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傳》電視劇已經刷到第幾遍了？在那些名場面、經典臺詞之外，你有沒有觀察過宮宴場景中擺放在甄嬛、皇后和華妃面前的瓷器？其實，清代后宮妃嬪位分的不同，正藏在這些瓷器的紋飾中。

那么，《甄嬛傳》里各位小主使用的道具夠嚴謹嗎？相信讀完下文，你自會得到答案。

《甄嬛傳》電視劇截圖

文、圖丨奚文駿

雖然清代沒有像明代一樣賦予龍紋森嚴的社會等級含義，但封建等級制度的存在仍需要某種形式化的表征。以清廷后宮妃嬪為例，分為皇后、皇貴妃、貴妃、妃、嬪、貴人、常在、答應8個等級，不同位份的妃嬪享有不同的衣、食、住、行標準，在瓷器的使用上也有著相應的規定。

根據乾隆七年始修的《國朝宮史》卷十七《經費》篇，各等級妃嬪的專用位份瓷器包括：皇后用黃色瓷器660件，皇貴妃用白里黃色瓷器14件，貴妃用黃地綠龍瓷器14件，妃用黃地綠龍瓷器12件，嬪用藍地黃龍瓷器12件，貴人用綠地紫龍瓷器10件，常在用五彩紅龍瓷器10件。

清乾隆 里外黃釉中碗

清乾隆 白里嬌黃暗龍中碗

這些不同顏色的位份瓷器更多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主要用于重大典禮和宮廷筵宴，以表身份之別，妃嬪在日常餐飲中可能更多使用宮中按規配發的其他普通瓷器。因此除身為一國之母的皇后所用黃色瓷器的品種和數量較多外，其他等級妃嬪的專用位份瓷器僅盤、碟、碗、盅各幾件而已，從頒制《國朝宮史》同時期的乾隆傳世御瓷推測，可能但不限于九寸盤、六寸盤、中碗、茶盅等形制。

其中，白里黃色瓷器即內白釉外黃釉瓷器可能是素黃或暗刻龍紋的；黃地綠龍瓷器是嬌黃地暗刻龍紋填綠彩的裝飾；藍地黃龍瓷器是青花地留白龍紋二次加繪黃彩的裝飾；綠地紫龍瓷器是嬌綠地暗刻龍紋填紫彩的裝飾。需要注意的是，由于《國朝宮史》規定的皇貴妃以下的專用位份瓷器數量實在太少了，因此并非所有御窯生產的上述品種的瓷器均屬位份瓷器，多數可能只是皇家的日常用瓷而已，未必包含特殊的含義。

清乾隆 黃地綠龍中碗

故宮博物院藏

清乾隆 青花地黃龍中碗

清乾隆 綠地紫龍中碗

故宮博物院藏

《國朝宮史》記載常在所用的五彩紅龍瓷器，傳統研究一般認為是指五彩龍鳳碗，但從形制和紋飾來看，可能并非如此。一方面，五彩龍鳳碗所見主要為大碗、中碗、湯碗3種，歷朝傳世數量巨大，但未見《國朝宮史》規定的盤類制品；另一方面，五彩龍鳳碗紋飾由龍鳳組成，與記載不符，也與其他認定的妃嬪位份瓷器不同。窮舉乾隆朝傳世御瓷實物，可能常在所用的位份瓷器應是此類青花地五彩龍紋瓷器。

清乾隆 五彩龍鳳中碗

清乾隆 青花地五彩龍紋中碗

需要注意的是，從目前傳世實物來看，康熙御窯——“臧窯”產品中有大量的五爪龍紋碗、盤，顯然主要用于內廷餐飲。當中有一類“臧窯”青花地綠彩和青花地五彩龍紋碗，最初以青花繪制了五爪龍紋，但施彩時被小心地用深色顏料涂去一爪，改繪為四爪。原因可以推測為，在彼時的后宮，常在這樣的低位份妃嬪可能并不允許使用五爪龍紋瓷器，但在康熙末期情況即發生了變化。

清康熙 “臧窯”青花地五彩龍紋中碗

現在還有最后一個遺留問題，康熙時期的青花地綠彩龍紋瓷器又是什么性質？從傳世實物來看，這類青花地綠龍瓷器僅見康熙一朝生產，并且見有足尺盤、九寸盤、中碗等多種形制，且都存在“臧窯”時制品抹去一爪的現象，因此可以認定為這是當時的規制所在，而非偶然現象。但時至乾隆時期，這類青花地綠彩龍紋瓷器便不再生產。

清康熙 “臧窯”青花地綠龍中碗

故宮博物院藏

如果參考康熙“臧窯”時期青花地五彩龍紋瓷器抹去一爪而綠地紫龍瓷器保持五爪的現象，此時的青花地綠龍瓷器可能是介于兩者之間的一個位份瓷器品種，當然也有可能青花地綠龍瓷器排在青花地五彩龍紋瓷器之后。

也就是說，在“臧窯”生產的時候，宮廷所定妃嬪位份瓷器可能是：貴妃用黃地綠龍瓷器，妃用藍地黃龍瓷器，嬪用綠地紫龍瓷器，貴人用藍地綠龍瓷器，常在用五彩紅龍瓷器。

由于貴人、常在在妃嬪中位份較低，不受冊封，因此按當時的規定這兩種位份瓷器使用了四爪龍，但康熙末期就取消了這樣的規定。之后的雍乾時期不知何故減除了其中的藍地綠龍瓷器，而使貴妃、妃共用黃地綠龍瓷器，嬪使用藍地黃龍瓷器，貴人使用綠地紫龍瓷器，常在仍使用五彩紅龍瓷器，從而形成了《國朝宮史》中規定的妃嬪專用位份瓷器慣例。

本文節選自

2024年第9期《中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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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丨陳曦

校對丨子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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