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7日,是日本新任首相石破茂正式就任的第27天。
67歲的石破茂,29歲就當上了眾議員,在日本政壇折騰幾十年。在5次競選自民黨總裁之后,他才終于當上了首相。
然而,萬萬沒有想到,屁股還沒有坐穩,“日本最短命首相”的稱號,就被送到了石破茂的面前。在此之前,日本任期最短的首相是1945年戰敗后上任的東久邇稔彥,在任54天。
在27日舉行的日本眾議院大選中,自民黨失去了第一大黨的地位,只奪得191席,與大選前的258個議席相比,減少了65個議席。加上聯合執政的公明黨所獲的24個議席,合計僅215席,未能達到過半。這也是自民黨在眾議院時隔15年來首度未能單獨過半。
為了拉票,石破茂已經很努力。在短短的20天時間里,他廢寢忘食走遍了全國各主要選區,行程高達1萬3000余公里。
在東京的最后一場街頭演講中,石破茂說出了“請幫幫我們”的懇求之語。
然而,該來的還是會來,自民黨一敗涂地。
剛剛當上石破內閣國務大臣僅20余天的法務大臣牧原秀樹、農林水產大臣小里泰弘落選。自民黨前干事長甘利明、前環境大臣丸川珠代、前文部科學大臣下村博文、前總務大臣武田良太等曾在日本政壇呼風喚雨的人物,也都沒保住自己的議員位置。
與自民黨聯合執政的公明黨就更慘了,黨首石井啟一、副黨首佐藤茂樹竟然也全都落選。
這是自民黨2012年重新上臺后,遭遇的最大危機。
按照日本慣例,石破茂該鞠躬、辭職了。
1998 年,自民黨在參議院選舉失敗,時任首相橋本龍太郎在開票第二天引咎下臺;
2007年,時任首相安倍晉三在參議院選舉中失去過半議席兩個月后,宣布下臺。
然而,石破茂不想辭職啊!因為他當首相還不滿一個月,這么快就辭職了,說什么都不甘心?。?/p>
石破茂對記者說,他能扛住——“我認識到當前的形勢非常嚴峻”,“從現在開始,我們必須盡最大努力實現政策目標”。
其實,這不過是死鴨子嘴硬。誰都知道,就算現在不辭職,后面的內閣運營也將步履維艱。
按照日本憲法規定,眾議院大選后30天內必須召開特別國會,進行首相的指名選舉。在這次特別國會上,現任的石破茂內閣將集體辭職,由新當選的議員們指名下一任首相。也就是說,如果在11月26日之前,石破茂拉不到足夠的支持者的話,那他還得下臺。不過如果這樣的話,他的首相生涯可以長達57天,可以避免創下新紀錄。
石破茂的挑戰者已經出現。他就是立憲民主黨主席野田佳彥。
野田佳彥信心十足地表示:“日本已經到了權力交接的前夜,我將爭取獲得首相提名?!?/strong>
這一次選舉中,立憲民主黨議席猛增50,達到了148議席。野田佳彥前首相正在謀劃聯合所有在野黨,把自民黨政權趕下臺。
這個野田佳彥可不是一般人,他也是當過首相的。2009-2012年,野田佳彥曾代表當時的日本民主黨,出任日本第95任首相。
然而,當時的野田佳彥因為一次沖動的懲罰,把自己搞下了臺。2012年12月,自民黨總裁安倍晉三用激將法問野田:“你敢不敢解散眾議院舉行大選?”野田頭腦一發昏,脫口就說:“那有什么不敢?”并表示“我說話算數”。
結果,在當月下旬舉行的眾議院大選中,民主黨慘敗,自民黨大勝,野田下臺,安倍第二次出任日本首相。
民主黨后來幾經改組合并成為現在的立民黨后,野田仍是立民黨內重要的實力派。今年9月,野田擊敗了黨內眾多對手,當選立民黨黨首,沖擊眾議院大選。148個議席已經成為他手中雄厚的資本,正在隨時覬覦著首相大位。
野田佳彥強硬表示,針對自民黨,將在國會重啟“政治倫理審查會”,一旦自民黨再辯解不通,就將直接提出證人傳喚,讓那些“不清白”的議員們出面解釋。
那么,是什么讓石破茂決定迅速解散國會,提前大選的呢?他有沒有預料到自己會輸?
