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紐村勞動節那個長周末,西柚把苫蓋在戶外沙發和桌子上的套子取下來,吸塵清潔了一冬天的積灰,四時輪回,季節禪讓,,可以戶外坐坐啦。紐村的天氣是這樣,太陽落下后,就算夏天,也會有點清涼,何況試試探探的乍暖還寒的晚春。
飯后我把毯子蓋在腿上,攤手攤腳坐在戶外沙發上,喝咖啡,冒一天一支的小煙兒,聽《美國的故事》二刷:
“今天,美國國會山的展廳里掛著一幅華盛頓辭去軍職的畫。他向后世講述著200年前那場革命的靈魂,畫家表現的是象征意義。華盛頓身后的椅子上搭著一件王袍,表示他拒絕了王權的誘惑。
這可能是人類第一次在沒有任何壓力的情況下,完全靠道德和信仰的力量交出手中的權力,也可能是民權在第一次沒有任何保護的狀態下超越了強大的軍權。
這一切,似乎只源于一個人的一念之差。
自從美國來到這個世界上,人們就說他是上帝最寵愛的孩子,他用八年就得到了真正的自由。他的老師英國用了40年才確立君主立憲的制度,那么法國呢?在血雨腥風中折騰了半個世紀才勉強建立起一個千瘡百孔的共和政體,那么其他國家呢?就更不用說了,很多至今仍在黑暗中探索。
那么,為什么在新大陸,革命的行動實現了革命的理想,而在舊大陸,革命的結果卻總是違背革命的初衷呢?
這個問題也許可以用托馬斯·杰斐遜的一句話來回答。托馬斯·杰斐遜說,只因一個人的謙遜和美德,就是這場革命避免了像其他革命那樣顛覆他本身想建立的自由。
這個人讓美國成為了美國。”
聽了兩遍,算是把美國前一百年那點事捋了個大概齊,感覺華盛頓率領的裝備落后衣著破爛合同工大陸軍,能贏裝備精良經驗豐富英國皇家海陸軍和職業黑森軍,只能說造物主天助,打算在地球上安排這么個三權分立的國家,下派除了脾氣壞點幾乎是完人的華盛頓下凡執行,華盛頓不拿工資免費當大陸軍總司令、如果不是因為擔心繼任不好做,還打算免費當總統的華盛頓,太像造物主手筆了,物理學家楊振寧都說地球之美妙之巧妙之偶然,沒有造物主不可能,只是不是人類的樣子。
聽著書,胡思亂想著,天際從藍變粉,從粉變深藍,天色慢慢暗下來。收拾收拾縮回房間里。日子就是這樣,雖然寡淡無奇,但總有春風又度,這是一個確幸。
二
刷短視頻的時候,看到作家麥家和董玉輝俞敏洪對談,他又說了一遍在很多和場合引用過的博爾赫斯的話“我犯了一個人能犯下的最深重的罪孽,我從不感到幸福。”麥加說這句話簡直就是我說的,無論取得什么樣的成就,作品再受歡迎再暢銷,我都是不幸福的。人類追逐名利,不都是為了感到幸福,取悅自己嗎,但我從未感到過幸福,沒有這個能力。
非常喜歡麥加的諜戰小說,因為他這句話,對那個世界有了更悲憫的了解,那種背叛和滲透,那種天地之間,無人可以信任,可以托付,可以敞開胸臆的諜報世界,就是沒有幸福感的世界,《風聲》中,讓人透不過來氣的密室捕捉中,電影版中,周迅和李冰冰所扮演的李寧玉和顧小夢之間稀薄信念基礎上的彼此念顧,就是麥加能給出的幸福的模樣了,一線幸福背后是永別。
麥家說過,一個人的童年必須要幸福。他的不幸童年注定了一生幸福能力稀薄,個人悲劇是時代災難中的微小拼圖,他與父親之間結下死結,當他功成名就時候,想解開和父親的死扣,回到家,見到父親坐在門口,茫然地問他,你找誰?母親告訴他父親得了老年癡呆,誰都不認識了,一天只有一兩個小時清醒,他永遠失去和父親和解的機會,直到父親去世。父親死后麥加搬回家,在爸爸的床上睡了半年,為母親盡孝,半年后,母親把父親的床拆了,說你是有家室的人,回家陪妻兒吧。你是個好兒子,如果你爸爸天上有知,他會感到欣慰。
問題是天上或許有知,但信息的面貌和傳遞的方式,誰也摸不到頭腦。所以麥家的不幸福也就無解。雪上加霜的是,父子之間死扣沒解開,他和兒子之間的新扣又系上了。麥加的桌子上放個各個國家的安眠藥,長期失眠人的幸福感最低,而藥物能做的,有時候是透支未來,因為劑量無止境,并對幸福能力的加持沒有任何真實助力。
三
看了2003年版的代表亞洲電視劇最高水平的《白色巨塔》,別的不說,就說所塑造人性之復雜。
野心勃勃不擇手段向上爬常常臉難看態度生硬但外科手術技術全日本頂尖的財前五郎,作為癌癥專家,自己得了肺癌到了第四階段才發現,他請一向跟他不對付的東教授幫忙手術,臨終把妻子托付給岳父,把媽媽托付給情人華森,把遺體交給并不喜歡他的大河內教授解剖,把對未來的期許也就是對癌癥攻克的希望寄托給跟他道不同不相為謀的里見。
財前作為醫大外科第一把刀,為了爬到權利頂峰,參與錢權交易,賄選升遷,在法庭上說謊。他的信念就是做全世界最棒的醫生,做最漂亮的手術,當人上之人,佛擋殺佛魔擋殺魔,很多時候看著煩人。但財前又是一個有判斷力和客觀的人,從他臨終前做出的安排看,他是有能力做對的選擇,并不受心中那個有局限的丑陋的“我”的影響。
看似對立的品質都在一個人身上,鏡頭保持中立,不貼標簽,不用價值觀綁架,不非黑即白,太蕩氣回腸了。
對于財前來說,他手術救人,其實就是自我滿足,并沒有醫者仁心的慈悲。他的幸福來源就是永無止境地向上向上向上,電視劇高級就高級在并有對他的人性做幾幾分的judge,就是表現了有這樣一個人。即便劇中和財前完全相反的人物,他的同期里見,生活中也不見得是一個讓人人都舒服的人。他把病人放在第一位,家人的感受從不在他考慮范圍內,醫院的事永遠隨叫隨到,跟他有關沒關的事,只要跟醫院沾邊,他都放在首位,自己的生活幾乎沒有,這樣的人,你和他生活,也不怎么被溫暖得得到吧,其實這也是幸福能力范疇內的事,他在研究領域游刃有余,對病患有真心有同理心,但漠不關心人際關系,一點點不花精力在人際潤滑上,他的世界除了對,沒有別的選項,抵達顯然也有限,這個世界,常常是被我們漠視的東西,決定著我們的高度。
總之幸福的能力這個東西,可以說是中性的,是天賦秉異。
后面的私貨:
幾件事看起來沒啥關系,其實都指向一種能力,幸福的能力。我檢視了下自己,我這個能力也不特別強,我這個人不能放松,要把自己每分鐘都填滿才覺得對,對自己有過度使喚的嫌疑,在時間網格中偏執性地恪守。所以標題也不算黨,我幸福的能力的確有限。
好在呢,我面對這個世界日益心平氣和,隨遇而安。既然能力有限,就把期望值減低,幸福點降低,有點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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