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位少年,120天,一座島。
海島實踐真人秀《島嶼少年》已經落下帷幕,這一場為期半年的實驗迎來了尾聲。在節目剛開播的時候,冷眼曾經分析過它的節目模式、選角,在那時候這群為了一個未知目標,毅然前往崳山島的少年們,就引起了冷眼的好奇。
在節目收官之際,冷眼終于有機會與少年們聊一聊,這段對他們來說或許可以稱之為“絕版”的經歷,以及作為“局中人”的他們對這120天的切身體會。
就讓我們跟著少年們一起,把時間回推到120天前,回到一切尚未開始的那一天。
錯位
“我看到這個節目就覺得肯定很有意思”,牛在在是在朋友圈看到《島嶼少年》節目通告的,當時他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幅關于“荒島求生”的畫面。
從零開始自己搭建小屋?在荒島上想辦法生火做飯?會不會是貝爺來做領隊?牛在在說他甚至還想到過要不要抓蟲子。
懷著好奇、興奮和一點未知,這個少年選擇報名,把未來的120天,與一座叫崳山島的島嶼相連。
無獨有偶,除了要提前上島勘察地形進行前期設計準備的馬琪芮和羅圭甫以外,其他少年也都覺得自己參加的是《荒島求生》。
徐菲每天高強度觀摩“貝爺”的探險系列,想讓自己在出發前多一點求生的經驗;
劉胤君買了特種兵裝備,“腰帶可以變成繩索什么的,可神奇了”,還有尼泊爾軍刀,“想著萬一要自己捕獵呢”;
陳濤想得更多,他覺得可能是“求生”+“養殖”的模式,甚至學會了開拖拉機。
而經歷了三天兩夜的海上漁船顛簸,當少年們從船上走下來的那一刻,他們才發現:等待他們的,不是荒野求生、無需刀耕火種,崳山島其實是一座現代化的、有一定公共設施與旅游資源的海島。
一種與想象落空的錯位感,在少年們心中油然而生,與之相伴的,還有另一種情緒。
責任
“我覺得崳山島真的很好。”
這是所有少年的真實心聲,在船上顛簸了三天兩夜的他們,初登這座海島,這里有餐廳、有咖啡館,有早餐鋪子,還有屬于他們的宿舍。
“天哪,有廁所、有洗澡的地方,還有干凈的床鋪,那一刻我真的覺得太棒了。”回憶起第一次抵達宿舍的時候,牛在在的語氣里還是充滿興奮。
但比想象中更好的生活環境,迫使他們不得不去想另一個問題:我能做什么。
“我覺得這是個挺偉大的命題”,在發現自己要建設一座海島,讓它重煥生機時,黃浩特說他那一刻有種心動的感覺。這個曾經在大廠工作過的少年,再次找回了“不是作為螺絲釘,而是作為創造者”的悸動。
這或許也就是為什么節目組要對他們保密的原因,當想象與現實形成巨大反差時,少年們油然而生的責任感會更強。
就像徐菲和冷眼說的一樣,它已經很好了,少年們憑什么能讓他變得更好。
作為唯二在集體上島前就對崳山島有所了解的少年,馬琪芮對這座島的認知更深,像是“舊友重逢”。
清華大學與崳山島之間有合作,島上幾乎一半公廁都是清華做的,所以他的責任感及目標更明確——要為崳山島做一個建筑,通過一些項目盡可能解決島上的“空心(只有老人和孩子)”問題。
無措
可是,理想與現實之間,終究是有著巨大鴻溝的。
劉胤君很坦誠地說“我有時候會覺得演員是個挺雞肋的職業,我那些表演技巧,在這座島上根本用不上,就會有點著急。”
牛在在倒是在上島前就對自己有很清晰的認知,“個子小,力氣也小,做體力活肯定不是拔尖的”,他給自己的定位是打配合,哪里需要補哪里,“咱主打一個啥都能干,最強輔助”。
性格上很像的徐菲和陳濤,不自覺地走到了一起,結為“拍照搭子”,在崳山島上幫游客們拍照賺取生活費。“剛去的時候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徐菲覺得自己掌握的技能都很“虛”,不像黃浩特和馬琪芮他們,有實實在在的技能,所以他們兩個選擇一邊拍照賺錢,一邊慢慢想自己能做點什么。
可其實有“實”技能的馬琪芮和黃浩特,也有他們的困擾。
有過在大廠工作經驗的黃浩特,是少年中相對掌握技能最多的一個人,一上島他就接下了會計的工作,很快他成為15位少年中的項目經理,負責統籌追蹤所有項目,“恨自己分身乏術,如果可以的話,其實所有項目我都想參與的”。
馬哥的困擾,則和錢有關。
“在做崳山禮堂這個項目時,我會比較注意用綠色環保材料。一方面是整個行業低碳的大趨勢,我們不能做一個建筑不去考慮它對環境、對后代的影響;另一方面崳山島有臺風,夏天很熱,我選擇的材料可以在沒有安裝空調的情況下,保持相對清涼的體感。”
