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兩年之后,說唱選秀重回大眾視野。
愛奇藝在“巔峰對決”了2年之后,回歸選新星,隔壁優酷《說唱夢工廠》則請出華語說唱圈的頂流前輩周杰倫坐鎮,開始為新星“種夢”。兩大平臺S級節目同期對臺,無疑又點燃了說唱的“夏天”。
但2年過去了,“中文說唱沒人了”的問題,依然是擺在各個導演組面前的頭號難題。
為了破題,《中國新說唱》再次將“新”提到了前所未有的位置,從海選開始,各組導師都一再把“新面孔、新社區、出其不意、獨特的風格、有趣的靈魂、講一些真實的東西”掛在嘴邊。
《說唱夢工廠》則回歸說唱真實表達的內核,網羅各行各業rapper唱自己的故事,同時創新更開放的真人秀規則,力求展現選手的多面個性。
哪條路才能讓垂類說唱綜藝再度破圈?我們不妨把兩檔節目放在一起聊一聊。
《中國新說唱》:好的rapper和好的說唱都不夠了
去年,左近在接受冷眼采訪的時候,就曾向冷眼“劇透”,下一季新說唱或許將告別“巔峰對決”的混戰,回歸傳統的《中國新說唱》。
果然,《中國新說唱2024》如期而至。
新的一季在內容上,將“新說唱”的“新”字,提到了最關鍵的位置。
熱狗和張震岳戰隊體育場海選時直言不諱地表示:不要再寫千篇一律的東西,那些虛無縹緲的你遜我厲害。hip-pop這個圈子里這些東西已經爛大街了,讓人很無感。沒有提出新的刺激,就沒有辦法給鏈子。
于是,很多熱門選手如hanji、大輝,都在這種考核的標準下,早早倒在海選階段。
大張偉和法老戰隊似乎更加激進,尤其偏愛獨樹一幟的“抽象整活rapper”,泡椒花生的二師兄說唱、王澳楠EVE的竹笛說唱,螺絲刀RoseDoggy的雜技說唱都在海選階段拿到晉級鏈子。以至于很多選手質疑“因為有噱頭才給的鏈子”,甚至現場freestyle開始diss:如果這一輪的目的是用嘴耍雜技,那建議節目組取消這個環節。
毋庸置疑,觀眾確實需要新人和新故事。
諾米的意外走紅就是最有力的證明。一首《謝天謝帝》讓成都迪士尼火遍全國,讓諾米提前成了2024年說唱“無冕之王”,也給《中國新說唱2024》送上一個天降熱度。
可遺憾的是,《中國新說唱2024》并沒能接住這“潑天的富貴”。
在短暫的新人炸場后,節目又回到了“回鍋肉”的困境。
雖說《中國新說唱2024》以“新”主打,但節目中的“說唱新人”們也只能說是“綜藝新人”,如Ice Paper、羅言等本身已經是“網紅歌手”,對于真正的說唱圈層愛好者來說難免會覺得驚喜不足。
更尷尬的是,新一季節目的“主角”們也早已在此前的節目中有過大量的露出。2019年全國第四的新秀、2017年全國10強的輝子、《少年說唱企劃》第四名小酷Coola,都是上過節目,且拿到過相當高名次的選手。
甚至不止愛奇藝自己的節目選手來“回鍋”,騰訊《黑怕女孩》、芒果《說唱聽我的》選手也都再次扎堆。
而在作品層面,與其說中文說唱水平越來越高了,不如說選手們的“應試技巧”越來越嫻熟了。
回看第一季,很多說唱愛好者還是爛得各具特色,爛得百花齊放,而現在看著選手們一個接一個秀flow,拍著胸脯指天指地,模仿著那些“我來拿冠軍、你來交朋友”的差不多的diss,看似技巧成熟,實則千篇一律。
缺人、缺作品,《中國新說唱》與另一檔垂類爆款《樂隊的夏天》正在遭遇同樣的困境。
2019年第一季現象級爆火,次年第二季出圈的就只有五條人。節目組果斷選擇暫停,但2年后回歸的《樂夏3》,依然只是圈層音綜。如何可持續發展?似乎是縈繞在所有垂類綜藝頭頂上的陰霾。賽道的爆發性來自于行業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沉淀,一旦這些儲備被綜藝快速收割,賽道就會后勁不足。這不是短暫休息就能解決的問題。
綜藝內容如何找到賽道的新生命力?
從《說唱新世代》開始,說唱綜藝正在嘗試開辟一條新路:放大節目性和故事性,彌補舞臺性和作品質量本身的爆點不足。
《說唱夢工廠》:真人秀救得了說唱嗎?
