推車進來了,施震軍暫時停止了工作匯報。
施震軍對服務員說:“我剛剛點的蘋果汁能換成其他的熱飲嗎?”
這個服務員略顯浮夸,嗲嗲地說:“先生,你想換成什么呢?”施震軍把菜單翻到最后飲料那一頁問蘇曉玲:“你看你想喝什么?我剛給你點了蘋果汁,好像是涼的,不大好!”
蘇曉玲低頭說:“我不想喝飲料,你喝吧,我喝——紅茶,服務員,一杯紅茶。”
施震軍:“我也一杯紅茶。”
蘇曉玲:“你不是最喜歡喝飲料的嘛。”
施震軍:“現在我也沒那么喜歡喝飲料了。”
施震軍還記著自己的口味呢,點的菜都是蘇曉玲喜歡吃的。
蘇曉玲默默地吃了幾個蝦,忍不住問:“你這幾年在德國還好吧。”
施震軍停頓了一會,喝了兩口紅茶,把杯子歸位,才說:“確切地說,剛開始幾年很不好,亞洲人,尤其是中國人去了國外是不被尊重的,甚至是看不起的,所以前幾年我一直很刻苦,多少次我都快堅持不下來了,那時我甚至連買張回國的機票都困難。有項目的話,導師也會優先選擇他們本國的學生或者其他歐美國家的學生,我永遠都是最后一個被考慮的,說實話我內心很難受,但是又不得不承認那些學生也確實優秀,他們很多在之前就參與過很多項目的研發,我就是一張白紙,什么都不懂,我當時很氣餒,可是我又想我犧牲了那么多才走到這一步,我不能什么都沒學到,就回去了吧,”
施震軍喝了一口茶,夾了個板栗到蘇曉玲碗里,繼續說:“我就只能忍著這些不公平的待遇的同時,默默地努力,別人都說中國留學生是最努力的,我只想說,不努力我們一點機會都沒有,我就天天泡圖書館、泡實驗室,主動地跑去給他們打雜,干些輔助工作,就這樣我又努力了很久很久,在我以為再也沒有機會了的時候,導師的助手生病了,別人都忙著項目呢,只有我是閑著的,于是我就補上了這個空缺,從此才走上了正軌,而且我做得比他原來的助手好多了,所以我后來是那一批當中第一個拿到博士文憑的。”
蘇曉玲說:“在那邊你就一直沒找個人成家?”
施震軍被她問得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夾了一只蝦慢慢咀嚼著,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這個問題,最后他說:“一直沒碰到合適的,而且在當時那個心境下我也不想找,再后來,導師和同學也介紹過幾個,都沒成,他們也就歇了這個心思。”
“那你不是挺奇怪的嘛!”
“咋奇怪了?你指的是單身嗎?國外對這個都無所謂。”
“切,你那國外可真好,你為啥又回來了。”蘇曉玲不屑地說。
施震軍:“我本就打算博士一畢業就回來的,沒想到——”他趕緊停止了下面要說的話,又夾了塊板栗給蘇曉玲。
蘇曉玲咬了一口板栗,頭低著,眼睛澀澀的。她知道他博士畢業那年,是她和秦驚結婚的時間。
施震軍小心翼翼地問:“以后我可以給你發微信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我,我一個人除了工作,也沒啥事了。”
“今天晚上高中同學聚會你來嗎?”
“我不去了,家里還有兩個小孩。”
“我聽張蘊慧說,你把姑姑接過來了,她還好嗎?”
蘇曉玲:“就那樣唄,姑父前幾年得了肝癌,半年都沒撐過去就走了,這幾年她就一個人生活,我也沒能照顧到她,她前天剛從老家過來,幫我照顧兩個孩子,所以一直都是她在向我付出……”
施震軍:“我能去看看她嗎?以前她就對我很好,記得每次回去她都做一桌子好吃的。”
蘇曉玲:“這事就算了吧,她對以前的事情耿耿于懷。”
“那你呢?”
“我什么?”
“你放下了嗎?”
