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空軍后勤部副部長王央公

難忘的斗爭歲月

王央公

我是1946年2月到1947年3月在郭前旗擔任負責工作的，共一年多的時間。我們到郭前旗時，蘇聯紅軍正準備撤走，鐵路還沒拆除，很多日本人留下的種馬、酒罐等正在裝車，準備用火車運走，我們是坐火車經白城子轉到郭前旗的，火車站由蘇聯紅軍守衛著。下火車后找到蘇聯紅軍司令部交涉，他們不準我們駐郭前旗，要我們駐扶余。后來知道，此前蘇軍被土匪襲擊過，對我們不了解，事先也沒有聯系，有點害怕。原先決定我住扶余縣負責，但沒有多久，蘇軍從郭前旗撤走了，組織上又決定我到郭前旗負責。當時郭前旗有個旗政府，有個治安隊，烏力吉布彥任旗政府主席，陳達利任治安隊隊長，各區也建立起來，社會秩序很好。那時旗委不公開，我作旗政府副主席，就以這個名義開展工作。我們去的干部只是少數幾個人，在我去之前，黎曉初、田鐵軍等同志已經先到了。后來又陸續到了些干部，不是一下子就鋪開一個班子，是陸續加強起來的。

我到之后，就分析形勢，分析特點，研究如何開展工作。對形勢的分析，我們認為，雖然政權已經建立了，但旗政府的頭頭和辦事人員，除烏力吉布彥和少數幾個進步的人之外，多數是日本人豢養的蒙奸，是偽滿的殘渣余孽和偽滿職員；治安隊隊長陳達利是偽滿的一個警察頭頭，是警備隊隊長。這些人很不可靠，但考慮到民族政策問題，還不能一下子踢開，要團結共事，進行教育改造，解決問題也要講方法步驟。在“八一五”光復后，郭前旗建立一個大同會，經過了解，大同會是我黨地下工作者劉健民同志幫助成立的一個蒙古族進步青年的群眾組織。于是，我們就有意識地在大同會里培養革命青年，接觸到高萬寶扎布、孫殿忠、吐拉固爾、趙旭、序和、包正金、包文明等人。這些青年依靠共產黨的心情迫切，而且朝氣篷勃， 要求進步， 想干一番事業，能吃苦，也勇敢，有很多優點。根據毛主席的一貫教導，住郭前旗開展工作，必須依靠這些青年，必須培養本地的民族干部。開始，我們從關內來的干部很小，只是一個工作隊，還是住在老百姓的家里，經常找他們了解情況，討論問題，一起共事。這樣一來，我們在思想上就逐漸明確了：已組建的旗政府必須改組，治安隊和區政府必須整頓，必須充實新鮮血液，以蒙古族的進步青年頂替日偽殘余勢力。根據黨的民族政策，我們誠心誠意地培養這些青年，逐步充實到旗政府、治生隊和區政府里。在—些主要的部門中，由關內來的老干部或漢族干部任正職，由他們當副職，起碼也要有蒙古族青年參加工作。這些蒙族干部，分別插到各部門去，得到了實際鍛煉，進步很快。在實際工作中，我們以身作則，光明磊落，同蒙族青年一同共事，相互信任，相互依賴，工作就順利展開了。

當時開展工作，有利的方面是我黨在群眾中有了一定的影響，雖然這種影響不深。尤其是大同會建立起來，蒙族青年中確有一部分人是相信共產黨的。偽滿洲國統治14年，各族人民，特別是進步青年，要求解放，盼望翻身，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不利的方面也是有的，我們到部前旗不久，國民黨軍隊就占領了長春，進攻到靠山屯、哈拉海、直到農安和郭前旗的邊界線上；原來在郭前旗還有國民黨的旗黨部，國民黨員還不少，掌握治安隊的陳達利、包清俊很不可靠，隨時有叛變的可能，在全旗境內還有千八土匪，到處擾亂社會治安。另一方面，我們的主力部隊已經北撤，剩下的地方武裝不多，力量很弱。在這種情況下，又處于敵人進攻的前沿，要想不被敵人消滅，就必須向敵人發起進攻，只有進攻，才能保住政權。對此，大家都清楚，蒙、漢族干部認識完全一致。怎么辦呢？唯一的辦法是組織革命武裝，把基本群眾武裝起來。當時，黃克誠同志是西滿分局和西滿軍區的負責人，給他寫了一封信，派人到齊齊哈爾領回一些槍，組建了一個旗大隊。另一方面就是由黎曉初、高萬寶扎布等同志處理陳達利、包清俊等人，掌握治安隊。