純論選手質量,《說唱夢工廠》顯然沒有《中國新說唱2024》那么豪華。
《中國新說唱2024》海選剛結束時,《說唱夢工廠》的總導演趙林林就發微博稱“咱們廠子大,持續招人中”,被網友推測是想要網羅一波沒拿到鏈子的“遺珠”。果然隨后的節目中,被熱狗和張震岳在海選階段淘汰的hanji林一函,轉身在《說唱夢工廠》就成了四大戰隊爭搶的香餑餑。
這也就難怪,網友會吐槽《夢工廠》的選手都是《新說唱》淘汰的。
整體選手實力稍弱,《說唱夢工廠》顯然已不能和《中國新說唱》在音樂秀上硬剛。
于是,《說唱夢工廠》另辟蹊徑。
如果說《中國新說唱》在意的是說唱本體的“新”,更偏重從說唱的技術性和音樂性角度,探索中文說唱的未來可能,那《說唱夢工廠》則更貼近《說唱新世代》的思路,回歸說唱文化內核,從內容表達層面挖掘說唱的可能:說唱不是在比誰的嘴更快、誰的韻腳最滿,誰的flow最華麗,而是一種自我表達的工具。技術只是載體,借助技術傳達的個性和反思才是說唱真正的內核。
基于這樣的底層邏輯,《說唱夢工廠》打出了“種夢”的概念,強調選手可以用說唱表達和實現自己與眾不同的夢想。
在第一期節目的片頭小片里,《說唱夢工廠》對節目聚焦的選手做了一副這樣的畫像:他們很多在白天有自己的本職工作,酒吧服務員、學生、運動員、口腔科實習醫生,校長、外賣員……而下班后,才會開始種自己說唱的“夢”。
在選人上,相較于《中國新說唱》里讓諾米繼續當愛好者的謝帝,或是讓櫻木holly找個班上的大張偉,《說唱夢工場》顯然對“愛好者”要寬容很多。
節目選擇了很多抖音網紅rapper,如40歲的“大碗姐”,唱著“廚房是舞臺,圍裙是戰袍”,代表所有全職媽媽在舞臺上表達:女性在媽媽的身份之外,更重要的一個身份是“自己”。
開音樂輔導學校的文社長,做了15年音樂教育,一首《畢業典禮》為所有年輕人送上了對未來最誠摯的祝福。當文社長吶喊出“我們中國學音樂的孩子很苦”,戳中了現場無數rapper們的心聲,全場掌聲雷動,嘻哈舞臺秒變國旗下的演講,讓所有人夢回校園。
可以說,比起選手的技術性,《說唱夢工廠》更在意選手能否用說唱表達個性和態度,能否展現某個群體的觀點和特質。
從“做歌”到“做人”,《說唱夢工廠》在真人秀賽制方面也進行了相應的匹配,從強化競技和對抗,轉向了更能展現多元選手個性的“半開放”賽制。
節目設計了“寬門”和“窄門”兩個選項,寬門是傳統的四大導師戰隊廠牌,窄門則代表“不以加入任何一個廠牌為目的”的個體rapper團體。
這個團體的成員擁有著極大的自由。出場順序、PK陣容等大小事務都由全體成員商議決定。第一輪能否晉級也不完全取決于導師的選擇,而是由現場所有rapper和觀眾一起共同投票決定。
但同時,他們也失去了廠牌導師的“庇護”。別的廠牌都有自己的住宿區、備戰間,個體rapper只有一個睡袋,在整個廠區流浪“野營”,使用備戰間也需要“蹭”其他團隊不在的時間。別的團隊舞臺彩排有導師在臺下逐一把關,個體rapper們只能靠自己慢慢調整。
但也正是這種自由的規則,給了每個選手充分展示個性的機會。
川崎為概念專輯制作的封面、海報和logo,得到了周杰倫等導師們的一致肯定,甚至效果好過熱水澡廠牌請來的專業設計師的作品。當隊友們忙著做歌、打籃球,川崎一人攬下專輯制作的強大責任感,也讓這個看似柔弱的女生得到了最為亮眼的人物弧光。
然而,理想很豐滿,顯示很骨感。從最終的呈現來看,窄門的自由規則并沒有最終促成和傳統戰隊規則下不同的真人秀故事。
節目組設計窄門的初衷,一定是為了看到傳統導師賽制中看不到的東西,例如那些日常diss導師、各種不服的選手,用音樂證明自己擁有不輸導師的實力;又或是 rapper們被導師壓制住的個性釋放,在殘酷生存條件下激發出斗志和團魂。
但可惜的是,窄門的選手并不具有壓倒性的實力,也沒有展現出更獨特的性格。沒有了導師,個體rapper們仿佛一盤散沙,討論專輯概念在吵,籌備雙人舞臺在吵,籌備多人舞臺在吵,吵到摔門而出,吵到揚言退出。
這樣的表現很難讓觀眾喜歡上這群“孤狼”。再加上大量節目篇幅依然需要照顧周杰倫和其他明星導師,窄門的“自由世界觀”局限在戰隊PK的框架下,講故事的篇幅十分局限,也讓整個窄門戰隊存在感越發降低,實在有些可惜。
整體來看,在休整2年之后,說唱選秀的回歸并未能掀起預料中的熱潮。
如果我們單從制作的層面上看,兩檔節目都實現了相當高的完成度。
尤其是《中國新說唱2024》。冷眼平心而論,《中國新說唱》系列在內容上的把控、人設的打造包括整體節目的包裝制作已經算得上是吊打了很多音綜。只可惜的是,即使是這樣,說唱行業內優質選手基數和整體水平的限制,還是讓這種制作層面上的優勢沒有辦法被被完全釋放出來。
當說唱綜藝曾經的紅利正在面臨邊際效應的遞減,這個圈層的題材還能否作為一個頭部的S級項目而存在?
很明顯,當前對于平臺而言,說唱賽道依然是一塊還沒吃完的“蛋糕”。但它的未來該何去何從,真的需要我們去“未雨綢繆“了。
冷眼個人認為,其實除了在技術上矬子里拔將軍,節目不如在內容層面再找一找靈感。
畢竟說唱之所以能從一眾音綜中突出重圍,一是音樂性的特別,二就是說唱歌手們的特別。
當我們越來越厭倦綜藝中藝人們的虛假人設,和脫離平凡日常帶來的懸浮感,這些keep real敢diss,與普通人生活保持緊密鏈接的rapper們,將始終是綜藝里稀缺且寶貴的資源。
挖掘他們在真人秀內容上的更多個性展現?或許也是說唱賽道的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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