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是圓方的第1002篇原創
一句“青春沒有售價,夜騎開封拿下”,鄭州大學生夜騎開封火了。
最早這個是今年6月18日4名鄭州的大學生為了吃開封灌湯包,在晚上7點騎共享單車出發,歷時三個多小時抵達。后來慢慢地的有更多大學生模仿,三五結伴,騎上共享單車,凌晨出發奔赴開封。然后這個數量慢慢地變成數百人,數千人,直至上萬人。
開封和鄭州,對于這樣的“流量”一開始是非常歡迎的:
11月3日晚,鄭州文旅放出鄭州-開封、開封-鄭州騎行鄭州中牟補給站服務“沒有售價的青春”,服務“不設限的腳下”!
開封清明上河園景區也回應,“對騎行到鄭州的開封在校大學生免費贈送366天入園年卡”。
1月4日,開封市委市政府重點工作周交辦舉行。市長強調,提前做好迎接隨機性大客流的充分準備,優化夜游線路,確保游客安全。
能夠看見,特別是開封,是準備接住這“潑天的富貴”的。但是隨著騎行人數越來越多,從數千人,變成數萬人,直至十數萬人,這個事情慢慢地就從量變到了質變。
11月8日晚,鄭州東四環車流量大,擁堵嚴重。鄭開大道從鄭州到開封方向部分路段完全被“騎行大軍”占據。平時從鄭州到開封只用一個多小時的時間,8號晚估計三個小時都到不了。據報道“鄭開大道上,有騎自行車的,有騎摩托的,還有徒步的,另外還有看熱鬧的,人太多了。”
而騎行活動已經從一個學生自發地活動,變成一個吸引全社會目光的“狂歡”。和人數增加同步變化的,是夜騎開封的在社交媒體的“風向”。從最初完全對青春,對自由的贊嘆和羨慕,慢慢變成一種對于安全,對于跟風的擔憂。
為了避免事態的繼續發酵,今天(9日)下午1點,鄭州市交警發布公告:
因鄭開大道鄭州段多處路面被共享單車等物品占用,為盡快清理相關物品、確保道路通行安全,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有關規定,現決定自2024年11月9日16時至10日12時,對鄭開大道鄭州段非機動車道實行禁行措施,因此帶來不便,敬請大家理解。
之后,今天下午3點,哈啰、青桔、美團三大單車平臺聯合發布公告。
長途騎行不僅安全風險高,也給其他朋友出行帶來不便,一、指定用車區域。鄭州市共享單車運營區域為北至北四環、南至南四環、東至東四環、西至西四環,不得超出運營范圍。二、遵守用車規則。不得超區騎行,超區騎行后會持續進行語音提醒,連續提醒三分鐘后將強制鎖車,并依規收取調度費。
可以想見,這次對“夜騎開封”按下暫停鍵之后,隨著天氣漸涼,夜騎開封雖然不會消失,但是大概率不會再形成聚集10萬人的規模了。
有人覺得,“夜騎開封”這個事情有些無厘頭,有些看不懂,而政府一會兒鼓勵,一會兒限制,似乎也有些怪。
其實這件事情,從“群體心理學”的角度來看,其實挺簡單的。
勒龐在“群體的心理”這一章中就系統的論述過:
“群體”這個詞通常是指許多個人聚集在一起,無論其國籍、職業和性別,也不管是什么偶然事件把他們聚集在了一起。自覺的個性消逝和感情與思想朝某個既定的方向發展,這是群體正在形成的最初特征。
心理群體所表現出來的最驚人的事實如下:
不管是什么人組成了這個群體,不管他們的生活方式、工作、性格或智力相似與否,只要他們形成了群體,他們就擁有了一種集體心理,這種心理讓他們換了一種方式來感覺、思考和行動,這與他們一人獨處時的感覺、思考和行動的方式完全不同。有些思想和感情,只有當個人處于群體中的時候才會出現或付諸行動。心理群體是一種由異質成分組成的臨時組織,在一段時間內結合在一起,非常像組成一個生命體的細胞,眾多細胞聚集在一起,創造了一個新的生命,表現出與單個細胞完全不同的特征。
群體不擅講理,卻善于行動。
本身,大學生,尤其是中國的大學生,本身應該是一個被“高度組織化”的群體,他們大多應該會被自己的學校,自己的專業,自己的班級層層組織包裹,而產生對于自身組織的“向心力”。
但是,今天的大學生,特別是大三大四的,大多數并沒有經歷一個完整的大學。因為疫情,封控,網課等各種原因。
可以說這幾年的大學生,并沒有真正完成基于“大學”所構建的群體意識,并沒有往屆學長那樣的“向心力”。相對來說,它們更加原子化,在社交媒體泛濫的今天,更加游離和獨立。
同時,作為年輕人,內心其實又是最最渴望能夠“融入”一種“組織”,獲得組織中特有“passion”的狀態和歸屬感。因為這能夠幫助他們對抗一個人生深層次問題“我是誰”。
同時,大學生在學業、生活,就業,未來等方面的壓力之下,也需要一種宣泄渠道。這種集體挑戰,安全的冒險,也能成為他們打破生活常態、釋放內心壓力的方式之一。他們可以獲獲得了集體陪伴、社交認可等心理撫慰,暫時擺脫了對未來不確定性的焦慮。
而“夜騎開封”,正是一個成本最低,風險最小,社交貨幣足夠強,又具有一定組織融入感,彰顯一定理念的活動。加上前期又有媒體,社會的鼓勵,所以一下子火起來,也是可以想見了。
而隨著去的人越多,事情可能在起變化:
一方面,去的人越多,沒去的人,或者本不想去的人(不是誰都想騎車幾個小時)則會感受到一定的“社交壓力”。他們因為害怕被“群體”孤立,又或者擔心自己不“passion”,很多人會被迫“卷入”到這樣一場“群體狂歡”的活動當中。
另一方面,正如勒龐所說,“眾多細胞聚集在一起,創造了一個新的生命,表現出與單個細胞完全不同的特征。”如果這個夜騎活動持續一段時間,比如幾周,都保持幾萬,十幾萬的規模。那么不可避免,這個活動會逐步出現組織者,以及誕生活動自己所給自己“創造”的意義和目標(比如出現旗幟和徽章)。
而這個“意義”到底是什么,其實是不可知的。考慮到參與者絕大多數是二十歲左右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其潛在的風險,是需要做好評估的。
從這個角度來看,當下政府按下“暫停鍵”的時間其實是蠻好的,一方面抓緊時間,優化服務,提升基礎設施(自行車道+隔離),以及開封的文旅接待能力,避免在大規模人群中出現事故的同時,也能收獲更多的好評。
另一方面,也避免了一個“無意識的群體狂歡”,可能向“有意識的組織”所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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