“你講笑話呢吧,放下又怎樣,不放下又怎樣,你現在是交華大學重金從國外挖過來的教授,已經到達了人生的巔峰,而我,不過是一個被生活磋磨的中年婦女而已。可能阿慧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在打離婚官司,現在租住在阿慧的房子里,咱倆正好一個是成功者,一個是失敗者而已,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上班的地址的,這事你以后別再做了。”蘇曉玲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一點半了,她苦笑了一下說:“我下午還要上班,你自便吧,謝謝你的午餐。”
蘇曉玲套上羽絨服,拿包正準備往外走的時候,施震軍說:“你等等,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你,我聽張蘊慧說,你腳受傷了,我買了些膏藥,你別嫌棄——”施震軍從包里掏出一個塑料袋,里面裝著兩盒膏藥。
蘇曉玲猶豫了一下,接過兩盒膏藥,看了一眼施震軍,轉身離開了包間。
剛開始,她慢慢走,然后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小跑了起來。
回到辦公室,把兩盒膏藥塞到抽屜里,坐在那喘粗氣。
施震軍發了微信過來:曉玲,我沒有別的意思,也沒有故意不尊重你的意思,如果我的行為讓你感到不舒服,我給你道歉,提議去看姑姑,我純粹是出于對一個長輩的敬意,其他沒想那么多,曉玲,你生氣,我真的很難過,再次向你道歉。
蘇曉玲:你沒有必要道歉,無所謂對錯,就這樣吧。
一直到下班時間,蘇曉玲看了幾次手機,施震軍都沒再發信息過來。
接下來的幾天,蘇曉玲一直在忙著工作上的事情,姑姑在接送小雅和照顧小雨上也越來越順手,她沒事的時候就帶著小雨去找阿慧的媽媽—鐘阿姨,兩個人一副相見恨晚的樣子,天天在一起包餃子、包包子,指導小雅和曉潔的作業。
蘇曉玲雖然因工作的調動有諸多的不適應,但是有姑姑在身邊,有朋友在身邊,還有兩個孩子越來越懂事,人無論從身體上還是精神上都輕松了許多,所以她最近的精神狀態不錯,失眠的狀況也在逐漸好轉。如果沒有離婚這件煩心的事情,日子就這么過也是不錯的,但是事情往往并不能如愿。
這是蘇曉玲第一天去新公司,這天起了個大早,她迎著朝陽開著車到達新公司,張蘊慧的電話來了:“親愛的,剛剛接到法院的電話,這周五下午兩點咱們到普安法院調解,一會地址和時間我發到你微信里,要帶的材料我發個清單給你。”
蘇曉玲:“好的呀,你發到我手機上,那毛雁的事情怎么樣了?”
張蘊慧:“巧了,她的在上午十點,你們倆的不在同一個法院,她的在龍安區法院。”
蘇曉玲:“毛雁那個,我可以去嗎?”
張蘊慧:“可以呀,你帶著身份證就行了,不過你要和毛雁說一聲,畢竟這可能會涉及隱私。”
蘇曉玲:“好的。”
時間尚早,蘇曉玲把車窗搖下,冷空氣刷地竄進來,把蘇曉玲刺激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蘇曉玲拉緊了身上的衣服,伸頭瞇眼看著面前的雄偉壯麗的大樓,大樓很新,大樓前面的空地就是一個大操場,邊上居然還有個籃球場。
兩個草書燙金大字“茂開”在頂樓上閃得人眼睛睜不開,幾十層的高樓大廈,樓頂上紅旗迎風飄揚,陽光穿透那片紅,向四周發散,周圍形成了一片紅光,煞是驚艷。
總公司給的資料上:新公司—新豐公司,就在這幢大樓的十八層,是十八樓的整層。
蘇曉玲關上車門給毛雁打電話,“毛雁,我的調解時間定在后天下午兩點,你的定在上午十點,我們先去你那邊,下午再一起去我那邊——對呀,當然了,就這么說定了。”
蘇曉玲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車,進入大樓,大樓冷冷清清,市區的這個點辦公樓里到處都是吧嗒吧嗒,咔嚓咔嚓的高跟鞋聲,來來往往趕時間的人,經常相撞,而這里只有三五人在慢悠悠地走動。蘇曉玲走到一個電梯前,旁邊有一位中年男人也在等電梯,男人挺著標準的啤酒肚,仿佛下一秒身上的襯衫就要炸開了那種滾圓的肚子,頭發離地中海也不遠了,稀稀拉拉的幾根毛發,可憐巴巴地隨風搖擺。確實夠冷清的。
電梯很快就到了,旁邊的男人很紳士地示意蘇曉玲先進去,蘇曉玲趕緊進了電梯,電梯里只有兩個人,很尷尬,蘇曉玲對那位男士點了點頭,表示了一下謝意。
“女士,你是第一天來上班吧?”
蘇曉玲心里咯噔一下,周身有點涼,她鎮定了一下回答:“是的。你怎么看出來的?”
那位中年男人:“以前沒見過你,這棟樓沒幾家公司,這里面的人我基本都見過。”
蘇曉玲的笑容已經維持不住了,她臉慢慢變得嚴肅,好在十八樓很快就到了,那人是十九樓,看起來以后會經常碰到,這讓蘇曉玲不太舒服。
但是,出了電梯,她昂首挺胸,臉上露出標準的微笑,站到了新公司的玻璃門前。
怎樣才是對曾經傷害自己的人,最好的報復呢?
或許,不是魚死網破地撕扯,不是以自己的犧牲換取對方的不痛快。
而是應該讓對方發現,離開以后的你,仿佛乘風而起的鷹,展翅高飛。
自由,恣意,暢快。
而那些代表了不堪過去的人和事,都跟屁一樣,消失在了空氣里,了無痕跡。
配圖 | @casandrabanuel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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