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的化身未必是狂暴的惡魔,在極權主義統治下,如果缺乏思考力和判斷力,每一個普通人都可能成為惡的代言人?!?br/>
——漢娜.阿倫特
★源自于社會的“教育”★
“人性”首先是趨利避害的,它體現在個人第一性,群體第二性,但“群體意志”的形成反過來卻控制和強化了身處于其中的個人的“人性之惡”。漢娜.阿倫特將惡的平庸性引向個體的人而不是集體,那她也應該考慮這樣一個問題,“缺乏思考力和判斷力”不是原因而是結果,是個人意圖以他人的犧牲換取自身利益加成或保證自身利益不受損害的結果。
舉例來說,戰爭中幾個帶著武器的士兵就可以控制住即使甚至幾百人的敵方俘虜,并不是因為處于人數優勢的俘虜們沒有反抗的意愿,而是每個人都思考過反抗可能會對自己造成的結果。沒有人可以保證在自己的帶領下,其他人可以一呼百應,概率傾向于另一種結果——一種對自己最壞的結果。所以他們最后只有在完全失去主動抗爭的機會,倒在屠刀之前的時候才會后悔。
那么對于執行統治者命令的人來說,反抗這樣具有法律權威性的命令有什么利益可言呢?它在現實中唯一造成結果就是損害個人在集體中的權利、地位、名望等利益。
舒爾茨在得到槍決南斯拉夫農民的命令時拒絕執行,最終死在戰友的槍下,一張著名的照片上,那個不愿向希特勒致敬的蘭德梅瑟,也同樣犧牲在無名之地。我們在肯定他們人性光輝的同時,更應該思考的是他們同胞們的行為,因為這具有更普遍的意義。
人性有其善面,這是“教育”的結果,當然,教育也會引向其罪惡的反面。德國的哲學家們,沒有不把“道德”作為自己哲學理念中之重要部分的,但從社會的實際發展中,被“道德”理論所約束的惡,常常掙脫它抽象的概念,造成人類歷史上可怕的災難。
人性的復雜,來自于它所受到的教育。這教育的意思是廣義的,是人類從生活經驗中獲取的。他人的行為是自我行為的模板,自產生社會伊始,個人行為的共同積累迭代便成為當下社會的“習俗”,如昨天提到的阿爾西比亞德和卡里克里斯“對民眾的愛”,其實就是對民眾的迎合,對“習俗”的順從。
當“習俗”成為一種約定,個人的思維和道德觀念則無一不受到他所身處的這個社會習俗的熏陶,換句話說,個人所有思想的養分,都是從其中汲取的——這就是他必然所受到的社會“教育”。
★“服從”與“麻木”——人性的懦弱★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擁有哲學家那樣深度和廣度的思考的,甚至是哲學家自己都很難保證做到言行一致。
但是人不可能不思考,而思考后必有所行動。作為邪惡機器中一顆零件存在的普通人,他并非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對他人產生了可怕的影響。
只能說,他的行為必然是經過深思熟慮,進行了利弊權衡后的結果,如果主動選擇懦弱的“服從”即可以保存自己既有的利益,那么誰又會愿意以身犯險呢?
而這樣的選擇在一個人的一生中,絕不會是唯一的一次,伴隨著人生的過程,類似的事件必將不斷在他眼前一一展現,并指導他作出一次次相同的選擇,“麻木”因此而生成。最終成為阿倫特所描述的“平庸之惡”。
不同之處在于,這里的個人并非缺乏思考和判斷,而是在過程中主動選擇了放棄思考,原因如前所述——保護自己的利益,無論是生命、財產或者其它的東西。
艾希曼在阿根廷被摩薩德秘密抓捕后的第一句話是:“我的妻子在哪里?請不要傷害我的孩子?!边@就說明了艾希曼的內心中并非沒有善念,只是和幾乎所有人一樣這樣的善念只存在于和他具有密切關系的人與事物中。
艾希曼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德國人,他在法庭上曾經宣稱“他的一生都是一句康德的道德律令而活,他所有的行動都來自于康德對于責任的界定?!?/p>
但康德的三個道德律令“普遍立法”、“人是目的”、“意志自律”本就不是建立在個人的、特殊的、經驗的感受之上,而是適用于所有時代和所有人的先驗規則。
艾希曼將其區別對待于德意志民族和猶太民族的做法,不過是為自己懦弱的“服從”與“麻木”作為尋找一個貌似理性的支撐點而已。試想,若是他必須放棄妻兒的姓名,他會作出何種選擇?
