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蘇格拉底的愛人
如果要談論到蘇格拉底之死,阿爾西比亞德應該是個過不去的坎,正是因為這個曾經令蘇格拉底無限愛慕的俊美少年,這個曾經傾心于蘇格拉底哲學教育卻又背叛了雅典的年輕貴族,導致了公元前399年雅典城邦對于蘇格拉底的審判。
阿爾西比亞德是雅典貴族之后,出身高貴,又是雅典執(zhí)政官伯里克利的養(yǎng)子。但是在年少時,他所吸引雅典民眾的,則是他無以倫比的美貌。
古希臘有一種同性戀的天堂,成年的男子與未成年男子的戀愛關系是一種公開化的愛欲習俗。這一點蘇格拉底也不能幸免,在《會飲篇》中有過詳細的描述,“蘇格拉底的愛情”也就是“柏拉圖的愛情”其重點就是“同性之愛升華的精神愛戀”。
公元前四世紀的雅典演說家愛斯基尼斯也曾在法庭公開宣稱:“迷戀上一位貌美如花、風姿翩翩而又舉止得體的少年,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這是任何一位感情豐富而又明智的男性必然會產生的愛情,是不可違抗的。”
在希臘神話中,宙斯愛上的伽爾梅德斯(水瓶座、土衛(wèi)三),阿波羅愛上的雅辛托斯(風信子)也說明了當時流行在整個希臘地區(qū)的風俗。
年輕氣盛的阿爾西比亞斯拒絕了所有的愛慕者。蘇格拉底也是在他成年之后才向他表達出自己的愛意,在《普羅泰戈拉篇》中他引用荷馬的詩句說到:“心智成熟的年齡才是一個青年最美的年齡。”
阿爾西比亞德在柏拉圖對話錄中的不少篇章都有出現(xiàn),如《高爾吉亞篇》,蘇格拉底對卡里克里斯說,他有兩個被愛者,阿爾西比亞德和哲學,同時認為卡里克里斯也有兩個被愛者,DEMOS和雅典民(此處的DEMOS應為柏拉圖虛構,因為其意即為“民眾”)。《會飲篇》中阿爾西比亞德高度贊揚蘇格拉底的精神和道德,卻抱怨蘇格拉底的傲慢,因為他覺得蘇格拉底對自己的美貌無動于衷。
不過要說到蘇格拉底對阿爾西比亞德的教育,則只有另外一篇《阿爾西比亞德前篇》才可以一窺端倪(也有人認為是偽篇)。
二、“城邦之愛”與“哲學愛欲”
我前篇文章開篇就說到,哲人不迎合和取悅政府,也不迎合和取悅民眾。
蘇格拉底對阿爾西比亞德的愛,其實就是“哲學愛欲”的體現(xiàn),這種愛欲的對立面就是“政府”和“民眾”。但是在《阿爾西比亞德前篇》的一開始,蘇格拉底就用“統(tǒng)治雅典到成為希臘最偉大之人”到“成為全世界的統(tǒng)治者,匹敵波斯帝國的居魯士和薛西斯”,成功激起了阿爾西比亞德的“政治血性”。柏拉圖在書中的描述,并不像色諾芬批評的“阿爾西比亞德利用蘇格拉底去追求權力”,也不像普魯塔克指出的“其他追求者競相奉承,讓他相信自己的榮耀必將超越伯里克利,而蘇格拉底教導他謙虛、謹慎,讓他懂得自己在德性方面的極度缺乏。”
然而,作為大貴族之后,且是伯里克利的養(yǎng)子,從政是阿爾西比亞德命中注定的事業(yè),蘇格拉底應該是看透了這一點,才會將驕傲的阿爾西比亞德納入自己的教育中,試圖讓自己的引導對他以及對他未來所要統(tǒng)治的雅典產生良好的作用。所以蘇格拉底在激發(fā)了阿爾西比亞德的野心之后告訴他:“沒有我,你所有的愿望都難以實現(xiàn),我對于你和你的事務有巨大的能力。”
從之后的對話可以看出,蘇格拉底并非想借助他學生的權利實現(xiàn)個人的利益。實際上,接下來蘇格拉底著手做的,是讓阿爾西比亞德認識到自己的無知,正如蘇格拉底曾經從德爾斐神廟的神諭中所領悟到的他唯一知曉的知識——“無知”——那樣,他想告訴阿爾西比亞德,他的知識還匹配不了其政治野心。
阿爾西比亞最大的問題,不是不知道城邦的“正義”和“利益”為何,而是“在城邦的正義和利益這種‘最重要的事情上’,不知而自以為有知。”深以“無知即罪惡”自省的蘇格拉底聲稱這樣的無知是“最可鄙”、“最無恥”、“最有害”、“最極端”的無知。他總結道,雅典的政治家們都具有這種無知的屬性。
阿爾西比亞德的反應,證明他對于知識的渴望并不熱切,他說既然所有人都是無知的,我又何必熟練和學習政治事務呢?我只要依靠自己的個人素質就可以輕易勝過他們了。
這時,蘇格拉底終于提到了著名的“德爾斐石刻”-“認識你自己”。對于蘇格拉底自己來說,認識到自己的無知是一種哲學上的自我審查,可是對于阿爾西比亞德而言,蘇格拉底則認為在于“在最廣闊的政治戰(zhàn)場”的自我認知。因為這個戰(zhàn)場不僅僅限于雅典和希臘城邦,還包括遙遠的波斯帝國,阿爾西比亞德應該考察這異域世界的統(tǒng)治者們的德性以及認識到自己與他們實力上的差距,才可以開展相應的政治活動。
那么,阿爾西比亞德應該如何實現(xiàn)正確的政治上的自我認知呢?
