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姥姥的外孫》
類型:劇情
導演:帕特·波尼蒂帕特
編劇:帕特·波尼蒂帕特,湯薩蓬·逖提拿坎
主演:普提蓬·阿薩拉塔納功烏,薩·薩梅坎姆,莎琳拉·托馬斯
上映時間:2024年8月23日(中國大陸)
時間很長,變的不是姥姥,而是自己。
人老了,大多要被迫放棄一些尊嚴。身上的“老人味”被人嫌棄,由于行動不便,男女之別被模糊,降低生活質量,還可能被周圍的人覬覦財產,從一只雄鷹變成待宰的羔羊,不管過去有多厲害,現在只等著死了。人人都會死,可是大多數人以為離自己很遠,經常圍觀他人,忘了設身處地地代入自己。
泰國電影《姥姥的外孫》出身泰國華人家庭的阿安照顧重病姥姥的故事。阿安是個性格叛逆的年輕人,暫時待業在家,看到堂妹因照顧病重的爺爺而繼承房產后,自己打算照搬到身患絕癥的姥姥身上,發家致富。但是,兩個舅舅各懷心思爭奪照顧姥姥,姥姥像一條驚弓之鳥,小心翼翼地審視著兒女、外孫的“孝心”。
獨居的姥姥罹患癌癥時日不多,丈夫敗家,自己賣了一輩子粥養大了二子一女,仍然早起去賣粥攢錢。長年供奉菩薩,不吃牛肉,省吃儉用,經常吃過期食品。姥姥不太習慣接受兒女“突然的孝順”,言語刻薄,拒絕他們的“好意”,對他們的心思心知肚明,因為兒孫們想做“全職兒女”“全職外孫”,“孝順”都是“明碼標價”的。
老人大多時候沉默不語,顯得很寬容,因為他看透了太多不愿意戳破別人的“小心思”,有錢的舅舅惦記姥姥的房子,好吃懶做的舅舅偷姥姥的錢。姥姥化療之后需要人照顧了,問阿安是不是也想要回報,阿安遲疑了。
但是,姥姥依然默默用自己的方式愛著所有家人,到寺廟里給所有家人祈福,即使家人們有自己的想法,并沒有把她很放在心上。姥姥內心希望孩子們常常來看她,寧可跟哥哥借錢買一塊風水極佳的墓地,顯得子孫孝順,興旺后代,孩子們念著自己的好還能多來看看。姥姥那輩的人習慣用虔誠樸拙的心理向命運做出長久的承諾,以達成自己的愿望,但是又不愿意對別人說,比如姥姥希望身體較弱的兒子健康長大,開始信奉觀音菩薩,不再吃喜歡的牛肉。
《姥姥的外孫》反映了中國甚至是東亞傳統家庭中的老人生活,一種被忽視的“孤獨”,他們默默接受老年的獨居生活,早早盛裝坐在門口等兒女們回家吃飯,默默接受家庭聚餐后吃不完的剩飯。但是,兒女們成家以后有了自己的生活,不可能常伴左右,對老人真正有益的是細水長流式的陪伴,而不是極度熱鬧過后的落寞。
東亞家庭之間的不和睦有諸多相似性,有代際遺傳的基因,而且很多東亞家庭的人際關系非常令人窒息,只想讓人早點逃離。姥姥賣掉了房子給了好吃懶做的舅舅,理由是他靠自己活不下去,這讓阿安大為震怒。
子女們都想知道誰是父母最愛的孩子,是兒子還是女兒?是照顧父母最多的還是從父母那里拿錢最多的?子女眾多的家庭大多不能“一碗水端平”,照顧老人到老的子女有時不能繼承遺產,反而讓父母失望的孩子得到更多,更加加重了手足之間的矛盾。這層矛盾遺傳到下一代身上,父不知子,子不知父,溝通不能徹底化解個體對世界的不同體驗。
尤其是逼近死亡時的孤獨,不管是求神念佛還是在夢里呼爹喊娘都不能化解。關于死亡的真相,人們了解的還太少,明明他就在那里,但仍然像一個謎。人生在世,無論是苦是甜,尤其是關于愛的承諾,不能復制,也不再回來。就像家人一樣,他明明就在那里,卻不知道如何愛他。
阿安的變化是無聲無息的,他一直陪伴姥姥走到最后,看完入土之前最后的舊屋老路、小橋粥攤,他看到了姥姥是如何履行愛的承諾,所以不知不覺地提醒家人繼承姥姥的潮汕話,理解姥姥的某些堅持。銀行突然通知阿安得到了一筆錢,原來姥姥因為阿安剛剛上學后的一句戲言:“希望姥姥給自己存夠一百萬,再給姥姥買房子”,一直履行承諾存到自己去世。
時間很短,離人三三兩兩,惹人惆悵,惹人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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