其實,他還真沒有預料到。
石破茂一直是自民黨內的邊緣人物,他希望趁著自己上臺的熱度,即日本民眾對自己的新鮮感,以及反對黨準備不足,迅速發動選舉“閃電戰”,從而穩固自己的地位。
但是,石破茂失算了。他的做法,明顯缺乏周密的考慮,也沒有認識到目前日本政壇的民意走向。
進入新世紀以來,日本民眾對不斷上漲的物價和自民黨行賄丑聞均感到不滿。
民調顯示,近40%的選民最關心的是經濟和生活成本。在競選黨魁時,石破茂提出的主張包括提高利率、對資產收益征稅等,但受黨內正統派的壓力,他在這些主張上的立場已經有所退步。他的出爾反爾難免不讓民眾失望。
石破茂針對選民最關心的黨內黑金丑聞并沒有采取雷厲風行的措施。雖然石破茂取消了“黑金議員”的候選人資格,但是在競選中又給他們每人發放了2000萬日元的資金,引起了強烈的不滿。
目前,自民黨要保住執政地位,就只能采取聯合執政的方式,趕緊拉人,聯合其他黨派組成執政聯盟。
目前,自公兩黨的席位合計達到了215席,只要拉攏18名其他黨派或無所屬的當選議員,就可以獲得組閣的席位。
石破茂首先考慮的,就是那些以個人名義參加選舉的“黑金議員”。這十多個人拉進來,名額就差得不多了。
其次,就是那些獲得席位較多的在野黨,主要包括獲得了38個席位的維新會,和獲得28個席位的國民民主黨。
但是,到目前為止,這兩個黨派都否認要加入聯合組閣。國民民主黨黨魁玉木雄一郎還在選舉后火速表態,不會加入自公聯盟。
但是,現在看來,維新會和自公聯盟同屬右翼陣營,如果讓他們在自民、立民中二選一的話,維新會可能會更加傾向于選擇支持自民黨組閣。
與在日本政壇根基深厚的自民黨相比,野田佳彥要拉攏小黨聯合執政,將面臨更大的難度。因為日本各黨派之間的關系就是誰都看不上誰,相互攻訐、扯皮是持續了幾十年的常態,野田未必有能力搞定這一切。
如果雙方都無法組成穩定的執政聯盟,那可以想見,日本政壇將再次進入高度不穩定的時期,首相的更迭或許會如同走馬燈一般頻繁。世界將再度目睹一個在政治漩渦中掙扎、混亂不堪的日本。
同時,在石破茂上臺之后被邊緣化的麻生太郎必然將“重出江湖”,成為選后亂局的一股暗流,伺機為自己的派系爭取更大的利益。
就算這次石破茂能在下個月過關,明年還有參議院大選,如果失敗了,石破茂還是難逃下臺的厄運。
石破茂的困局,實際上是整個日本的困局。日本作為一個缺乏完整主權的國家,其發展已經到了關鍵的瓶頸期。經濟衰退、人口老齡化、工業競爭力下降,再加上造假頻繁、丑聞不斷,這些問題絕不是一個石破茂能解決的。日本繼續在衰退的路上前進,已經是大勢所趨。
但是,日本議員往往看不清現實,不去主動解決國內存在的問題,反而死不認錯、窮兵黷武,一再試圖突破和平憲法的限制,威脅亞洲乃至全世界的和平與穩定。在這樣的國家,就算石破茂留住了首相的寶座,也改變不了最終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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