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聊聊《二十一天》8集觀感。
一,災難、懸疑模式的嫁接變體
《二十一天》雜糅了災難模式、廣義的暴風雪山莊模式、廣義的大逃殺模式,也算端上一盤混搭新菜。
商場之下有百米天坑,商場樓宇發生陷落、滑落天坑中,一眾被深困地底的幸存者們艱難求生,不知幾人歸來幾人埋骨。
暴風雪山莊模式的構架很明顯,一群人進出不得,逐步揭開過往秘密。
不同之處在于探究誰是兇手的過程。懸念因果順序,在劇中被碎片化倒置。
不是本格故事典型的“人死了找兇手”模式,而是災難故事的“誰能活到最后”懸念,疊加前情往事的“誰和誰究竟還有什么仇什么怨”。
已知的往日恩怨,近的偶然的,是富少和保安,侮辱和救命、敲詐和勒索,惡惡輪回現世報;
遠的更糾葛的,比如小光和羅浩然、常阿姨和羅浩然,圍繞著天坑騙保秘密有備而來,恩怨是非善惡分明、但私刑難裁決。
不知女主母親耳疾的數次特寫,是否也指向其中某人。
第四集常阿姨火燒羅浩然、手刃仇人(未遂),后續反轉大小惡人組團上線搶物資,前幾集反轉的驚奇程度、有效懸念感的吸引力,都有可取之處。
《二十一天》的災難敘事,主軸也并非救援和脫困,重點在內部的傾軋,人和人之間的過往恩怨、當下撕扯。
某種程度上,災難在劇中只是一個設定條件,救的過程也有幾分背景板的嫌疑;四舍五入可以視為某種荒島大逃殺,重點傾斜向眾人的互助互殺。
對于傳統本格而言,這種“懸疑+”模式也算有幾分新意。
當某一類型高度成熟、過度飽和,尋求衍生特色的差異化路徑便是某種必然趨勢。
24年熱度頗高的幾部懸疑劇,某種意義上都是“懸疑+”類型。
《邊水往事》是懸疑+冒險,本格推理因素含量頗低;《唐朝詭事錄之西行》是標準的本格單元模塊,但從第一季第一集起就有鮮明的“詭”氣。
但與其說這些劇作的成功都該歸因為“+”的部分,不如說“懸疑+”的“+”只是后置的增量,精品化差異化并重才是真正的突圍路徑。
如今迷霧劇場新作《二十一天》,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懸疑+”解法,但質感時好時壞略參差,個人觀感是三分亮眼三分雞肋吧。
二,大逃殺模式下的人性暗面
《二十一天》群像的整體觀感,是局部很好、局部挺拖后腿。
都是惡人,羅浩然角色塑造很有質感,層次弧光飽滿,惡貫滿盈看點多;楊兵則是臉譜化的惡,處處有惡的動作,但角色單薄,很“工具惡”。
都是貪婪(為求生或為親情),姜武飾演的老周圓滑不易、可恨可憫,可笑可嘆還有點淡淡喜感;而丁紫就像干癟的困境兩難式工具人,空有設定框架、卻無落地質感。
前有羅浩然假裝義正言辭斥責老周“這么大的事居然不說”,道貌岸然、義憤填膺的虛假又丑陋的上位者嘴臉,丑惡得活靈活現。
后有羅浩然和常阿姨一番不知真假幾何的對話,滿心精明利益算計、滿口人情無可奈何。
此后羅浩然指揮楊兵殺回,誘導逼迫眾人投票,三分風云不驚的虛偽、三分當慣上位者的鎮定、三分惡行以善語來騙的張力。
罪行十惡不赦,但角色塑造很有弧光。
同樣,老周也很有意思,關鍵時刻自私、倒打一耙,處處揣著小算盤,但又一點點不全是自私的落地人情味。
在七分精明似鼠和三分溫厚“人”味之間,拿捏得很落地、很有真實煙火氣。
雖則他的部分做法道德不正確,但他對“錯法”的表演質感拿捏,很吸引人。
相比之下,幾個背景板式的“為惡而惡”或者“為困境而困境”,單薄好比打醬油的。
此外,絕對正確絕對善良的角色,在暗面弧光面前,也容易呈現出戲劇性的單薄(沒有說道德層面“善不如惡”的意思)。
歐豪在年輕演員中綜合條件算上乘,但如若后續無反轉、這個純好人角色的表演發揮空間也不大。
還是那句話,沒有任何說“善應讓位給惡”的意思。或許是劇作對“善行”處理得教條而僵硬,“人性高光”反而沒能成為劇中的質感高光。
相反,恰恰是人性貪婪、掙扎中的某些灰度,真正有一點戲劇性高光。
當然,某種意義上,這或許是災難大逃殺模式本身的“暗面”偏重。
三,一點遺憾
《二十一天》中很多二人對話的橋段,場景差別不大(都是地底危樓廢墟、局部不同但整體畫風很一致),這種大量出現的純對白式橋段,對劇情的信息量、角色的復雜程度、演員的演技要求都不低。
劇中這類對話,既有出彩的,也有一無是處很催眠的。
女主的所有二人對話,都挺趕客。
和閨蜜說“投你爸是為你好”,這種鬼話和種種跡象都指向反轉可能性,但8集依舊未轉,挺寡淡。
她投票時的悖論也好、對小光的信任懷疑也好,和閨蜜的沖突也罷,某種意義上都是“情緒無效癥”。
比如她第一個重要困境是“私行裁決惡人”的悖論(其他人夾雜著“資源有限趕走分享者”的私念),她投出決定性一票,內心很糾結。
這個倫理道德困境就像辯論題般硬植入劇情中,一無戲劇張力、二無情感感染力,三無思辨魅力。
我們常罵偶像劇中的工業糖精工業砒霜,男女主一言不合就轉圈圈擁抱,為接觸而接觸、為“發糖”而硬發,某種意義上故事里的道德倫理困境展示,為展示而展示,空有輪廓沒有肌理,觀感也很“工業困境”。
有困境,有因果,但就如同工業糖精并不甜一樣,這種“工業困境”也沒有真正的情緒感染力。
或許是劇本這一塊寫得就扁平,或許是女主演技有問題,隔壁姜武大爺一開口,自私的也好、和稀泥的也罷、嫁禍的也罷,都落地鮮活,相比之下他們都像戴著一層懸浮面具隔靴搔癢。
如果說羅浩然的“修羅惡人面面觀”和老周的自私圖卷,是吸引人入局的“人性暗面”高光,那么那些不痛不癢磨磨唧唧的畫面則分分鐘又在將人勸退的邊緣。
當然,整體而言,《二十一天》在題材上的加法新效應,群像的人性暗面圖鑒,依舊優點遠多于缺點。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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