眾所周知,選擇更好、更有可持續性的材料,意味著造價會更高,所以馬琪芮笑稱自己前期要經常和別人battle,去反復闡述自己的理念以及選用這些材料的好處。
當把一切都交給少年們自己,不干涉他們的決策,讓迷茫與磕碰中,他們漸漸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具體
“你知道嗎,我覺得我們節目的slogan:做具體的事,真的很棒”。不止一位少年這樣說,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要做什么的時候,就去做點具體的事情吧。
走上大黃魚漁排的那一刻,陳濤并不知道自己會深深愛上養魚這件事,無論聊什么話題,他總會不自覺地拐回到“黃魚”上。
“我真的很喜歡養魚”,當60萬尾魚聚在一起吃著飼料的時候,那種沙沙的聲音像是在下雨,讓人莫名有一種成就感,也覺得很解壓,“那一刻就會覺得我做這件事是很有意義的。”
“想要成為黃魚大王”,15位少年為了他們的目標起早貪黑,照顧著幾十萬條魚苗,期待著收獲的那一天。
被稱為“最強輔助”的牛在在,也在一件件小事中找到了自己的心之所向——IP扁扁。
這是由崳山島特產大黃魚衍生出的文創IP,它有點賤賤的,又有點可愛,黃浩特和牛在在想把扁扁變成崳山島標識物一樣的存在。
牛在在的思維更跳脫,他會在設計時給扁扁加上一些很個性化的小細節,“它那副賤賤的樣子就是我想出來的”;
黃浩特則更落地,他會去考慮扁扁如何與當下崳山島結合的問題,不止是賣個玩偶或者貼紙那么簡單,而是讓扁扁真正成為崳山島的一部分。
“比如扁扁作為電子導游,你一掃二維碼它就會給你介紹島上有什么。我的理想狀態,是扁扁之于崳山島,如同熊本熊之于日本的熊本縣一樣。”
“建設海島這個命題對我來說可能太大了,所以我想先從島上的島民,從他們最切身的居住環境開始。”劉胤君覺得對這個海島進行改造于他而言有點難,但可以從身邊的事情做起,比如幫老校長的家重新裝修,讓他的日常生活能過得更舒服一點。
“說到這點我還挺自豪的”,雖然身邊有建筑專業出身的同伴,但劉胤君覺得“馬哥他們已經很忙了,我能不能自己學”,他在B站看視頻,老校長家的設計圖紙是他用建模軟件自己做的,“我學的時候就坐在馬哥和圭圭中間,有不會的我看他倆誰不忙我就問一句”。
除了自己建模做設計,老校長家裝修的材料也是他和陳雨濃跑去縣城里買的,“真的沒經驗,從來沒買過建材,只能靠多走多問貨比三家”,縣城買來的材料只能送到碼頭,沙子、瓷磚,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和陳雨濃兩個人一趟一趟自己搬上去的,“我感覺有一陣我倆就是不斷跑上跑下搬材料,但因為有明確目標嘛,就很有行動力”。
“做具體的事”,讓每個少年找到適合自己項目的同時,也讓大家做的事情從單獨的點連成了面。從黃魚這一個點,連接起了養殖、文創IP、美育、餐廳等等項目,少年們的感情也在這種“擼起袖子加油干”的氛圍中持續升溫。
戰友
很多人關注這群少年們,是因為“孫丞瀟陳雨濃打架事件”的出圈。大家樂此不疲地解讀團隊中每個人的心思與角色,而少年們自己卻說“沒那么復雜”。
“十幾個男孩,性格也不一樣,有摩擦很正常,雖然我不是那種會和人起沖突的性格,但我能理解。”徐菲說,那天晚上他的錯愕是真實的,因為“我和馬哥、浩特我們幾個太忙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那一刻也是懵的,但吵過了也就過了。”
陳濤則說自己不是那種會爆發的類型,有負面情緒了他選擇一個人消化,“我不高興時就會不說話”,這點和徐菲有點像。有著相似性格的兩位少年越走越近,和丁真一起成為漁排上的最佳搭檔。
牛在在被大家稱為“小太陽”,幾乎所有項目他都會參與,而且每個人和他的關系都不錯。提到這些少年們,他像打開了話匣子一樣細數每個人:“丁真啊,他話可多了,簡直是個話癆;馬哥(馬琪芮)他就是嘴硬,全島嘴硬的就是馬哥那張嘴;浩特和我其實蠻像的,他務實我天馬行空,所以我們倆打配合是一件特別讓我快樂的事。”
少年們之間的感情是從什么時候出現變化的,從“一起錄節目的嘉賓”變成“并肩作戰的戰友”,誰也不能給出確切答案。
或許是在牛在在崴了腳,丁真背著他去看病的那一刻;
或許是劉胤君和陳雨濃一趟趟背砂石料上島的那一刻;
或許是黃浩特、馬琪芮、羅圭甫他們熬夜寫方案做ppt的不眠之夜;
或許是孫丞瀟、董力全力思考大黃魚餐單的腦暴時分;
或許是新上島的小翔和邱鏡宇,很快融入集體,進入不同角色的那瞬間;