★群體對個人的反噬——極權與平庸★
這里先明確的區別一下兩個概念——“宗教”與“宗教性”,為避免讀者錯誤的理解。
“宗教”是一種針對某種信仰建立起來的有關于其理論、儀軌等復雜體制的組織形式。而“宗教性”表達的并非實體概念,它應該指向個人思維中的理念傾向或對于時空存在的態度。(這里要做些修正,且我用Religiousity表示宗教性,有別于其本身詞義“虔誠至狂熱”)
如前文《悲劇的誕生——蘇格拉底之愛》所言,城邦意志的強可塑性——“習俗”,造就了該城邦民眾的“群體意志”。
“群體意志”在不同的語境下也可以是“國家意志”、“民族意志”、“社會意志”,這是一個社會整體所有人的共同認知進行迭代的結果,它具有強烈的宗教性,當然這宗教性極有可能形成宗教,但這里只討論其“性”。
正如卡里克里斯所言,人類的社會形成后,基本可以分為“強者”和“弱者”,相對應為“統治者”的極權和“被統治者”的平庸。
“極權之惡”在于統治者其個人或團體的”宗教性“,以及因權利的過度占有導致的欲望膨脹,這在歷史上屢見不鮮,不論東方還是西方文明。
而“平庸之惡”,則在于:
【群體無意識的易煽動性】
勒龐在《烏合之眾》中有過這樣的描述:“所謂群體,不過是外界刺激因素的奴隸而已···孤立的個人具有主宰自己反應行為的能力,群體則缺失這種能力。”
舉個例子,曾經發生在印度尼西亞和盧旺達的大屠殺事件,就可以很清楚的說明,因煽動而陷入群體無意識行為的施暴者已經完全失去了思維的能力。
【個人負面意志的抉擇】
即是對于個人利益的追求。這包括個人對更多利益的貪婪和對既得利益的保護。這當然同時涉及到與其相對的兩點:對他人利益的剝奪、占有,對他人悲慘遭遇的冷漠。
當然,可以說的還有更多,比如再舉一些例子,但其實上文所提到的差不多也可以說明這一點了,本人也不想再贅述。
極權之惡與平庸之惡,是群體意志之惡的兩種表現形式,它因個人意志的匯聚和迭代而產生,又反過來牢牢的控制了身處于其中的個人。它們并非現代形式的暴政,而是由來已久。從人類有了國家形式的那時起,權利和法律的濫用就伴隨著人類社會生生不息。
“強者可以做他們能夠做到的一切,而弱者只能忍受他們必須忍受的一切。”
最近美國國務卿布林肯的“餐桌菜單論”,也直接體現了強權的確可以為所欲為。即使哲人們深信德性、道德之善,可是在實際生活中,大自然弱肉強食的動物性規律,在人類智力的發展下超越了本能,得到前所未有的拓展,“傲慢”、“貪婪”、“嫉妒”、“懶惰”、“懦弱”、“色欲”等等欲望無一不展示著人類的惡之劣根性。
而被統治者對統治者的恐懼,對自己即得利益的保護,對自身生命的珍惜,使他們不得不放棄擁有思想,,淪為極權政治的幫兇。
這表明,惡——不過是個人意志和群體無意識共同作用的結果。
★我們的未來★
從遠古到今日的戰爭中,士兵們作為戰爭的棋子,從來都沒有左右戰局的自己命運的能力。即使沒有戰爭,生活在墨西哥貧民窟的人們,他們的一生不也只能在毒梟們的紛爭中生存和死亡嗎?
毫不客氣的說,這是伴隨著整個人類命運的枷鎖,你不能期待普通人都如哲人的純粹,世界也必將如此發展下去,它不會像阿倫特所說的“平庸的惡會毀掉整個世界”,因為人類的頑強一如這個星球從擁有生命開始便未曾消失,我們作為這片大地的病毒總是會找到活著的方法。
我不會愚蠢的期待罪惡消失在這個星球的那個時刻。我與阿倫特對于平庸之惡緣起的認知不同,也與她對平庸之惡未來可能性的意見相左。
必身處于某個社會之中的個人,他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河水磨平的石頭,因為你根本不能期待一個僅靠道德支撐的社會。更可悲的是,你也不能期待一個人人都交出自己一部分權利作為契約,僅憑“期待”它不會作惡的政府。
弱者總是希望用道德和法律來保護自己。殊不知,在強者的眼中,道德和法律只是他維持統治和剝削弱者必要的工具。
“服從即為法律,麻木即是道德”,每個人都在這樣的約定俗成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而那些真正的啟智者、呼喊者們,確實不斷在閃耀出睿智的微光,也在不同的時空交相輝映。然而除此之外,他們并沒有改變什么,如同蘇格拉底對阿爾西比亞德的預見:“城邦的實力比我更加強大?!?/p>
我們永遠無法反抗這個潛藏在最深處、且也是人類最不可治愈的頑疾——“群體意志之惡”。
冷月的詩和遠方
身邊的朋友總是和我說,真的好羨慕你們這樣的人。能夠自由自在的享受生活,去經歷、去冒險。
可我也總說自由的美好,我還沒感受到。為了詩和遠方,我放棄了生活,去追尋,去尋找。常常緊衣縮食,遭遇失溫,落石,獨行是家常便飯。
但那里有純潔的朝露,那里有已逝的熱土。我總是兩手空空,因為我觸摸過所有。折桂而來,迷情而往。這是獨行者的悲哀和幸福。
經得起這孤獨的詩,耐得住這悠長的路,拋的下世俗與紅塵苦樂,才到得了屬于你自己的詩和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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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的哲學之詩▌
這世界的和弦流淌
一曲曲平凡與高尚
一幕幕生存與死亡
大魚飛揚 在天地的光芒中
麥浪聲響 于自由的守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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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的哲學精選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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