蘇格拉底說:“我最大的擔心就是‘對于民眾的愛’會把你敗壞。。。。。。在獲得‘解藥’之前不要參與政治活動。”
何為“對民眾的愛”,何為“解藥”?
“對民眾的愛”,如果我們按照字面的理解,一定會想不通這些事情:阿爾西比亞德在多年后帶領斯巴達人戰(zhàn)勝了自己的城邦,被蘇格拉底稱為只有兩個被愛者(DEMOS和雅典民眾)的卡里克里斯被他所愛著的雅典民眾砍了腦袋。
這里先說說卡里克里斯,《高爾吉亞篇》中,卡里克里斯表達了他著名的“自然法思想”:“強者征服和統(tǒng)治弱者是自然的律法。。。。。。強者可以做他們能夠做到的一切,而弱者只能忍受他們必須忍受的一切。”高傲的卡里克里斯和阿爾西比亞德,他們對雅典民眾的輕蔑之情,又如何會是一種“愛”呢?
由此可知,這里的“愛”,只是一種“迎合”或“取悅”的行為,更可以說是對整個雅典城邦從統(tǒng)治者到民眾的“集體意志”的順從。因為這意志之強,令所有身在其中的人民都無法掙脫這種“丑陋的習俗”。只是這“丑陋的習俗”對于每一個想要成功的雅典人來說,都是必不可少的,因為它諭示著“榮耀”。這種“榮耀”甚至超越了城邦的自身利益,在必要之時,城邦可以拋卻,而“榮耀”必歸于自身。所以,阿爾西比亞德會反攻雅典,卡里克里斯會跟隨僭主克里提亞統(tǒng)治雅典,雖然后面這倆貨的運氣不太好。
那么化解這種盲目之愛的“解藥”又是什么呢?
蘇格拉底這句話可謂美之極矣:“如果靈魂要認識自己,它就必須自己去看另一個靈魂,特別是要看靈魂產生美德與智慧的那一部分。”
這就是對靈魂的自我認知,蘇格拉底對阿爾西比亞德真是用情極深,他想讓阿爾西比亞德在對他的靈魂的觀照中找到純粹的“哲學愛欲”,這是每一個雅典人都應該服用的“解藥”,也是柏拉圖在《會飲篇》中對“蘇格拉底之愛”(即柏拉圖之愛)的最高詮釋。
不論是“統(tǒng)治者”、“武士階層”,還是“生產者”,他們都需要擁有這樣純粹的靈魂,以“看到它自己那象神者”,即使他們不能像哲學家一樣全身心的投注于思考的領域,也還是可以用“理智”來指導自己的現(xiàn)實——工作與生活。
三、人性的未來
綜上所述,蘇格拉底對阿爾西比亞德的教育,一直如同他對于其他學生的教育一樣,首先是對“人性”的矯正,是對“靈魂”的審查,若非如此,便也談不上個人能力對于城邦的各種意義。
歷史已經證明,蘇格拉底對阿爾西比亞德的教育,從哲學的意義上而言是失敗的,最終,成功的塑造了阿爾西比亞德個人品質和道德觀念的是-城邦,或說是城邦背后的整體精神屬性——“丑陋的習俗”。蘇格拉底其實也早就意識到了這樣的可能性,“我擔心城邦的實力,比你我更加強大。”
最終,蘇格拉底死于城邦對他的指控,阿爾西比亞德卻間接的實現(xiàn)了他征服世界的理想——用他超強的政治適應力游走于斯巴達和波斯帝國——這兩個風格迥異的國家之間。
這是蘇格拉底的悲劇,也是人類永恒的命運。在歷史不斷的輪回中,無數(shù)個阿爾西比亞德涌現(xiàn)、崛起和消亡,這會持續(xù)到直至“人性”消亡的那一刻,然而,只要有人存在于宇宙的時間里,人性會消亡嗎?
哲學家拯救不了世界,拯救不了任何人,他只能拯救自己的靈魂。“人性”的反復無常,“人性”的從不知足,從來只是在熙熙攘攘中名來利往,當一個純粹的哲學家與社會現(xiàn)實相觸碰的那一刻起,也就向這個世界宣告了一個~
-悲劇的誕生-
冷月的詩和遠方
身邊的朋友總是和我說,真的好羨慕你們這樣的人。能夠自由自在的享受生活,去經歷、去冒險。
可我也總說自由的美好,我還沒感受到。為了詩和遠方,我放棄了生活,去追尋,去尋找。常常緊衣縮食,遭遇失溫,落石,獨行是家常便飯。
但那里有純潔的朝露,那里有已逝的熱土。我總是兩手空空,因為我觸摸過所有。折桂而來,迷情而往。這是獨行者的悲哀和幸福。
經得起這孤獨的詩,耐得住這悠長的路,拋的下世俗與紅塵苦樂,才到得了屬于你自己的詩和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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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的哲學之詩▌
這世界的和弦流淌
一曲曲平凡與高尚
一幕幕生存與死亡
大魚飛揚 在天地的光芒中
麥浪聲響 于自由的守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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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的哲學精選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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