逮捕和處決陳達利等人，是整頓治安隊的開始。我們事前摸了情況，向吉江省委做過匯報。吉江省委書記劉震、副書記劉彬，行署主任郭峰，軍區參謀長羅彪等都參與領導和指揮了，并且是由吉江軍區下令解決的。在旗政府樓上開會，治安隊里的兩種力量幾乎動槍打起來，省委領導當機立斷，把陳達利調到軍區，按事先安排把他繳械和逮捕，接著又逮捕了六七個壞家伙。第二天，就把他們拉到旗政府的東邊槍斃了。這里還有個問題，再不能用對付陳達利的辦法去對付包清俊，他占據西荒小廟子獨霸一方，根本不靠攏我們，所以醞釀好長時間沒動手。西荒那里有個牧場，高萬寶扎布、黎曉初同志帶部分隊伍借口放馬，解決馬草問題，和他們搞到一起了。首先是麻痹包清俊很長時間，未抓住機會就一直沒動手。這時，駐農安縣的國民黨軍隊要進攻，陳達利的一部分親信要卷土重來，包清俊也要率部動手。因此，不先干掉他們，我們就會被干掉。逼上梁山，必須采取緊急辦法對付包清俊。這時我帶警衛員去大老爺府（今烏蘭圖嘎），是青紗帳季節，還發水，又鬧霍亂傳染病。因為我不能去小廟子，就把高萬寶扎布、黎曉初等同志召到大老爺府開了個會，研究要找機會解決包清俊。事也湊巧，有一天包清俊帶幾個警衛人員去嫖女人，晚上就住在一個大喇嘛家里。當晚就安排十幾個人去了，叫開大喇嘛家的門，說是給包副團長送情報，就順利地進屋了。這么多人進屋，難免有動靜，有的警衛員驚醒了，包清俊也有點發覺，他們在被窩里摸出槍，有個警衛員開槍打到房頂上。我們去的人早有準備，當即把他們打死在炕上。包清俊死后，我們對他帶的部隊進行改編，由高萬寶扎布講話，愿干的留下，不愿干的把槍和馬留下，人可以回家，都不傷害。這部分部隊改編了，再加上此前改編的陳達利那一部分，合并成為一個真正我黨領導下的蒙古族旗兵團。最初是黎曉初當政委，以后高萬寶扎布當政委，從內蒙還派來一位那團長。這個騎兵團，多數是蒙族青年，也有一部分漢族干部，如政治部主任周平波等。騎兵團打土匪多次，也犧牲了一些人。

旗大隊成立和蒙古騎兵團整編以后，我們的力量就大了，境內的秩序能夠維持，土匪也不那么猖狂了。這時旗里的主要任務是搞清算，清算敵偽殘余勢力，清算敵偽財產，建設人民民主政權，改善人民生活。在建設政權中，重要的是組織好旗政府，培養民族干部，打擊土匪，提高蒙、漢族群眾覺悟。只有這樣， 我們的政權才能鞏固，工作才有基礎。當時主要做了下面幾件事：

（一）堅決貫徹黨的路線，貫徹黨的民族政策，依靠少數民族干部，發動群眾，支援我軍主力“三下江南”作戰和堅持前哨陣地的斗爭。這期間，郭前旗的老百姓為支援前線出了力量，做出了貢獻。

（二）開展了土地改革運動。因為蒙族干部培養起來，蒙、漢族干部團結一致，讓蒙族干部在前邊干，有利于土改。所以，郭前旗的土改斗爭，蒙族干部掌握得很好，打擊面不大。那個王爺府管事的叫白玉周，抽大煙，民憤很大，讓蒙族老百姓打死了。在八郎斗爭了民憤很大的大地主陳萬才，一般的就沒有斗。當然，漢族富農比較多，也有二地主，對這部分人也進行了斗爭。

（三）按照黨的民族政策，培養出一批可以信賴的蒙族青年干部，如高萬寶扎布、吐拉固爾同志等。有一部分一直在郭前旗堅持工作，我調走后，有一大部分調到內蒙工作了。經過多年的考驗，尤其是“文化大革命”的考驗，這些同志都成熟起來，在“文化大革命”中，郭前旗對大同會進行調查，到上海找我寫材料，我清楚當時的情況就給證實了，大同會是我黨領導下的群眾組織，培養出不少蒙族青年干部，在郭前旗開展工作，他們成為了中上層骨干，做出了很大貢獻。（選自前郭縣史志編纂委員會辦公室編《前郭爾羅斯史料》199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