或許是在少年們賣力在崳山島吆喝賺生活費,賣出了所有產品頂著蒙蒙小雨返回宿舍的那個夜晚。
也或許是比耶音樂會上,15位少年手牽著手唱起《New boy》,和臺下觀眾一起大喊“未來加油”的時候。
“要是說遺憾嘛,還真有。我和徐菲都這么好了,他還是潔癖,不許我碰他的床。”眼看著話題要往煽情催淚的方向滑去,馬哥開了個小玩笑,果然是“全島最嘴硬的男人”。
告別
120天看起來很長,其實也不過一眨眼。隨著下島倒計時開啟,少年們要學著與熟稔起來的一切說再見。
在所有的項目中,如果說哪個的結局最出乎觀眾意料,那一定是黃魚的故事。明明一切都在步入正軌,一場臺風促使三勇士不得不放棄。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黃魚的故事,我會說那是一場電影。”
因為臺風的原因,大黃魚養殖計劃中斷,漁排三勇士選擇將剩下的黃魚放生。徐菲回憶做決定的時候,他們其實都沒有猶豫,因為那是當時最好的解決方案,如果繼續堅持,造成的損失會更大。
“但它真的很像一部電影,我們漸漸愛上養魚這件事,去拜師上課,提升自己的技能,從門外漢到半個熟手,這其中的小波折也克服了,但在大自然的面前,還是不得不選擇放棄。”
陳濤則說,在決定放生的那一刻,他的感覺是麻木。死掉的魚實在太多了,來不及去傷心惆悵,“其實我和菲哥差不多撈了7個小時,因為上面的魚死了,下面的魚很餓,大黃魚是不吃同胞的,如果很餓它們就會吃腐肉,然后會生病,所以那一刻我想的只是說我快點撈,多救一條是一條。”
“可是第二天,那個后勁上來,我是非常難受的。付出了這么長時間,最后是這樣的結果,很難受”。
但在冷眼看來,黃魚故事無疑是《島嶼少年》最具有“戲劇感”的篇章,它不止讓我們看到少年的堅持與取舍,同樣告訴我們,崳山島漁民面臨的是一種什么樣的日常,“有付出不一定有回報”,這就是他們的生活,這也是為什么少年們要“爆改”崳山島的原因。
絕版
15個少年爆改崳山島,而崳山島又何嘗不是在改變他們?這120天,對每個人來說都是難以磨滅的珍貴記憶。
徐菲開玩笑說自己最明顯的變化是胖了,“說正經的,這是一種又簡單又復雜的體驗。簡單是說我們目標很明確,就是從一件件事做起,復雜則是你不知道能做什么讓島好起來,所以一直在探索。這對我來說,是很特別的120天。當然,還交到了一群戰友。”
牛在在說崳山島這120天,讓自己變得更有執行力了。以前他想到什么可能只是想想,而現在他習慣立刻去做,“生活也變得特別有規律,早睡早起”。
劉胤君說這是很苦但不會后悔的120天,在島上他學會了用建模軟件、還學會了簡單的木工,“雖然我后面的工作可能也用不上這些技能,但它是一種符號吧,一種我為了某件事去努力的符號”。
馬琪芮和其他少年不太一樣,即使120天結束,作為崳山禮堂的負責人,他還要等建筑完工后回去驗收,“對我來說,最不一樣的,這是我第一次自己統籌管理一個建筑項目,從頭到尾自己摸索。這是絕版的經歷,我很珍視它,但我也知道,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作為演員的陳濤在通過崳山島更加了解自己,“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少,知道自己的極限是什么了。”
黃浩特說,崳山島給他帶來的第一個改變是“打破”,“崳山島打破了我的一些定式,因為咱們都是那種從小學、中學、大學,最后進入職場的人,你會難以避免地被烙上烙印”,第二個改變是“突破”,“比如有些事情重資產,我以前就會覺得那先算了,投入太大。但在這個節目里,我學到了先開始做,邁出第一步的思維”。
《島嶼少年》的故事結束了,但“島與少年”之間的羈絆還在延續。幾乎所有少年都與島民們加了聯系方式,他們會關注當地政府的動態,去看這座他們付出汗水和淚水的海島,在如何細微地、一步步地發生變化。
而通過與少年們的對談,冷眼越發覺得《島嶼少年》并不止是一檔真人秀,而是一種具有人文關懷的、社會觀察與實驗,有經歷、有回憶、有兄弟、有努力、也有自己。
下島后的少年們,有時候還是會見面聚會,崳山島則是聚會中永恒不變的話題。那段日子也許會隨著時間流逝而褪色,但絕不會消失。這是一趟雙向奔赴、互相治愈的旅程,也是少年、崳山島和我們的,絕版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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